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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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青年用ID卡、指纹、瞳孔、密码，通过多重防御才打开的房门，滕清泉心中的期待值提到了最高点。
然而，在奥利维前进几步后，出现在少年眼前的庞然大物，却无情地背弃了他的愿望——灰黑色的机甲上没有任何装饰，看上去灰扑扑的，毫无任何美感。由于处于存放状态，机甲并不是直立的，因此还无法得知它的实际高度，但假如将阿诺斯称作健壮的话，眼前这个大家伙无疑进入了笨重的范围。
“泰坦？”
因为前不久才在机甲史中学习过，少年立刻认出这是地球联盟中极为古老的机甲型号之一，现在应该早已经停止生产了。
虽然不能否认在看见的瞬间多少产生了“哇，见到古董了”的兴奋之情，但因为和预想出现了巨大落差，少年现在的心情实在有些微妙的矛盾。
“没错，就是泰坦，”奥利维招了招手，示意少年跟上，“除了你眼前的这台，其余没有被废弃的，应该大部分都进入博物馆了，连我也从没在战场上见过他们。”青年抚摸着泰坦蜷曲的巨大腿部感慨道，口气中不无遗憾。
“是不是觉得奇怪？”青年回过头来，有些没头没尾地问道。
但少年觉得自己明白对方的意思，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老实回答，“有点，这是很老的机型了……”
“……的确，即使在联盟中，机甲也已经更新过好几代了：从混沌到泰坦系列，再到金刚、X系列、阿系列，还有现在正在研制的远古神系列。不过，要想真正操纵好机甲，最好还是从泰坦开始，你相信吗？”
“嗯，”少年回视对方直射而来的目光，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连忙补充道，“相信。”
奥利维又盯着少年看了一会，仿佛在确认他的真实想法，接着点点头，动了下嘴角，“那我们就一起来试试吧。”
奥利维攀上机甲，在胸口侧面操作了几下，胸口的部位缓缓打开，成为一个巨大的入口。青年熟练地钻了进去，然后从里面冒出一个银色的脑袋，向下方招了招手。
虽然是第一次，但少年凭借灵活的身手，也毫不费力地爬了上去。在青年的帮助下，通过狭窄的通道，进入机甲内部。
早期的机甲设计，沿袭了一部分坦克的理念，内部共设有两个位置，分别是操纵员和炮手。在对方的示意下，少年坐上了操纵员的位置，青年自己则理所当然地坐进了炮手座。
泰坦的内部比阿修罗型要宽敞得多，不过因为坐进了两个人，个人的活动空间反而要窄一些。考虑到人的视线和操纵习惯，眼前的屏幕和大部分主要操纵键的位置，联盟中各种型号的机甲都基本相同，因此少滕清泉很快找到了启动键。
在按下操作台右上方红色的按钮后，伴随“嗡——”地一声，屏幕和操作台上的显示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机甲的动力系统顺利启动。
少年轻呼出一口气，借由吐气发出的声音，他才发现刚刚自己正在紧张。
一直注意着少年的奥利维自然也发现少年紧绷的情绪，但他并没有在此时安慰对方，只是鼓励道，“没关系，现在我们先让它站起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我。”
滕清泉点点头，深吸口气，慢慢压住了脚下的动力踏板，手指同时在操作台上快速地操纵起来。
“嗡——”
机甲轻轻颤动了一下，就立刻没反应了。
少年一怔，想了一会，再次尝试让机甲站立。
这一次，他脚下的动作更轻，手上按键的动作却更快。然而除了按键声，机甲这回彻底没了任何反应。
滕清泉有点茫然，他没想到在模拟训练中几乎被忽略的这一步居然会把他直接绊倒。
少年不自觉地将眼神转向身旁的青年。
奥利维接受到他的求救信号，于是建议道，“先把脚抬起来，然后试试直接一下踩到底，感到动力炉完全启动再慢慢松脚。”
少年松开右脚，抖动了一下，感觉肌肉放松以后，按照青年的说明，一脚踩了上去。
“嗡——呜——”
