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许来生（GL）》尾行的竹子

62、九天神雷

　　钟山之巅，一名壮硕男子被九条粗大的链子锁在石壁之上，空中天雷时不时咆哮向下，击在石上，身上，他却兀自两眼紧闭，一动不动。男子肌肉虬结，肤色较石壁而言更深一些，浑身上下只有胯间有一块布遮羞，其余尽数裸露在外。
　　“朱儿！”
　　允逸奔上前去，拉了离朱的手，离朱浑身一震，像是清醒过来了：“允逸，这里是……”她的目光定在男子身上，似乎有些不确定：“烛阴？”
　　“烛阴大神！”身后传来嬉矜激动的声音，却是迷阵破去后，他也到了山顶，见了男子，再难克制心中激动，拜倒下去。
　　一时间男子面前，山壁之下，两人呆站着，一人拜倒在地，空中唯见雷云翻腾，雷声滚滚，男子却没有丝毫动静。
　　“烛阴是钟山之神，却为何会被锁在这里？”允逸感到到烛阴身上隐约传来的孤寂气息，心下同情不已。
　　离朱摇了摇头，嬉矜却道：“传说千万年前，烛阴大神法力最强大之时，曾纵横天下，张眼为昼，闭眼为夜，令得天下日夜轮换，不得安宁。”他摇了摇头：“烛阴大神此据触怒了天神太一，便降下惩罚，将他锁于钟山之巅，并斩东海九条恶龙，化而为链，将烛阴大神劳劳锁住，万年始得一睁眼。”
　　“万年才能睁一次眼睛，那岂不是很可怜？”换成允逸，才关个几天只怕就生不如死了，更何况是千年万年？
　　离朱道：“然而有神能之人游戏人间，不以苍生为念，却也不该，东皇如此惩罚，也算公道。”
　　允逸道：“太一宗拜的是东皇太一，你自然觉得他公道，可我却不这样认为。”她看向烛阴：“如此永无止境的囚禁，着实生不如死，真不如直接取了烛阴性命为好。”
　　离朱不以为然：“烛阴惹下大祸，自当接受惩罚，若是以死逃脱罪责，岂非欺天道无能么？”
　　允逸张了张嘴，随即识趣地闭口不言。离朱信仰东皇太一，自是认为太一的任何决定都是正确的，可她心中却对太一隐隐有着一丝抗拒。眼前烛阴被囚的情景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却又似飞虹即逝，抓不住痕迹。
　　是神，便可以随意惩罚人么？
　　转头见嬉矜伏拜于地，额头紧贴地面，屁股撅得老高，双手掌心也向前贴于地上，看起来有些可笑，她不禁问道：“小勇士，你这是在做什么？”
　　嬉矜不答，只是一动不动地趴着，仿佛一樽姿态奇异的雕塑。她还待再问，离朱握住了她的手，简洁地道：“祈祷。”从嬉矜身上，她可以隐约感受到一丝信仰之力，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信仰之力在不断增强。
　　允逸咕哝道：“祈祷有什么用，既然烛阴每万年睁一次眼是东皇太一的安排，他又岂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祈祷就不睁眼了？”
　　“尽人事，听天命。”离朱深深看她一眼。
　　允逸怔了片刻，点了点头。
　　像嬉矜这样，虔诚地将自己、将族人的心愿传达给他们所崇拜的大神，并不顾一切地信任着那位大神，她有什么资格阻止他的行为呢？
　　东皇太一啊，你可看到了？你所谓的惩罚非但没有拯救万民，反而祸害了一方生灵。若你当真以苍生为念，为何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
　　所谓天神，不过如此。
　　心念方转，一道奇粗无比的紫雷自天而落，堪堪劈在了烛阴头上。整座大山为之颤抖起来，山石崩裂声中，缠绕着烛阴的铁链簌簌发抖，石粉纷纷自山壁上落下。
　　嬉矜大惊失色：“这是……不好！烛阴大神要醒过来了！”
　　又是一道天雷自空而降，落在烛阴胸口正中。低吼之声响起，仿佛带着亘古以来的不甘，与即将解脱的激动，烛阴的身子突然动了起来，他在石壁上挣扎着，试图挣脱铁链的束缚。整座钟山都在他的挣扎中晃动，一时间天地变色，仿佛世界末日。
　　仿佛天罚降落一般，第三道雷又落在了烛阴身上，烛阴狂吼一声，猛力一挣，仿佛山峰也要被这一挣之力压倒一般。
　　这便是人力决计无法抗衡的天神之力，无论是天降神雷还是烛阴的力量，都不是三人可以与之匹敌的。
　　“这是九天神雷！”事已至此，嬉矜也便不拜了，只在一旁惊慌失措：“若九道神雷都击中烛阴大神，大神便要醒来了。”
　　离朱闻言秀眉微扬，第四道神雷降下之时，但见她长袖一舞，袖中飞出五彩光芒，直向天雷袭去。雷光与五色光芒撞在一起，顿时风云变色，强大的冲击波将允逸与嬉矜撞倒在地。两道光芒僵持了片刻，终究是天雷更胜一筹，破开了五色光，又向烛阴击到。烛阴闷吼一声，眼睛已微微张开，眼中神光毕露。
　　离朱见状腾身飞起，阻在烛阴之前，双手撑开结界，竟要以一己之身对抗天雷，阻止烛阴苏醒。允逸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就见第五道神雷从天而降，直向离朱劈了过去。允逸自是亡魂大冒，骇然叫道：“朱儿——”
　　神雷劈在结界之上，离朱娇躯猛地一颤，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结界光芒顿时黯淡了几分，竟硬生生地接下了一道天雷。然而天雷之力终究不是人所能抗衡，纵然离朱修为冠绝仙界，受了这一下，也被生生震伤了脏腑。然而天雷没有给她休息的机会，雷云翻滚间，第六道天雷又已劈下。离朱奋起十成修为，硬受了这一击，结界被天雷击得粉碎，她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朱儿！”允逸直看得心如刀绞，只恨不得以身代之才好。
　　心念方起，便感胸口七星琅一热，青光将她笼罩其中，允逸悬浮起来，迅速来到离朱身前。
　　“允逸！”离朱吓了一跳，待要将她推开，第七第八道天雷同时落下，分向两人打去。允逸下意识地举起七星琅，青光骤起，两道天雷欺近身旁时，跳动扭曲几下，竟都被七星琅所吸收。允逸只觉手中一麻，仿佛通了电一般，七星琅几乎要脱手落下。
　　天空中一声巨雷，最后一道神雷眨眼落下，又被七星琅所吸收。允逸浑身上下麻得不能动弹，只僵硬地举着七星琅直向天空。
　　九道神雷落过之后，空中雷云滚滚，慢慢向四周散开。身后一声愤怒的咆哮，眼已张开一半的烛阴不甘地怒吼，眼皮缓缓落下，又陷入了下一个万年的沉睡。
　　允逸方松了口气，离朱已不支落下，委顿在地。允逸随后落地，将离朱揽在怀中：“朱儿、朱儿！”
　　离朱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两眼一闭，便自我疗伤去了。允逸心疼地用衣袖揩去她嘴角残余的鲜血，喃喃地道：“傻朱儿，下回再有这种事，你可不要不自量力地再冲上去了。这烛阴醒不醒来，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山顶一派寂静，原本怒吼的雷声也随着烛阴的沉睡而隐去，只听嬉矜欢呼道：“烛阴大神睡过去了、烛阴大神又睡过去了！”
　　允逸回头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怀中脸色苍白的离朱，摇了摇头。
　　能拯救一方生灵，倒也值得了。

作者有话说

　　这和渡劫差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