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故事之四—八旗子孙》李嘉奇

6、妻儿养他不脸红

　　第6章：妻儿养他不脸红
　　吴突然看到留下的砚台，灵机一动，心想：有办法了。他找了一张纸，写了两张应聘厨娘的广告，找了点儿浆糊，将两张广告，贴在胡同口两头，一边一张。
　　仅过了两天，来了一位衣著考究的中年人，来找厨娘，客人未坐下，让厨娘本人，上午十时去他家，商谈当差之事，说完，扭头就走了，吴一看，说：架子够大的啊！比当年我这个吴老爷有过之无不及呀！没办法！既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啊！
　　瑞英在这家豪宅大户当厨娘了，除去一日三餐外，有时晚上九十点钟，还有几个人打麻将，要吃夜宵，所以不能每天回家，双方约定：每周一晚六时吃完晚饭可以回家，周二早晨七时，要赶回去做早餐，工钱每周一，，她回家前发一次，工钱算比较高的，因为他家吃饭人多，平时要10多人吃饭，晚上人多时，有时20多人吃饭，所以她的事由，就是做饭和买菜，其他事儿不管。
　　瑞英当了厨娘，每周回来给那爷俩留下钱吃饭，吴心安理得地让媳妇养着他了，一点儿也不脸红，但自己要买菜、做饭，一是他不会做，生一顿，熟一顿的，关键是他是又馋又懒，不爱干活，有时实在懒的做饭了，带着儿子偷偷吃顿饭馆，可钱又不够花。
　　吴又动起了歪脑筋，，在另外一条胡同，人家出租一间顶西头的北房，他租下来了，将现在的两间房退掉了，多余的家俱卖了，新租的一间房，用木铺板和板凳，搭了比较窄的一个双人床，一个单人床，中间挂了一个可移动的布帘，再有一个小厨柜，屋子里就严严实实的，没有空地了，瑞英回来就跟他吵起来了，大喊着说：孩子越来越大，房子越来越小，你是不是得了缺心眼儿的病了？他嘻皮笑脸的说：这就是贫民生活！
　　到了1946年寒假，吴的儿子吴东林13岁了，读小学六年级，再过半年，小学就毕业了，他不让儿子继续上学了，而是给他找了一个清晨批发报纸的差事，要他也挣钱去！
　　那是一天清晨，他去西四北大街闲溜达，看见路边堆着很多成捆的报纸，有几个人在点数，有十多个卖扳报纸的小贩，在取报纸，在数报纸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他在站在旁边，观察这里的一切，心中动起了歪脑筋。
　　等到人家报纸发的差不多了,他走过去,和那位年长的搭讪,经过闲聊之后,他知道了,这是一家报社批发报纸的网点,在北京这样的点儿,有十多处,东城这一带,就它这一处,吴问:你这里缺不缺人手缺人手,我儿子可以来!对方问他,住哪他儿子多大了他用手向西北方一指,说:就在那条胡同里,我儿子15岁(他说的是虚岁), 对方马上表态,明天早晨你让他来试试!
　　第二天早晨，他让东林陪他到了批发报纸点儿，并再三嘱咐东林，就说自己十五岁，说十三岁，人家嫌你小，你就挣不了钱啦，也甭买好吃的了。
　　东林试干了三个早晨，因为他小学快毕业了，当时算是文化高的，人家让他记帐，三天后结帐，他第一次拿到工钱，回家时买了两个油饼，四个烧饼，回家后，跟他爸俩人吃。
　　瑞英回家，知道儿子批发报纸记帐，能赚钱了，她偷偷告诉儿子，钱不要都交给你爸，只给他一半，自己留一半，钱要藏起来，自己偷着花，你爸有多少钱全花光，要留个心眼。
　　吴文宣这边跟媳妇瑞英要钱，那边跟儿子东林要钱，但他不做饭，买着吃，儿子东林见他爸不做饭，也只好买着吃。
　　文宣两边要钱，仍感觉不够用，又开始动歪脑筋了，他开始到处蹭饭吃了，经常去瑞英哥和瑞英弟家，以及自己哥家去，都赶着饭点去，到吃饭时间，人家一让，就坐下，毫不客气的吃起来，他哥虽然也败家了，房子也卖了，住了两间租来的小平房，但他哥喜欢做饭，厨师技术还不错，现在一家饭馆炒菜，全家四口人，日子还能凑合过。
　　吴文宣现在每天想的，就是吃！其次就是喝，有机会就喝二两！
　　吴文宣另外几支本家亲戚，本来已经多年不来往了，他也厚着脸皮去蹭饭吃，对方吃饭时，请他入席一起吃，他欣然允诺，人家感到很尴尬，他却毫不理会，因为他去串亲戚，一不带任何礼物；二又没什么事儿，时间一长，人家叫他：‘蹭饭者’，他一进门，人家背后悄悄说：蹭饭者，来了。
　　时间到了1947年、19948年，当时北京是国民党统治区，在全国，国共两党内战打的如火如荼，北京粮食短缺，物价暴涨，瑞英那儿，由每周发一次工钱，改为三天发一次，而且每周只允许回家一次，改为每天可以回家了，主人家晚上不再打麻将了，也不吃夜宵了，东林那儿，原来三天结一次帐，改为天天结，因为物价老涨，工钱也涨，但也没物价涨的快，每天分钱，发了钱，他们母子敢紧把钱买了吃的，晚一点儿，物价又涨了，娘俩买了吃的，不敢都放在外边，他妈把原来家里唯一的箱子上了把锁，偷偷地把吃的锁起来，后来端英发现，文宣将箱子锁偷偷地撬开，偷吃东西，两人为这事儿，没少吵架！
　　物价这么贵，吴蹭饭吃的伎俩只能停下来，他突然灵机一动，心想：瑞英那家主人有钱，他家又吃的好，去他那儿，于是吴在每天下午四点多，到瑞英干活那家借口去接她，吃晚饭时，就在厨房和瑞英一起吃，他仅去了两天，主人发话了，让他接瑞英在门外等着，不许进厨房。
　　到此为止，吴文宣蹭饭吃的戏，闭幕了！
　　1948年下半年，国共两党天津战役之后，国军退守北京城内，到处号房、占房，胡同里住房宽敞的居民家，均被国民党兵占住一部分，这时吴却幸灾乐祸地说：我把房子卖了，不然也得让大兵占了，现在全家三口人，住一间房，他们不占了，多好！
　　有一天东林说，明天我一天都不能回来，要出城去挖战壕，国军跟共军打仗，让每个铺子出一个人，到城外去挖战壕，我们批发点也让去一个，我们头儿让我明天去，要自己带干粮和水去。
　　瑞英给儿子准备了干粮和水，再三嘱咐他，要注意安全！第二天下午，东林没回来，瑞英到处去找，呆会儿回家看看，还没回来，再出去找，未回来，来来往往三次，直到晚上12点多钟，儿子仍没回来，瑞英急的直哭，因为她对儿子疼爱至极，那是她的心肝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