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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篇之一 彼岸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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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问我三界最美的是什么花。我一定会答,两生花,彼岸花。
不因为它的娇纵美艳,也不因为它若鬼魅的笑容。
碧落天,黄泉路,无根水,奈何桥。
纵马飞弛,甩开了一众天兵天将,望见仙端云深之处,竟然有那一抹熟悉的艳红。心中一抖,泪,也跟着下来了。
我生在彼岸。秋分之时,花开正艳。我那为妖的母亲,临死时拼尽最后的灵力,将我放在两生花中,她不过是一小小狐妖,纵然得了天罡宝珠,也不过能在彼岸苟延残喘数日。然而她一等就是数年,彼岸无春无冬,惟夏与秋。她一天天盼着那人的到来,接她回去,接她回去。
盼不到了,她也绝了想,将我放在花里,一人跳入若水之中。
我那时已能看得清清楚楚,却无法阻止,又或许,是不想阻止。母亲累了,展转世上数年,耗尽了灵力,生殉了修为。然而她只是啊,一个小小的狐妖。我从不层想过,会有一天,也如她一样,带着满心的绝望,跳下奈何桥。
是鬼,非鬼,是妖,非妖。若不是冥山老妖肯收留我,我也早化为一滩浓血,成了那彼岸花的无根水。我恨,我却去恨谁?母亲留给我的,不过是一颗天罡宝珠。冥山老妖拿着珠子,端详了半晌,叹了一口气。
“玄,我送你去仙界可好?”宝珠流辉,灿若星辰,我知道,非至上仙人,没有这等灵力的宝物。
仙界?去寻我那可恨的父亲?若知道了仙鬼通婚,玉帝怎会放过我。我的家,就在彼岸,我的家,就是鬼界。
三千岁生日一过,借着天罡宝珠,我已有了万年修为。冥山叛乱,鬼王弹压不住,向天界求兵。为了那养我待我的养父,我跨上战魂马,入阵冲杀。创造那个新世界,抹去所有的新世界,正是他的愿望。
虽然,那不是我的愿望。
我冷笑着众天兵的沦陷,风鼓动我骄傲的披风,什么天仙上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天罡珠下,全成了粪土之辈。
一支箭,若流星,若浮云,飘渺射来,细无声响,待我发觉,已透胸而入。箭上缠绕着丝丝银缕,我明了,那是锁魂丝。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那所谓正统仙家,也做这么不耻之事。我恍惚望去,只见那人白衣白马,银弓银靴,只若浮云,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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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近了,我看见了那彼岸之花,艳美的盛放。
罢,罢,就算神魂具灭,也让我投入它的怀抱,生我之地的彼岸花,终是我魂归之处。我再也支持不住,灵力随着箭伤倾泻而出。
我本以为我会落在花的怀抱,却看见了雪色的袂角。一双碧色金眼,一缕青发。纸伞被他丢在了一边,上边结了青色的樱桃。
青色的,樱桃。
彼岸花环绕着我,只觉得他在轻轻度给我灵力,绵长、悠然,温暖。白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为什么,要救我?见我的装束,就知道我是鬼妖,洁白若你,仙人若你,为什么救我,救得如此自然?
两生花,彼岸花,你可否给我答案,为什么那人的一举一动,再也离不开我的眼睛。难道我也要犯,我那可怜狐妖的母亲相同的错误?
他拿着江南纸伞,与我幻化入人间的酥雨,他执着我的手,游遍大小河山。醉里醉外,只留下他的影子,梦回时分,窗外的他弄萧敲琴。玄天琴。
或许那一场风花雪月是春梦无痕,或许所谓心有灵犀不过是杜撰之语,或许那是仙界的命令,或许那是击败冥山老妖的手段。我不悔。
两生花,彼岸花。我不悔,纵使万劫不复,落入奈何。
我,终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