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情愫暗动相见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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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楼上有位客人请您过去一趟！”向前那客气至极的小二忽而杵在纤尘面前，依旧是那张微笑满面的脸孔。
纤尘有些疑惑，却仍朝着他的手势往二楼的栏杆望去，只是此时空无一人。
“琳儿，你且先回去吧，就说我有点事晚些回来！”
琳儿犹豫，“这样不好吧，小姐，若是花妈妈问起我……”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她给了琳儿一个安心的笑容便随着小二一同上了阁楼。
是谁邀她呢？她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却是无果。
不知何时引路的小二已然没了踪迹，面前摇晃的珠帘昭示着曾经有人进出过雅间。
正想着该如何应对，一声温润清雅的声音从里头传出，“纤尘姑娘，请进来吧，外头风凉。”
纤尘便不再踌躇了，轻轻跨进门槛，带过一丝凉风。外堂却是空无一人，原来这雅间也有好几间之隔呢，真真想得周到。她见外堂无人便绕过了幔帐往里头步去了。背着光看不清斜倚窗口那人的面容，却是能感受到他高大的身影下的气宇非凡来。果然那温润声音的主人也非一般人呢，只是，她认识他吗？
许是猜到她心中所想，那男子忽而转过身来，一脸微笑，他那双灵慧的眼略带玩味地看着她。一张不比非寒逊色的俊秀的脸庞上高挺的鼻子格外得引人注目，而他白皙的脸庞却没有丝毫柔弱的感觉，反而添了几分俊朗和美气。
他见纤尘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也不害羞，只是噗呵轻笑了声，“看来非寒喜欢的女人果然不同呢！很漂亮很独特！”
听到非寒的名字，纤尘浑身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你是谁，你认识非寒吗？是敌是友，你找我来有何目的？”
“呵，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个呢！”他戏谑地朝她笑着，“纤尘姑娘真真聪慧呢！”忽而见纤尘垂在袖口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忙道，“纤尘姑娘莫激动呵，我是非寒的朋友！”
“朋友？”袖中的拳头才慢慢放松下来。
“嗯嗯！”他点了点头，明亮的几乎能和女人媲美的大眼睛眨了眨，“我叫湛逸如，非寒的结拜兄弟，你也可以叫我逸如，或者……”他适时地顿了顿，“小叔子，哈哈！”
微恼，两片霞云遮住了脸颊，她止不住地气道，“净胡说！你找我来究竟何事？”
撇了撇嘴，然后换了副正经的神色，逸如认真道，“我是来替非寒向你道别的！”
心头一震，倏地她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明亮的眼眸仿佛在说你骗我。“为何？”半晌，她才启齿。
逸如斜倚窗栏，不紧不慢道，“他是军人，他有自己的事业，大丈夫当为国捐躯。纤尘姑娘若是真的为他着想，就……”
“够了！”纤尘恼怒道，“我何时没有为他着想，你若是不想我见他就直接告诉我好了，我云纤尘可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女人！”说着就欲转身愤愤离去。
真的生气，她抑制不了的愤怒！他可以说她什么都好，但是一旦涉及到非寒，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纤尘姑娘，等等！”
她的足下一顿。却并未转过头来。
逸如心中暗叹一声，望向屏风后若隐若现的靴子，终于下定决心道，“非寒，还是你自己说吧！”
她的身板顿时僵住。而屏风后的身子亦是一颤，却又松了一口气，他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非寒轻轻从屏风后转出身子，对上了她几分期盼几分责怪几分欣喜的眼，是他看错了吗？竟宛若蒙上了一层水雾。
不知何时逸如已然不见，身后的房门也被悄悄带上了。非寒却并不看她，冷峻的背影此时显得有些落寞有些伤感。
良久，寂落无声。
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她启唇，“非寒……”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说了句“这些天为何躲着我”，出口又懊恼不已。
非寒应声转过身子，炙热的眼光中夹杂着挣扎和不忍。他原以为离别只是轻轻一语，没想到竟花了这么大的气力都不愿说出口。这才惊觉，原来内心深处她的分量比什么都重了。
