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路修仙》末陌

17、第十六章

　　之后滕清泉在师父的吩咐下，每运功两个大周天就服下一粒洗髓丹，洗了三次澡，加上之前一次，共运功九个大周天才结束了这一漫长的基础准备工作。
　　随着筋脉的不断爆裂和修复，滕清泉觉得自己一次次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每一次从入定中醒来都仿佛是从哪里夺出条命，重新活过一般。渐渐地，他感到痛苦在逐渐减轻，也许是因为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又或是体内残余的毒素大量减少，尽管体内的每一条筋脉，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仍在叫嚣，但的确一次比一次轻松。服用最后一粒时，他甚至还有余力检查体内的经脉情况，发现他们不但被拓宽了近三倍，强韧程度也大大增加，洗髓丹发出的能量还在不断修补，滋润着筋脉，血管内的细微裂纹。
　　虽然肌肉还在隐隐作痛，但内力在经脉的游动却更为自由灵动，蓝色的灵力渐渐由汹涌回复平静，缓缓地流向丹田，精神力上的余裕也令他感到一阵舒爽。待他最后一次从入定中醒来，正看到师父站在床前对自己微笑，看似对结果比较满意，少年的心也放了下来，低头检查了一下衣服，还好这次弄得并不算脏。
　　从床上爬起，少年冲师父微微行了一礼，便朝门外冲了出去。
　　一连洗了四次澡，滕清泉这时早已失去了泡澡的乐趣。匆匆在温泉中洗干净身体，顺便用异能把衣服洗净，甩干，穿上衣服，他疾步向房间方向而去，却再次发现自己这次，又神奇地出现在开始时的厅堂之内。
　　不过，他现在也懒得去为这种小事纠结了——就在他进门那一刻，肚子居然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然而这次他却没了污渍的遮掩，通红的脸和脖子在水色衣服的衬托下更加显眼。
　　看来，长久被遗忘的肚子对主人的忽视发出了致命一击。
　　惊讶、自责等情绪交织在逍遥子眼中，一闪而过。随即泰然道，“饿了？”
　　少年脸上红潮未退，仍有些羞涩，喏喏道，“嗯，有点。”
　　“乾坤戒何在？”
　　“在这。”
　　滕清泉掏出怀中的戒指递了过去。逍遥子接过戒指，微微一愣，随即掏出一个瓶子，扔进少年怀中，感叹道，“没想到旧时戏作竟然在此派上用场……先服三粒，以后饥渴时自服一粒既可。”一会又仿佛想起其他麻烦，在一边摇头叹息，喃喃自语。
　　少年依言服下药丸，顿时口中一阵芳香，胃里也升起了满足的饱腹感。将瓶盖塞回去时，少年顺便看了眼药瓶，瓶上写着‘五谷丸’三个字。心里明白这大概就是自己今后在此的食物了。
　　转念一想，他感到有些好奇和惊讶：之前由于专心练功并未察觉，现在回想起来，那心经上的字自己虽然大多认识，然而自己对古文并未有太多研究，本应无法理解，离奇的是，那意思却仿佛是和文字一起印在自己脑中，没有丝毫晦涩难懂或是意义不明之处，也不知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逍遥子把戒指还给徒弟，令他戴上。少年本以为会过大的戒指一套入手指，便自行改变了尺寸，牢牢地套在他的食指上。黑色的宽戒同少年洁白纤细的手指看上去居然十分相配，使一向显得有些柔弱的少年添了几分成熟之感。
　　逍遥子也对自己的眼光有些自得，接着有些遗憾地挥了下手，少年手上的戒指立刻消失无踪。滕清泉心里一阵别扭——明明手上传来的触觉能清楚感觉到戒指的存在，自己的眼睛却完全看不见。
　　“痴儿，以灵识观之。”
　　灵识？对了，就是精神力。玉简输入脑中的知识进行了同步翻译。
　　他试着把精神力集中在双眼之中，看到戒指再一次出现在食指上，没坚持多久，一个闪神，戒指又不见了。滕清泉感到好玩，将精神力集中、散去，散去、集中，如是几次，才抬起头来。
　　看得逍遥子也不禁觉得有趣，果然还是个孩子。见自家徒弟玩够了，他才继续说道，“须知怀璧其罪，尔如今功力尚浅，这枚戒指我现已施了障眼之法，外人自不得见。但尔仍需小心，莫要被他人发现。那麒麟佩自有应对之策，尔今后仍贴身佩戴即可。”
　　滕清泉也明白这点，立刻点头应道，“是，师父，徒儿定会小心谨慎。”
　　“如是便好，”逍遥子欣慰地点了点头，道，“为师在此间时日已久，尔须速速筑基为宜。去吧。”
　　“是，师父。不过，师父要离开徒儿吗？”滕清泉有些伤感，没想到如此快就要与师父分别。
