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八章 ...
-
『砰砰——锵——』
虽然隔着附带防震和消音作用的玻璃墙，滕清泉感觉还是能够清晰地听见银色和粉色机甲碰撞在一起，随着四溅的火星回荡在场馆内铿锵有力的金属撞击声。
眼前的两台机甲没有使用任何重型火力，摆脱了激光粒子炮所带来的华丽效果，完全凭借自身的技巧和力量进行战斗。与之相比，少年发现依靠全息模拟影像技术的机甲模拟对战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瞪大的双眼、微微前倾的身体，和巴在窗台上，因为用力而弯曲的指节已经将他激动的心情泄露无疑。
为了便于观战，机甲室的二楼有一部分是悬空的，窗台玻璃部分从天花板一直延伸到少年腰部，对于大部分古蓝人来说大概只能到大腿的位置，因此即使坐在后方的座位上，也能将下方的战况一览无余。可能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心情，少年将身体靠在观战台边，双眼紧盯着下方半圆形场地内，两个不断跳跃、翻腾的身影。
空旷的机甲练习场中，巨大的机甲看上去少了几点笨拙，多了几分灵动，但滕清泉明白，如果驾驶者不是这两个人，眼前的景象可能会大为不同。
两分钟后，银白色机甲以一个膝撞，紧连一个侧旋踢结束了这场战斗，粉色机甲由于两个不同方向的冲力失去了平衡，斜斜飞了出去。
银色机甲跟着走了过去，弯腰向侧躺在灰色地面上的粉色机甲伸出了右手。
粉色机甲没有理会，将身体调成平躺后，四肢开始向后方弯曲，双手与头部合拢在一起，胸腔部分也同时翻转了九十度，还没等这些变化全部完成，一个女生就从原本胸腔的位置跳了出来。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上方的银色机甲，从她那茶壶状的姿势和绯红的脸颊来看，大概正在控诉银色机甲什么。
银色机甲的胸腔很快也打开了，一个银发青年从里面跳了出来，对着少女说了几句什么，少女住了嘴，气鼓鼓地嘟着双颊跟在青年身后消失在窗台下。
不一会儿，楼梯口便传来两个完全不同的脚步声，一轻，一重，但都极为平稳，明显是锻炼有素的武者。
滕清泉离开窗台，往楼梯方向迎过去。这时，两人已先后出现在楼梯转角。
“奥利维学长，贝加尔学姐。”
“嗯。”奥利维点点头。
玛琪一下从青年身后冲出来，捏了把少年的脸颊，嚷嚷道，“不公平，为什么叫他奥利维学长，却叫我贝加尔学姐，叫我名字很丢脸吗？”
什么叫作“无妄之灾”，少年算是明白了，对方明显是刚才在奥利维学长那受了气，想借着他扳回面子。
不过少女的态度并不强硬，滕清泉感到对方只是嘴上不饶人，于是笑道，“怎么会，玛琪学姐。”
“这还差不多，真乖，”玛琪轻哼了声，回头冲身后的青年吐了吐舌头，一副“让你好看”的得意架势。
“你呀，”奥利维弹了下对方的额头，无奈道，“真长不大，居然还让学弟配合你。”
“这丫头最擅长这个了，还不是你们宠的。”欧阳天凑过来评价道。接着歪头看向捂着额头的少女，“恭喜你，又刷新记录，这次坚持了四分零七秒，按这个速度，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就能延长到五分钟了。当然，前提是奥利维一直没有进步，而且空手和你打。”
“噗—”凯奇注意到少女瞪视的目光，边连忙用双手捂住嘴，边晃动着大大的脑袋表示自己的无辜。
“干嘛拿我和这个怪物比，”玛琪有些泄气地抱怨道。
接着，她又立刻振作起来，冲着奥利维挑衅道，“有一天我一定要打败你。当然，”她指着其他三个青年的方向继续道，“首先是你们几个，给我等着。”
“加油，我拭目以待。”奥利维欠身行了一礼，微笑鼓励道。
这个动作假如由其他人来做一定看起来极为做作，但在青年的身上却显得自然流畅，颇具绅士风度。
如果是诺蒂还勉强能让人产生可爱的感觉；换成欧阳天这种精致女性化的长相就难免有些刻薄，令人不由火冒三丈；要是迈克、凯奇这种大块头的话，估计就会让人想回去洗眼睛的冲动了。
——看来容貌和气质在人际关系方面的确占有很大优势。
少年看着几人的互动，心想。
显然少女也是这种感觉，虽然看上去仍旧气呼呼的，但脸上因不甘而蹿升的怒气显然萎缩不少。
注意到自己这方气势下降，玛琪将双手横抱在胸前，有些逞强道，“这还差不多。”
“对了，把你的通讯号码给我，”少女突然轻拍下手，灰蓝色的眼睛看向眼前的少年道。
“好，”滕清泉应了一声，也不问原因。
“等一下，”少女伸进裤兜掏出通讯终端，“好了，报吧。”
“qignquanteng238384。”
“qignquanteng238384，”少女对着屏幕复述了一边，惊讶道，“哎？这不是你的名字吗，那后面就是你的生日喽。”
“是啊，怎么了？”
“现在大概还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烦了，你怎么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啊。”少女一边按下了拨出键，一边皱着鼻子道。
铃声从少年口袋里响了起来，少年取出自己的终端，少女在屏幕上又按了一下，铃声立刻停止了。
“这是我的号码，有问题可以联系我，”看见少年在屏幕上进行操作，玛琪将终端收回口袋，轻快地道，“如果觉得后悔，想换学长也可以找我哦。”
少年很快操作完毕，冲玛琪笑了笑，道，“嗯，知道了，谢谢学姐。”