竟被那逸如猜对了，他根本就是爱上她了。只是一直以来他不愿承认罢了，他自嘲着笑了笑。
“非寒我……”还未等她说完，顿觉清新而温暖的气息包围了全身，鼻间都是他身上怡人的味道。脸倏地红透了，她竟被他拥入了他的怀抱。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被男人这么抱过呢！
“别动……”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只觉羞涩到不能自已，只能将脸深深埋入他的怀中。“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纤尘……”这次他叫她纤尘。
怀中的可人不再挣扎，任他紧紧地拥着。她的温暖、她身上淡淡的如同茉莉般的清香环住他的身体，教他的心一寸寸沉沦。纤尘，纤尘……他在心底呼唤着，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爱上了她。是的，他爱她，从第一眼起他就明白此生他的心有所属了。
他轻抚她柔顺而光滑的秀发，鼻尖尽是她馥郁芬芳的香气。他的怀中好似捧着一颗小兔乱撞的心，他知道她一定羞涩极了。非寒的嘴角终于向上扬起，纤尘，好想就这么永远抱着你呀！
她将发烫赧红的脸深深埋入他的胸口，身子虽然还是僵着，但她悄悄伸出手臂环到他的腰际，然后慢慢收紧。她垂着头，没有看到因她的动作惹得非寒深深地笑了。她只晓得此时此刻她要紧紧拥着他，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给悸动的心找到一个舒适的归宿。
咚咚咚……他的心跳得好厚实呀，却有些快。纤尘紧张地听着她耳际的心跳声，因为除了他的心跳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唯有紧紧地环着他，她才能感到踏实，才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做梦。那是一种无可名状的激动和情愫，是她十四年来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感觉。
“纤尘，我的纤尘……”他在她的耳畔呢喃着她的名字，于是她的耳朵又红了。
非寒，不要走好吗？她在心底呐喊着，却不知该如何出口。他会为自己留下吗？因为，她喜欢他，她依赖他，她想他留下。
良久，他轻轻将纤尘推离了自己的怀抱。纤尘赧红的脸低低地垂着，些许凌乱的刘海和青丝挂在脸颊上，却别有一番风韵。非寒温柔地淡笑着，用他孔武有力却修长的指将她的碎发拢在耳后。
轻轻一个吻落在她的嘴角，仿佛怕她受惊又急忙离开。蜻蜓点水般的。
她吃惊的丹凤眼顿时睁得老大，然而一阵晕眩似的幸福感从心底慢慢弥漫开来，最后占据了她的心房。非寒……
“纤尘，你会等我吗？”他在她耳际轻声说道，但她听得十分真切。
纤尘惊愕地抬起眼来，“你会回来吗？”她以为他要一去不返，她以为他不顾彼此的情谊，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非寒望着她的眼神更加柔和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发烫的脸颊，轻声道，“会，所以你会等我吗？”其实，他知道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只是这一刻，听心的声音吧！就让他自私一次吧，他想爱她一次，也许此生只这一次。
呀，眼睛是怎么了，怎么非寒微笑的脸越来越模糊了。她想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却被他一把抓在手心里，任她的泪水肆虐。她只能狠狠地点着脑袋，愿意，我愿意呀，她在心底说着，却是泣不成声。
“纤尘……”又是一个无声的拥抱，只是这次来得更猛烈更深情，几乎把她的身子都揉进他的怀中。她强忍着疼痛，却并不出声，享受着来自他汹涌的情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月中天时，他才放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侧目，他瞅了瞅皎洁的月华铺满大地，稍稍蹙眉。
纤尘有些失落，他是要走了吗？
终于鼓起勇气，她期待道，“非寒，最后一夜了，你能陪我度完吗？”
心中没由来的一抽，他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望着她满心期待的眼神，他的目光越来越柔和，他点了点头，旋即趁她不备将她拦腰抱起。未等她惊呼出来，两人已然跃过窗栏隐入黑夜之中。