　　逍遥子摸了摸少年的头，安慰道，“霖燚无须难过，须知聚散离合均由天定，你我师徒缘分未尽，终有相见之日。且为师还要在此间暂留，待你筑基成功，才会离去……”
　　少年抬起头，眼中写满期盼，“真的？”
　　逍遥子面带笑意，“傻孩子，为师骗你作甚，速去修炼吧。”
　　“是，师父，徒儿这就去。”
　　滕清泉得到满意答案，明白时间宝贵，同师父打了声招呼，便回到房中，开始修炼。
　　这个特殊的空间中灵气充足，却没有日夜之分，滕清泉因为一直处在入定之中，又有“五谷丸”支撑，始终沉浸在修炼的玄妙之中，只觉神智清醒，精力充沛，早就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待他自觉身体强度和体内灵气已可筑基，再次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几乎将瓶子中的五谷丸吃光，前后共吃了二十四颗。
　　逍遥子算到徒弟筑基之时已到，早早就等在房中，看到徒弟醒来，微笑点头，“甚佳。速去净身，为师助你筑基。”
　　滕清泉知道自己感觉无误，又得到师父的夸奖，强忍住心中的激动，两眼却炯炯有神，连忙回到，“是，师父。”声音清脆利落，显出自信的神采。
　　逍遥子见徒儿愉快的背影，心中也颇为高兴：自家徒弟本性纯良，然而初时略显信心不足，让人不由为之担心。但今日一见，其双目有神，声音坚定，神态性格也都较之前更为自然直率，显然自信心已是大增，以后必成大器。
　　滕清泉乃是天生水灵体，筑基修炼本就比他人更易，现在他又服用过洗髓丹，将后天积蓄在体内的杂质、毒素一扫而空，逍遥子于是决定让他直接以灵力筑基，以使其根基更加稳固。
　　对于师父所言，滕清泉自然没有异议。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觉得一味以丹药提升境界，难免有揠苗助长之嫌，不如一步一个脚印来得更让他心里踏实，这也正巧符合了他平时的个性。
　　滕清泉洗漱回来，按照逍遥子指示盘膝坐于床上，右手叠于左手之上，两手拇指相对，形成环状。随即放松全身，微闭双目，舌尖抵住上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丹田，催动功法。此时，他的呼吸渐缓，最后，一呼一吸稳定在约一罗预1之间，如此共调息二十四次。此时，少年只觉得三五六千根毛孔都已张开，不断从外界吸收灵气，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坦。
　　『砰、砰、砰……』
　　世界仿佛只剩下心跳的声音，一声声敲击着他的耳膜。
　　『砰、砰、砰……』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回应的声音，少年感到一阵浓浓的生机。
　　『砰、砰、砰……』
　　又一处声响加入合奏之中，这一次，少年从中感到的是威严。
　　三个声音渐渐重合在一起，汇作一处，化成一股意志，随着少年的心跳而动。
　　滕清泉将心神放于祖窍，只见点点星光忽隐忽现，十分微弱。自知此乃元性初现，筑基进入了最重要的关头。
　　这时，少年反而放慢了灵力的催动，似看非看地观察着那微弱的星光。开始，这星光仿佛从外而来，飘忽不定，心神摄过，便逐渐凝定。真意照于白光之中，继而，点点光亮聚集成片，由外归内，片片而聚。
　　然而片片白光忽散忽聚，难以成片，少年不由有些着急，心神一乱，白光逸散，又化作点点星光。
　　逍遥子发现他一息微乱，明白他心神不稳，大声喝道，“静心定神！”
　　滕清泉只觉耳边突闻一声炸雷，心神却随之大定，模糊的性光也开始再次聚集。这次他稳定心神，不骄不躁，很快，白光再次连成了一片，聚合几次后终于化作一片，最终再无波动。
　　逍遥子在外观其面色红润，表情安适，呼吸渐止，乃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象，便知道他性光圆满，筑基已成，不由放下心来。
　　此时，少年已进入大静。只感到自头顶射下一束阳光，豁然开朗。犹如春风拂面而过，温暖宜人。天地万物，小我大我，有我无我，都仿佛尽在一年之间，又好似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

　　滕清泉从第一次大静中醒来时，周围再一次改变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大大的屋子只剩下两张床的空间，屋里的家具除了身下的床外，全都消失无踪。