“别那么客气，”少女不在意地道，“以后别学那几个家伙就行了，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女性。”少女用下巴点了点其他人的方向。
奥利维四人看他俩聊在一起，走远几步，在一旁讨论事情。
滕清泉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转了回来，而且波及到自己身上，只好呵呵干笑几声。幸好对方也不介意，转而问他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偶尔抬眼向旁边几人。
滕清泉感到对方有些心不在焉，但由于可能涉及到隐私，他假装毫不知情地认真回答少女的问题，遇到对方没有反应，他就停下来等一会。
几次下来，玛琪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看了看对面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察觉，不由轻舒口气，自然地结束了话题，同滕清泉道别。
“喂，我先走了。”嘱咐完少年有空来找自己，玛琪扬声冲其他几人招呼道。
“等一下，我们也要走了。”欧阳天和凯奇回了一声，回头同奥利维说了几句就追了过去，看来事情已经谈完了，法布尔如同打盹般，点了下头，继续飘在最后。
——没关系么？
看着法布尔瘦长的，仿佛芦柴棒似的身影，担心地想。
“别担心，法布尔比他看上去要强得多。”奥利维的声音从有些出神的少年身边传来。
少年有些吃惊地转过头——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自认为自己很善于隐藏表情，起码很少有人看穿过他的真实想法，否则他在那个家早就被那些同龄孩子欺负死了。
“呵呵，”青年心情愉快地笑了几声，也不解释，反而换了个话题问道，“驾驶过机甲吗？”
少年当然知道对方指的不是模拟器，于是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没有。”
事实上，连脚踏车他也是在开学前不久才有所尝试，除此之外，他对任何交通工具的架势都没有任何经验。
“这样吗？”
虽然句尾应该是问号，青年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平静表情，无形中减轻了少年的紧张感。对没有经验的事，他还没法安然若素，难免感到有些信心不足。
“……也不错，”青年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们先一起试试看。”
尽管不明白“不错”在哪里，但“我们”这个用词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让少年安心不少。
变形成喷气车的粉色机甲已经消失在一楼练习场内，应该是先一步下来的少女开走了。看不见光源的光芒照射下，青年银白色的机甲孤单地伫立在厅中。
机甲头部和胸前装饰性的淡金色花纹，闪耀着理性但柔和的光辉，如同一位温文尔雅的骑士般，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战斗。物似主人形，没有过多的点缀和斑斓的色彩，银看上去虽不张扬，却又令人不敢小觑。
“银，我的伙伴，”奥利维拍了下机甲的腿部道，少年从他的动作明白，对方是在为他介绍，“银”是机甲的名字。
“……呃，你好。”少年沉默了一下，抬头望着机甲招呼道。
“……好了，今天我们应该不需要用到他，就先让他休息一下吧。”
虽然青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破绽，但少年从对方说话前的微妙时间差感到，自己可能是被嘲笑了。
可是因为两人还没有熟悉到他能直率地向对方提出抗议的程度，更重要的是，青年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忘记了受到嘲笑的郁闷。
奥利维抬起左手，将手上戒指的戒面对准机甲，黑色的戒面周围从六点的方向开始，逆时针闪光一阵光芒，当光芒再次到达六点钟时，正好环绕戒面一圈的光芒突然大炽。
“闭眼。”
青年的声音在光芒亮起前提前响起，刚结束军训的少年习惯性地听命行事，闭上了双眼。
尽管这光芒持续了可能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但因为太过强烈，反而让人产生过了许久的错觉。
由于可以不用眼睛视物，滕清泉反而没有错过任何景象。在光芒最盛的时刻，他的精神力捕捉到一个残影：由青年的戒面中心发出无数道金色的光线笼罩住巨大的机甲，仿佛凹凸镜成像原理一般，原本机甲所在位置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同样的小机甲，等他再想去看真正的机甲时，两台机甲却都消失他的视线之内。
“空间戒？”因为吃惊，少年的疑问反而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也难怪他会惊讶成这样，在地球联盟中，只要稍微关心点世事，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空间戒绝不是会随便出现在文明程度才是二级的联盟的物品。
