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许来生（GL）》尾行的竹子

61、破釜沉舟

　　允逸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离朱回来，左右无事，只好与嬉矜闲扯：“你可来过这钟山？”
　　嬉矜点了点头：“早年跟着阿爹到过钟山脚下，却没有上山。”
　　“如此说来，你爹倒也是个勇士了。”一路行来，这钟山之中颇多猛兽，换做寻常人，只怕不知死多少回了。
　　嬉矜摸了摸脑袋：“我的族人祖祖辈辈生活在钟山一带，吸纳雷云，对付猛兽，已是家常便饭了。”
　　允逸顿时来了兴趣：“哦？你们以吞食雷云为生，难道不用吃东西么？”
　　嬉矜摇了摇头：“我们这族的寿命只有十载，只须有雷云维生便可，无须吃其他的东西。”
　　“咦？十载？！”允逸大吃一惊：“这么短？那你……”
　　“我今年已快要三岁了。”嬉矜有些不好意思。
　　“三……三岁……”允逸难以接受：“怎会如此之短？”
　　嬉矜道：“各族之人寿数也各有不同，我听说东边有一个种族，寿命只有一日而已，比之他们，我们已算是长的了。”
　　“可是……你不会觉得遗憾么？只能活十年而已……”
　　“既已有了完整的一生，哪里还会有遗憾，”嬉矜微微一笑：“过长的寿命，于我们而言才是难以想像的。”
　　允逸心中若有所悟，嬉矜这样的想法，岂非是与当初自己对仙人的看法不谋而合么？怎地换做了自己，她倒无法接受了？
　　“你说得对……凡人有自己的命数，也不必去羡慕他人。”允逸本性开朗，只是在感情方面容易钻死胡同，对于生死之事，倒有着非同一般的豁达：“便是此刻死了，我也曾经有过惊涛骇浪的人生，盗皇陵，入仙界，和仙人有了一段情缘，还见识过这么多不可思议的奇象，就算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嬉矜不解地偏过头，允逸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谢谢你了，小勇士。”
　　说话间，离朱自山后转了出来，脸色仍是那般凝重。
　　“怎么，没有找到阵眼么？”
　　离朱摇了摇头：“总之，不可再向上攀，你二人跟紧我，到前边探路去罢。”说着径直向来处走去。
　　“朱儿。”
　　离朱停下脚步，略回过头。
　　“没什么……”允逸摇了摇头，甩掉心中莫名升起的不安，向嬉矜道：“小勇士，你可别跟丢了哦。”
　　“等——”嬉矜还想说什么，允逸已快步跟上了离朱，他摇了摇头，迈开脚步，也跟了过去。
　　离朱一路在前边走着，不一会儿，便将两人引到了一处幽深的山谷之中，允逸道：“朱儿，难道这阵眼就在这山谷之中么？”
　　离朱没有答话，却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远处的一面石壁上。
　　“阵眼？”允逸心中没来由凝重起来，等待着离朱下一步的动作。
　　“方才，我心中尚有怀疑，如今，我却是明白了。”离朱淡淡地开口。
　　“哎？”允逸不解。
　　离朱转过身来，冰冷的目光紧盯着尾随而来的嬉矜：“既有迷阵，就一定会有阵眼，可我却遍寻不见，丝毫找不到迷阵的破绽，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允逸蹙起眉，心中微微一动。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阵眼所在，是我们决计想不到的地方。阵眼，并非是死的，而是活的。”
　　见她冷冷地看着嬉矜，允逸皱眉道：“你是说……嬉矜？”
　　“自入钟山以来，他表现得太过镇定，太不像一个即将面见大神的信仰者。”离朱的声音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适才攀山之时，他分明气喘如牛，形容不堪，可转眼间又恢复了常态，岂非太过诡异？”
　　“你认为嬉矜就是阵眼？可嬉矜一路随我们前来，又怎可能变成那什么阵眼？”允逸兀自有些不信。
　　“入钟山之后，他便已不是他了，”离朱肯定地道：“只要他还跟在我们身边，迷阵便永远不破。”
　　允逸心中一凛：“你的意思是……”
　　离朱袖中光芒陡聚，低喝道：“破阵便在此时！”举掌便向嬉矜拍去。
　　眼前人影一闪，离朱拍在了空处，回眸见允逸拉了嬉矜闪开，不由面现怒色：“你做什么？”
　　“方才，我心中尚有怀疑，如今，我却是明白了。”允逸淡淡地将离朱方才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阵眼，确是一个人，活人。却不是嬉矜，而是……你。”
　　离朱敛了怒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不是朱儿，朱儿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在说话间便探过整片区域，你是阵眼。”允逸冷冷地回应。
　　“允逸，你好糊涂。”离朱淡淡地道：“若你认为我是阵眼，为何不上前一看？”
　　允逸摇头道：“你要诱我上前，我又岂会如此愚笨。”
　　“逸，”离朱忽放缓了声音：“莫要闹了，早日破阵，早日找到金精之华如何。”
　　允逸心中一阵恍惚：“这个称呼……你是……朱儿？”
　　离朱面上露出无奈之色：“我自然是朱儿，你还不快杀了那阵眼，我们好破阵出去。”
　　“朱儿……”允逸眼中一派迷蒙，迷糊中转过身来，便向身后的嬉矜头上拍了下去。嬉矜一动不动，微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
　　寒光一闪，突变陡起。允逸袖中飞出一柄匕首，破空而去，正中离朱的胸口。离朱面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捂着胸口道：“你……”
　　“告诉你一件事，我的朱儿，从来不会自称朱儿的。你这个冒牌货，怕是连她的大名叫什么也不知道吧？”允逸讥讽一笑，款步上前。
　　“离朱”面容陡然变得狰狞，伸手便去扼允逸的脖子，允逸握住了匕首，用力一抽，两人的身体突然都变作了散沙，随风而逝。四周景象陡变，两侧峭立的山壁轰然倒塌，一道天雷落了下来，仿佛击碎了什么。
　　允逸身子一震，猛退了一步，心中暗叫好险。原来方才无论是离朱还是允逸，都只是幻象，允逸虽能控制自己的幻象，本体却藏在嬉矜身上，若冒牌离朱得手，她就当真要死在此处了。
　　定了定神，再看四周时，却哪里还是在山谷之中，根本已身在山顶。但见山顶之上是一片雷云滚滚的天空，远处的一面石壁下，离朱白衣飘飘，翩然而立。而山壁上，正用粗大的铁链锁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小允逸还真下得去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