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故事之四—八旗子孙》李嘉奇

5、吴先生不当文书

　　第5章：吴先生不当文书
　　吴文宣将房子卖掉以后，租了两间普通的民房，还完赌债之后，剩下的钱，找一箱子锁起来，从此他由一个阔老爷，变成了一个小胡同里的平民百姓了。
　　他们院子里共有六家住户，孩子们的玩闹声，大人叫孩子的呼喊声，使这位住惯了深宅独居的阔老爷，很不习惯，在人员众多的院里，进进出出，碰到邻居，都要打招呼，他也感到别扭。
　　过年的时候，吴在自家的门框上，写了一付对联，有的邻居发现，他字写的很好，于是拿来笔墨纸砚，请他帮写一付，他气的直打哆嗦，对瑞英说：让我吴先生写对联，美的你！不照照镜子！门儿也没有啊！
　　他写了四个字的横幅，搁下笔，再也不写了。
　　瑞英问他，你写了四个字，就仍在那不管了，算怎么回事啊！他回答说：这四个字，是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吴先生的书法，写全付的，三年以后再说吧！他们要问怎么没写完，就说我头疼！
　　等了几天，邻居见无动静，只好把笔墨纸砚拿走了。
　　从此，邻居们知道了他的人品，互相传递，以后没人敢再招惹他了。
　　他箱子里的钱，越来越少，瑞英急了，说：光这么坐吃山空，怎么行啊！得想法子去挣钱！吴说：挣钱？你也去当泥瓦匠吧？瑞英说：我去当老妈子，给人家做饭去！吴没吭声，也没表示反对！
　　瑞英将家中的败落、现在的困境，以及想挣钱的事，跟邻居们唠叨了唠叨。
　　两个月后，有个邻居问瑞英，到日本人家去做饭，她去不去？日本人家干活，挣钱多！瑞英答应去！
　　从此，瑞英每天要去日本人家去做饭、干活，早早起来，将他们爷俩的午饭做出来，让吴中午热热吃。
　　晚上瑞英回来一看，他俩午饭纹丝没动，一问儿子，儿子告诉她，中午他爸带他去下饭馆了，而他爸还喝了酒，用手一指，窗台上的酒瓶子，还剩半瓶酒，瑞英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等吴从外头回来，瑞英就大声跟他吵起来，邻居们听到吵闹声，纷纷过来劝架，瑞英大声喊着说：我给人家做饭当老妈子，能挣多少钱？他什么都不干，还下馆子吃饭，喝茅台酒，当邻居们知道事情的原委后，纷纷批评和指责吴！
　　通过这件事，吴才知道瑞英的利害，同时感觉到，大杂院人群更利害！
　　过了一个多月，有一位邻居，找吴，跟他说：警查局内三区，要找一位文书，看到他字写的很好，想介绍他去，不知他愿意去吗？他问：文书是干什么的？对方说：就是写点文书，审案子记一记，他稍微考虑后，又问：挣多少钱？对方说：我只负责介绍，到底挣多少钱，你们双方面谈，巡警的事儿，咱们老百姓，也不便多问，吴说;那就请您帮我介绍一下,我跟他们面谈后再说,第二天,他随邻居去了内三区,面谈之后,他决定去上班了。
　　吴上班后,穿上了伪警官的服装,开始他觉得别扭,不习惯!别人告诉他,你穿的是警官服,比警查高级,他一照镜子,觉得很神气,从些他是挺凶瘪肚,扬眉吐气,可是他在街上走过去之后,有小孩子骂他:日本鬼子的狗腿子!他又觉得自己当了汉汗,给旗人丢人!可是又一想,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能挣钱了,先有钱花再说。
　　吴上班后,他的事情并不多,有时要向市局写报告,多数是警官审查犯人的时候作记录,长官对他字写的好,给予肯定,对他在揣词上,经常横加指责!
　　他工作两个月后,刚发完薪水两天,那天,审案犯人是个小偷,当着犯人的面,审判的长官看了他的记录,又指责了他,过一会儿,他借口说,上茅房,就蔫溜了!
　　瑞英问他,为什么不干了!他说:我吴先生,是大爷!这种三孙子,净挨疵的事儿,咱们不干!
　　从此,吴就吃上媳妇,这个给人当老妈子的工钱了!
　　1945年8月到来了,日本鬼子投降了,瑞英这个老妈子,只好回家了!
　　他们全家三口人,坐在一起,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家里已没饭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