广阔的宇宙中存在着无数的已知或未知的文明，每时每刻都可能有新的文明通过批准进入宇宙联邦，同时，也有许多文明可能尚未被外界认识，就消失在茫茫的宇宙中。
宇宙的历史太过漫长，就连在各个古老的组织、联盟中较为年轻的泛银河系联盟的历史也都几乎不可考了。
发展、争战、联合、扩张、殖民、毁灭……
同样的历史总在不断的重复、循环，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文明程度较高的国家和种族聚集起来，威逼、利诱，用尽各种方法将当时的各种文明统一在一起，制定了种种规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划分了各级文明的标准，将所有已知文明分成了九等，并规定，高等文明除非特殊情况，经宇宙联邦议会批准，否则不得对低等文明出兵，否则会受到更高等文明，或其他多个同等文明的联合惩戒。
当然，低等文明也不用将高等文明全看作不求回报的善心家。虽然当中的确存在一些单纯爱好和平的种族，但他们中的大部分同意遵守这一规定，还是因为在许多高等文明发展到一定等级后，才发现过去毁灭的许多生物和星球存在着难以估量的价值，因此为了未雨绸缪，他们不得不加入到保护各星系、种族的行列中来。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条规定出台以后，虽然同等级文明的战争仍旧不可避免，但宇宙中的跨星际战争、特别是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毁灭性战争确实大大减少了，这给低等文明提供了较为稳定的发展空间。
另外，通过特别准许，高等文明还会对低等文明进行一些特殊的技术扶持，以帮助刚跨出星际的低级文明平稳向大宇宙时代过渡，像之前说过的地球联盟中宇宙船使用的空间跳跃技术，就是如此得来的。因此，有越来越多的文明加入宇宙联盟，成为联盟中的新鲜血液。
九级文明中，一至四级为初级文明，五到七级为中级文明，八级和九级为高等文明。因此，二级的地球联盟在宇宙中，不过才脱离爬行的婴儿时代，刚刚蹒跚学步的幼童而已。
虽然各个文明级别的划分标准十分复杂，但有两个标准却是几乎众所周知的：一，是初级文明和高级文明间的标志之一——光脑；二，就是从中级文明步入高级文明的标志之一——空间技术。
虽然得到了空间跳跃装置的技术，但地球联盟还没有将这个技术完全吃透，除了照葫芦画瓢，按照图纸继续生产空间跳跃装置外，科研人员能做到的不过是配合新的设计图偶尔改变一下装置的外形罢了。就算如此，每当飞船设计人员有新的要求出现时，也让这群只懂得皮毛的空间技术人员抱怨连天，经常在好不容易完成项目后，结伴拜访美容专家，以保住自己头上岌岌可危的毛发。
由此可见，空间戒这种物品，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地球联盟中，即使在他还在司家时也丝毫没有听说过，可它现在却偏偏就在少年的眼前，怎么能不让他讶异呢？
——八大世家果然不简单。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八家都是这样，还是只有眼前青年的家里是这样。不过既然能够并列这么多年，其他几家也应该有着相应的实力。
沉吟中的少年不知道，听到他疑问的青年此时心中大概比他还要吃惊——空间戒这种物品因为地球联盟中的上层并没有刻意隐藏，因此知道的人比知道“生命基因液”的人还要多得多。可是由于文明程度差得太远，在联盟中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行的传说而已，看到他刚才的动作就能联想到空间戒的人，在联盟中应该并不多，难道是连八大世家也不知道的隐世家族？
——有意思。
奥利维一面想，一面出声纠正少年道，“确切地说，应该叫做机甲戒。”
“机甲戒？”少年偏头看向身边的青年，因为正在思考，他的脸上带着少有的稚气，“只能放机甲吗？”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放在机甲里也能一起放进去，不过要取的时候就必须把机甲先拿出来，”奥利维揉了揉仍在沉思中的少年的头顶，黑色的短发从青年的指缝间顺滑地穿过，带着一种淡淡的凉意。
——手感不错。
奥利维在心中总结道。
不过看到少年顺着他的动作抬起头，青年忍住了再摸一把的冲动。
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如果炸毛就不好了。虽然自家这个学弟看上去很乖，但他并不想让这孩子产生不被尊重的错觉。
奥利维顺着收手的动作，在少年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率先走向另一边，“走吧，去看看你今天的伙伴。”
“……哦。”
滕清泉呆呆地应了一声，他觉得刚才学长手的方向应该并不是他的肩膀。
——难道是我的错觉？
少年抿了抿下唇，快步追了上去。
对于学长口中的“伙伴”，他开始在心中期待起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机甲。虽然肯定比不上学长的“银”，不过应该不会太差吧……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