　　遭小偷？
　　这是闪进他头脑中的第一个想法，随即就因为太不靠谱被他自己否定了。
　　师父呢？
　　少年直觉有些不安。为什么这次筑基成功，师父反而不在身边了呢？
　　“师父？师父你在哪？”
　　滕清泉抓起衣服边套边冲出了房间。
　　“怎么会？”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门外原本应该是走廊的地方现在成了一块小小的空地，空地的周围长着几棵细细的竹子，竹子旁边则是一个小小的水潭，或者说是一个快要干枯的泉眼，最宽处也不过一尺左右。
　　一尺？
　　滕清泉为这不熟悉的量词愣了一下。自从看过那枚玉简，他的头脑中似乎一下多了许多陌生的知识，时不时突然冒出来打断他的思绪。
　　不过，眼前的景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一望无际的空间现在居然好似可以看见边缘，最重要的是，师父呢？这里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不像有第二个人在的样子，如果不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几乎要以为拜师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滕清泉颓丧地蹲了下来。自己又是一个人了吗？不是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虽然这个师父看起来更像爷爷，但这是他第一个男性长辈，不但力量强大，而且有着和母亲不一样的慈爱，让他第一次有了能安心依赖别人的感觉。可是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吗……
　　『傻孩子，无须悲伤，你我师徒二人总有再相见的一日。师父会在上届等你，速回吧……』
　　“……师父？”
　　少年抬起头，白茫茫的天空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转眼就沿着弧形的天穹消失在半空中。
　　滕清泉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长衫下摆沾上的草屑，准备回去换衣服——就算只剩下自己，他也要继续走下去，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不对。
　　少年停下了拍衣服的手，整个人定型成上半身对折，向后拧的麻花状。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霄白？”
　　他掏出了挂在胸前的玉佩。
　　「霄白？霄白？你在吗？」
　　「真的不在吗？」
　　滕清泉遗憾地叹息道。
　　「叫叫叫，你当在叫魂吗？烦死了！」
　　「霄白？」
　　「废话，不然你以为是鬼吗？」
　　「……当然不是。」
　　「谅你也不敢！好了，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先警告你，有话快说，老子没什么灵力了，马上就要进入休眠期了……」
　　滕清泉皱了皱眉，「你还好吧？还有，小孩子说话不要太粗鲁，什么“老子”的……」
　　「啰……啰嗦，要你管！我本来就比你大得多，你才是小孩子，知道大爷我多少岁了吗？」
　　「年纪再大也要有礼貌。另外，年龄和心智之间的关系，并不一定是正比……」
　　「什么正比，正气的，反正小爷的年纪就是比你大！我可是有……到底多少岁来着……两百，三百，还是五百？完了，我最近一直在睡觉，记不清了……」
　　——果然，年龄和心智是没什么关系的。
　　滕清泉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感到自己眼前似乎浮现了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不过，看对方精神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那你继续睡吧，我先走了。」
　　「什么睡？你以为我很想睡吗？要不是因为你力量不够，我会成这样吗？想当年，我霄白打遍天下，让无数妖精鬼怪闻风而逃，现在居然成了你这小鬼的灵宠、器灵，真是……」霄白的精神力带着叹息和沧桑。不知为什么，一向对他人情绪感同身受的少年，这次却连他自己都感到怪异，因为他几乎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考虑了一下之后，他将之归结为对方的外表太过可爱，缺乏说服力的缘故，并对自己再次以貌取人的不良习惯，在内心小小自责了一下。
