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玄天之神鬼惊梦》画堂西

6、第 5 章 祸由天

　　夭夭芳菲，潋滟春波，纵马向前，一路上山也清水也秀，只是踏马的人无心欣赏罢了。

　　林若之在马背上沉默良久，突然向一边的华服少年道：“云疏，此番进京，你莫回王府。”
　　“怎么？你怕有诈？”安云疏皱眉苦笑，从前不归家，那是不愿意，如今心中好似吊了一块千斤大石，只想奔回家去。

　　“你只是世子，手中也并无实权，居然被下毒，定是王爷有什么事情了。如今圣上龙体不安，四皇子和太子——”剩下的话，不说也已心知肚明，只怕是红叶亲王已向哪一方投诚，这才惹下杀身之祸。

　　一旁的玄夜听了，垂眸浅笑起来：“我常听闻帝王之家，争权夺位者，十有八九，如此看来，却是属实。”这一句话颇为沧桑，倒听的林若之一愣。

　　“庆疏世子，你可曾想过，你爹的部下在华北掌握着三十万兵力，若你现在掉头往北，揭竿起义，王朝做何处置？”

　　“那自然杀无赦。”安云疏眼中精光一现，盯向这口无遮拦之人。

　　“那就对了，世子可都比王爷重要，一个囚着的王爷，一个牢笼外的世子，这一出戏，也可演得精彩。所以了，自然是要让世子死在外边，才好处置那三十万大军啊。”

　　“你说我爹已遭毒手？”安云疏拉住马带，狠望着玄夜，渐渐眯起了眼睛。

　　一声长叹，那面色苍白的少年侧头望向春野。“这等伎俩，我也用过。大军么，也不止三十万——”

　　林若之听得话里有话，还待再问，突然一支小骑纵上前来，竟身穿禁卫军统的衣服。“庆疏世子，红叶王爷身体微恙，请世子随我一同返京。”

　　“我爹怎么了？如今可好？”安云疏听得心中一沉，如果是“微恙”，为何要速速回京。明明知道是个套子，却不得不钻进去。

　　林若之挑起眉毛，低头正想。突然一声丁冬，身上的配剑已被拔出。红枣马儿一晃，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把利剑就刺入禁卫军统的甲衣里。

　　这一招，竟是毫不留情，直从前胸穿到后背。安云疏猛地一震，脸上被溅出几点血色。当啷一声，一拔出了剑。不错，荒山郊野，他世子不过是微服回京，禁卫统领居然会亲自相迎，就大有问题了。禁军十万的兵权，都掌握在四皇子党手上，红叶王爷真有个什么事，也不该由他们来传话。

　　玄夜自己也溅了一身血，一双亮眼扫视其余五人。“一起上罢。”
　　话音没落，那随同的五人也都拔出了剑。

　　玄夜人虽瘦小，拔剑而出，竟是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位武将。一人和两人对战，仍然游刃有余，只是那一双澄澈的黑瞳，也渐渐变得红了，原本清淡的嘴角，也勾了起一丝狞笑。

　　痛快，又回到了那时血里来回的炼狱。

　　血色天，琉璃泪，喊杀一片。干戈转，赤色地，荒野燎原火。也就是那一役，他威慑三界，鬼面妖人玄夜之名，叫人闻风丧胆。也就是那一役，他身受重伤，灵力断绝，却为一人所救。那人自称号道院清净散人，人在仙界却非仙人。怎料得到他竟是一代战将凌波仙子，杀鬼无数，名扬三界。

　　谁能想到缟素之下，儒雅之余，竟能手持尘拂。谁能想到浅浅笑意，温柔背后，会是一场惊天波澜，叫他万劫不复。

　　你，瞒得我好苦。

　　玄夜愈杀愈恨，手下也豪不留情。林若之见他情状疯狂，不禁一惊，那五人再无招架之力，纷纷咬舌自尽，玄夜红眸仍似不见，在尸体上胡乱挥砍。

　　忽然闪出一淡紫衣衫，直扑向玄夜。身法之快，他所未见。玄夜一惊，还来不及招架，就被那人一把推离红枣马，落在草地上滚了几滚，剑也被撞落了。

　　庆疏世子狼狈坐起来，狠狠啐了一口，一巴掌打在少年单薄的脸上，大喝一声：“玄夜！”

　　少年原本还想挣扎，此时却是一呆，半晌，竟流出了泪来。

　　“琼情，琼情……”几声呜咽，细不可闻。悲凉绝望之情流露在那原本狰狞的面容上，再过片刻，竟已昏了过去。

　　我本以为忘不了你，会叫你一生痛苦，怎能料到，最后受害的，竟然还是我。
　　我不复是红衫女妖，你也不复是冷面仙将。

　　你究竟要如何，琼情，你究竟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