耳际，风声簌簌。春寒料峭，早春的风不似晚时那般和煦，吹得她的脸生疼。她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残存的温暖。她深深吸了口气，无比贪恋着他的怀抱。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好像灯火摇曳，人渐渐多了起来。她有些紧张，怕人认出他们两来。“别怕，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一句承诺，一句誓言，她的心笃定了许多。
高大伟岸的桦树洒落斑斑驳驳的月华，非寒抬头望了眼二楼的轩窗，旋即一个飞身而上，轻踏枝叶便一跃而入。身后，一片桦叶悄然飘落，小轩窗只轻轻地摇了摇便恢复了平静。
待落定，他将她慢慢地放到地上。纤尘环顾四周，诧然发现竟是自己的房间。而他，平坦的胸膛几乎没有一点起伏。
“小时候和师父学的！”看出她的疑问，他微笑着解答道。
纤尘红了红脸，想着他一路颠簸便急忙跑去沏茶。等到她回来时，非寒已然坐在八仙桌上淡笑着等着她。
一定是老天要她偿还前十四年没有脸红的感觉，一天之内脸色变了又变。她垂着头，不想他看到她窘迫的赧色。
非寒接过温润的茶杯，优雅地呷着清茶，眼神里充满了柔色地望着她。良久，他才出声道，“纤尘，你不问我去哪里吗？”
“我，可以问吗？”纤尘炙热地眼神带着期盼。
非寒放下茶杯，眼眸望向银辉素裹的桦树，“我要离开宣阳，去骠骑将军赵振远的麾下了。”
“那，很远吗？”
“恩，在最北的地方。那边戈壁荒漠连天，大风起兮尘土飞扬。脚下只有漫天的黄沙，头顶着狂怒的沙风……”他不忍说出凶险至极四个字，因为他已经看到纤尘的脸色变得煞白。
那还有命回来吗？她不禁恼怒地想着。
“别担心，我会回来的！”他微笑着，一手将她的纤手拢住，用自己的温度包围着她的冰意。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为了报仇。她如是想，却没有说出口来。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半晌，“纤尘，我身负血海深仇，报不了仇我无颜见黄泉下的爹娘，你知道的！”
“那就要要冒这样的险吗？”她急切道。
他又点了点头，深邃的眸仿佛透过她望向无尽的远方，“那年我才四岁，我亲眼看着我的父亲倒在血泊之中。我无力叫喊就被母亲拖到了黑暗的角落里。不知挨了多久，终于没有刀光剑影的时候，母亲慌忙带着我一路狂奔。从梁国一直逃到了虢国……”他的视线收回，淡定地看着她吃惊的神色。
“你是梁国人？”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是邻国的人，眼下梁国攻打虢国，国内对梁国一片嘘声。可是，他为何将这关系到身家性命的秘密告诉她呢！
“后来，母亲含辛茹苦地将我拉扯大，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都告诫我要报仇！我的父亲死得太惨了，母亲的后半生也是生不如死，若不是为了我，也许她早就随着父亲去了……”不知何时，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滴落，教他一时措手不及。“对不起，我不想惹你伤心的！”
纤尘抹了抹脸，挤出一个微笑来，“没关系，我懂的！那你为何要留在虢国才能报仇呢？”
非寒心疼地擦去她脸上犹存的泪迹，“对我而言，我的家再也回不去了。我早就是虢国人了，我只希望能够进入军队为国打仗，在战场上和他相见与他生死搏斗！”非寒义正言辞，连抱着纤尘飞过数公里都没有喘息的他此时竟激动起来，呼吸有些不稳。
原来他参军只是为了报仇。可是，为了报仇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她越想越心惊，越来越担心起来。她望着他坚毅的脸上写满了昂扬的斗志，知道多说亦是无用，但她决不能坐视不管。她喜欢他，她想他好好地活下去，毕竟活着才能拥有一切。
她冥思许久，终于启齿道，“非寒，你的仇家现在可还记得你的模样？”
他有些惊奇，不知她何意，但最终还是回答了她，“当然是不知的，母亲带我逃离梁国的时候我才四岁。现在已经十四年过去了，在逃难的日子里母亲和我吃了不少苦，我也被晒黑了不少，他自然认不出来。后来他还派人悬赏我的脑袋，直到现在都未撤了悬赏令，如果我溜回国他不会认出我来。”见她越听越兴奋，他不禁放慢了语速。“怎么了？”
“那，那就是说你也可以回到梁国完成计划不是吗？也不必去北方那骇人的沙漠了？”她跃跃欲试，有种巴不得替他受罪的冲动。
一席话将他愣在当下。回梁国吗？他怎么就没有想过呢！原来，他至始至终都把自己看成了一个虢国人了。是呀，那只有四年短暂而模糊的记忆，原来他还是个梁国人，这不争的事实如同低鸣的钟声在心底久久回荡着。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八章、情愫暗动相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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