　　霄白并不需要旁人的回应，自己在一边感慨完了，又暴躁地吼道，「你听好了，以你这资质，我也不指望你立刻飞升，不过，你一定要尽快、马上给我修炼到金丹，不、元婴期，起码让老子能出来跑跑吧……唔，好困……完蛋了，没灵力了……那老小子，自己飞升了，把什么都丢给我，该死……还有你，死小鬼，回去要给我好好修炼，听到没，不然我醒了一定要死你！不行，要睡了，ZZZ~」
　　「喂，霄白，霄白……？」
　　滕清泉一直找到插嘴的空隙，本来还想问问师父的事情，结果这次，霄白好像真的沉睡了。不过，听他刚才的话，师父应该只是离开了，并没有什么危险。倒是霄白，怎么说是自己的灵宠，而且还一副监护人的态度，督促他好好修炼？还说自己修行提高才能让他醒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可惜，唯一能给他解答的‘人’，或者说兽？已经打着呼噜暴睡了，少年只好继续揣着满腹的疑问去换衣服。
　　——灵兽居然还要冬眠？
　　他思索着。说实话，直至现在，他也没能弄明白霄白到底算是什么，按玉简中的描述，灵宠和器灵，两者根本不是一件事吧？
　　『滴、滴……』
　　还没进门，滕清泉就听见通讯终端的提示音，他立刻放下心中的疑惑，快步走了几步，掏出校服中的终端，打开信息——
　　“请小心你的队友。”
　　小心队友？什么意思？难道有人要害我？
　　滕清泉查看了一下发信人，虽然已经有了预感，但他发现真是匿名时，还是感到有些烦躁——是真的在警告他，还是单纯的恶作剧，或是想要挑拨他与队员之间的信任呢？
　　他接着往下看，信息发出的时间，22时03分，但终端上显示当前时间的地方出现的是乱码，可能是两个空间的时间并不同步造成的。
　　在现在这个时间收到这样的信息，从多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有些微妙——本周末有一次各队间的电脑模拟实战练习，这关系到小队全体队员的总评；而下周又到了教官所说的，半个月的小队长实习期……
　　滕清泉挠了下前额的头发，叹了口气——虽然明白军校竞争激烈，免不了各种手段，但才不到两周就遇到这种状况，真是让人感到有些失望——起码现在还是应该抓紧时间，多多增强自己的实力才对吧。
　　将终端塞回口袋，他边扣着上衣扣子边想道。
　　算了，还是先出去再说吧，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间了。
　　重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确定没有异样后，少年心念一动，脑中想着“离开”，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静室的床上了。
　　掏出终端，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恢复了——22点17分，滕清泉回想了一下，与进来之前相比，时间过去了大约两个多小时，但在他感觉，自己已经在那个空间中过了许多天了。
　　——看来这麒麟佩果然是个灵物。
　　滕清泉边把手贴在手表上确认利沃的状态边想。
　　不过，按他现有的认识来说，师父现在已经离开，器灵霄白——如果他真是的话，也缺少灵力，估计以他自己的道行，估计没办法支持如此大的时间比。果然，无论什么，修炼是必不可少的啊！
　　确定利沃没有受到影响，他再次掏出胸前的玉佩，麒麟佩这时看上去已经没有了过去的杂质，却也用障眼法掩住了其上的光华，变得和普通的玉佩差不多了。
　　——有空还是多到那个空间去加强修炼吧。
　　少年边穿鞋，边下定了变强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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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罗预：一罗预约为114秒，也就是两分钟。

作者有话说

　　为了后面的安排，补了点内容，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