机身剧烈地震动起来，少年的手在操作台上快速地来回穿梭，少年感到自己的视线正在逐渐升高，机甲果然站了起来。
“快！竖向平衡转向水平平衡，不要犹豫。”奥利维继续命令道。
听到青年的话，少年的手再次在操作台上飞舞起来，屏幕上的一组线条突然升高，接着再次回归平滑。
终于，机甲在轻微地晃动了几下后，屏幕上的视角停在了固定的高度，这次总算成功站起来了。
少年用手背抹了下额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
“做的不错。”青年转过头称赞道。
“……谢谢学长。”滕清泉有些心虚地轻道。
理解少年现在的心情，奥利维没有多说，吩咐下一项任务，“好，现在让它慢慢走出去。”
“嗯。”少年振作精神点头应道。
抬腿、曲膝、伸腿、落脚、调整重心、抬另一侧腿、曲膝、伸腿、落脚。
奥利维暗暗点头，虽然在调整重心的过程中有一瞬间的阻滞，但总体还算流畅。
在现代战争中，由于空间航行技术的不断进步和各国、各种族势力的持续扩张，战争的主战场已经从星球内部转向宇宙星际，星战逐渐取代了陆战成为了战争的主要形式。与之相伴的，是星战名将在军事地位上的不断上升，服役于宇宙战舰上的士官无疑拥有更多更快的升职机会。
由于机甲在星际作战中的灵活性，和它对操纵人员本身的高素质要求，使得机甲操纵机师受到几乎所有战舰指挥官和军队上层的青睐，多次创下联盟军队个人和平均升迁的记录，可以说是联盟内最受欢迎和最令人羡慕的职业之一。
另一方面，刚接触机甲的军校少年们经常自视甚高，不少人将此当成了炫耀的资本，因而把精力大部分花在那些看起来华丽炫目的招式上，却常常忽视了基本动作的重要性。但没学会走就要跑，甚至飞，无异于在半空中搭建楼阁，最后往往落入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虽然自家小学弟看起来应该是勤奋踏实型的孩子，不过还是眼见为实才真正让他放下心。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机甲的前进慢慢摆脱了最初的生涩感，变得自然流畅，滕清泉的心情也逐渐放松，原本绷紧到几乎僵硬的手臂肌肉稍稍松弛，维持着一种适中的紧张感。
来到出口处，少年用余光看了青年一眼，见对方没有叫停的意思，只好操纵机甲继续往前行进。
“停。”
终于等到对方发话，滕清泉心绪一松，差点直接将脚从踏板上移开，幸好理智及时回笼，阻止了他。
双脚略分、平衡稳定、重力系统调节、动力系统最低化保持、机甲待机模式、松开踏板，机甲平稳地站定在练习场中央。
“呼——”
少年将双手从键盘上放下。
“基本功不错，”奥利维看向听到自己声音转过头来的少年，“现在明白为什么要让你先从泰坦开始了吗？”
滕清泉觉得这可能是学长对自己的一个考验，略微思索了一下，答道，“因为它的行动系统操作更细微、复杂？”
早期机甲的辅助设备并没有现在如此先进的技术，因此要完成一些看似简单的基本动作，却需要进行许多繁复的操纵，将被程序拆解开的各个行动过程，利用相应的一连串操作再次连贯起来，使机甲完成预定的动作。
而现代的机甲，因为搭载了较先进的AI辅助系统，在实际操纵过程中，机甲师为了节省时间或因为个人操纵习惯，经常会省略一些微小的调整步骤，让机甲的辅助系统自行调节，虽然这些步骤在机甲操纵手册中是需要机师手动完成的。
比如说刚才的缓行动作中，机甲的重心在由一条腿移至另一条腿的过程中，现代机甲的AI设备会帮助机师自动调节重心的转移，但泰坦的机师却必须依靠自己的知识和经验把握重心转移的时机。
因此，早期的机师要想熟练地驾驭机甲，就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同机甲磨合，了解它们的构造，将其每个运动步骤分解成一连串最微小的动作组合，这也是为什么古蓝军校中，包括医科在内，所有一年级的课程完全相同的原因之一——基础医学，尤其是人体解剖学被列入了一年级必修课程。
经过刚才的实际操纵，少年发现，在辅助系统帮助下完成的简单动作，其实包含着许多自己一直认为是理所当然存在，而一直未能察觉的细微变化。
——怎么之前没有注意到呢？
所谓的机甲，看着它们的外形，不难想象它们最初产生的原因很可能是由于人类对于自身力量太过渺小的遗憾。于是，拥有了足够技术的人类，开始把眼光投向另一种可能：他们把自己对于强大体魄和过人力量的向往倾注到拟人化武器的设计中，于是诞生了最初的机甲。
尽管后来人们为了加强机甲的功能，又为它们按上了大炮，装上了羽翼，但本质上，机甲仍是按照人自身创造出来的两足直立装甲。因而它们的动作变化和人类本身极为相似，是人类利用科技制作出的“器”。
虽然由于实力不够，滕清泉还没有开始尝试炼器，但他在麒麟佩中一直没有中断对进入灵识中的修真知识的学习，因而也并非对“炼器”一法一窍不通，经过思考，他不仅了解到青年的意图，更进一步联想到作为科技结晶的机甲与“法器”的共通之处——对使用者个人能力的补充，及对自然的模仿。
当然，还没有真正走上炼器之路的少年，对于后一项的认识，仅仅还只是停留在一种潜意识的感知上，并没有真正领悟，形成自己的意识和对自然法则的理解，这还需要他以后不断的积累和感悟。
听见滕清泉的回答，奥利维用赞同地点了下头，但没有说话，继续用鼓励的目光温和地看着少年。
——还有？
少年的眉间微微皱了一下，开始从头回忆自己一步步的操作。
看着陷入沉思的少年，奥利维并没有催促，反而带着近似守护的心情，望着满脸认真的少年。因为努力思考而微蹙的眉头，严肃的神态，看起来比之前局促时的稚嫩表情仿佛一下长了几岁，显得成熟不少，但无意识咬着下唇的动作又将这种印象一举推翻，给少年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倒错的魅力。让人既希望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守护他，又忍不住想狠狠地折磨他，看他露出烦恼的表情。
——真是个矛盾的孩子。
……
察觉到自己想法的青年，维持着温柔微笑的表情僵硬了。
早已举行过成年礼的青年，如果说至今一次也没体会过性/欲的冲动，那真是连奥利维自己也会觉得虚假到令人脸红的弥天大谎。
也许会有人产生“饱汉不知饿汉饥”的愤慨，但比起同龄人，青年自身对于欲/望的需求可以说非常淡薄。像刚才那一瞬间出现的，如同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化的甘美的危险欲望，奥利维还是第一次体会。
——难道是这几天事情太少，积累了过多的精力？
甩了下头，青年抛开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无稽想法。对于自己的自控力，奥利维有着绝对的自信。
大概是因为最近总是有人围绕直系学弟的问题，前来进行关说，为了一举解决这个烦恼，自己从一开始就对眼前的少年的投注了太多注意力的缘故。毕竟他几乎从没在其他人身上花费过如此多的精力和时间，就连亲人也未曾有过。
为自己一时失控的冲动找到满意的解释，奥利维继续看向坐在身边的少年，等待他的回答。
“是动力系统？”
感应到对方期待的注视，少年抬起的眼睛里带有一丝不确定，时间太短了。
“哪个部分？”奥利维丝毫没有放松。
“……动力炉？”滕清泉有些迟疑。
“……看来有在动脑子思考，”奥利维抬手看了眼手表，道，“我们现在先去吃饭，下午回来继续。”
——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啊？
滕清泉挠了挠头，打开了机甲舱，机甲外的景物让已经习惯了屏幕画面的少年的双眼，一瞬间出现了奇妙的视差，微微眩晕了一下，这点也同使用模拟器后的感觉有些不同。
“不舒服？”
奥利维依然率先出去，在下方等着少年。
“没关系，刚才有点晕，现在已经好了。”滕清泉仰起头，示意对方没关系了。
“这是你的身体还没有适应，神经无法及时对视觉和环境差异进行调节，习惯就好。”
“我知道了，谢谢学长。”
“嗯？”
“机甲很有趣。”
“是那就好，希望你下午还能这么想。”后半句青年只让它停留在嘴里，喃喃道，伸手拍了拍少年，“走吧，为了下午，你要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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