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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明月惊魂煞众人 ...

  •   一天,两天,三天。

      一片,两片,三片。

      纤尘轻倚楼台,望着延绵的泗水从窗口流过,微风拂面,将残落的花瓣从她手心中吹去,随着疏风打了几个卷便消失在了东流逝水中。

      他已经三天没有来看她了。诶,她轻叹一声,但门外的吵闹声还是掩过了她的叹息。虽不愿意,但她还是拢了拢被微风吹散的刘海,前去开了门。

      “姐姐,姐姐!花妈妈有事找!”本想叩门的姑娘见纤尘的房门自己开了,便兴奋地一把挽住了她。

      纤尘凝眸,原来是弄影姑娘。

      “纤尘,快点,不然花妈妈要骂起来总是我们几个倒霉的!”纤尘侧目,除了凤仪无不二人选了。知道她的德行,纤尘也不说什么便同她们一起前往大堂。

      纤尘四下张望了几眼,见同是四姐妹的月欣不见了踪影便问道,“月欣姐姐呢?”

      凤仪嗤了下,似不满道,“她去找怡情了!”怡情是明月楼中的另一个姑娘,虽然名气没有“风尘月影”这般响亮,但这些年来也是广受关注的主儿。想来凤仪对谁都嗤,纤尘也不往心里去。

      大堂内。已经有几十个姑娘三三两两地等着了,见凤仪、纤尘和弄影三人过来,有些嬉笑着搭了上来,有些则装作摆弄身上的首饰,另一些索性自顾自地说起话来而不顾这头的热闹。看着迥异的反应,凤仪心下又是嗤了声。

      虽然纤尘是她们之中最早入明月楼,但她依然还是不习惯姐妹们簇拥在周围,得了空便携了弄影闪到了一旁。

      “姐姐,为啥她们都喜欢巴结着凤仪姐呢?”弄影单纯的小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神韵。一看就是那种能勾起男人无限保护欲的女孩儿,纤尘想。

      纤尘淡然笑了笑,“你若是喜欢,也会有呀!”正说着,一旁一个身着红绫的女孩儿朝她们怯怯地走了过来。

      “纤尘姐姐,弄影姐姐,我,我叫小桐,我……”语无伦次,加之脸颊上可疑的红云更显怜人。

      弄影噗呵一笑,在小丫头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下,“嘿嘿,我知道啦,喏,这个送你的!”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皓铜戒指。

      那丫头受宠若惊,刚欲道谢,忽而全场肃静。

      纤尘抬头,望见花妈妈雍容华丽的一身装扮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众人见之无人敢应,却在心里画上了重重的感叹号。

      是的,花妈妈正值而立之年,丰满的体型加之妖娆的身姿,令这些烟花女子都自叹弗如。

      见众人愣然的神色,花妈妈清了清嗓,说道,“大致何事我想你们也都知道了吧!再过半个月就是虢国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了,我们明月楼的传统就是包揽所有奖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花魁之称。从三十年前,这花魁的称号就从来没有旁落他家,所以这次同样也是!尤其是……”她顿了顿,朝凤仪、纤尘和弄影这头望来,在纤尘脸上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旋即又望向众美人。“总之,你们几个要给我长脸!先前端王爷就特地同我说了这事,我想你们也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吧!”

      听闻端王爷之名,众人皆是一惊,旋即爆发出一阵惊叹。

      “端王爷吗?听说就是京城那个最年轻最英俊最风流倜傥的王爷!”

      “就是他,当今皇上就只许端王爷一个人近身,别的王爷全都在皇上登基之时前往各自的领地不得还朝,只有端王爷的封地就在京都旁,没想到今年的花魁大赛还惊动了端王爷!”

      纤尘微微锁眉,什么时候花妈妈同皇室走得这么近了,况且宣阳离京都玄安有好些距离了呢!

      “纤尘,随我来一下!”还未思索出个所以然来,纤尘就被花妈妈叫上了阁楼。

      见花妈妈小心翼翼地张望了门外,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阖上门,纤尘满心的疑问。“花妈妈,出了什么事?莫非和花魁大赛有关?”

      花妈妈嘘了一声,又带着纤尘往内堂走去。待到两人坐定才轻声说道,“纤尘,我想你这次要好好努力,一定要把这花魁的名头夺来。”

      纤尘听罢不解,“去年我已经参加过了,而且也拿到了花魁,今年我就不去了吧,况且不是还有月欣姐姐和弄影妹妹她们吗?我看怡情也很有潜力啊!”

      “笨丫头!月欣前年得过一次了,弄影总还少了些气场,至于怡情她们,不过都是些狐媚子罢了。尘儿,今年的花魁大赛可不比以往。一来,参加的青楼多了,竞争非常激烈。二来,这次关系到宫廷的脸面。”

      宫廷?纤尘一脸的错愕。向来官家嫖妓都有固定场所,就算是在明月楼,花妈妈也安排了特定的房间严防朝廷内部事宜外泄,否者一不小心就会殃及池鱼。明月楼上百号姑娘,加上丫鬟、龟公、老嬷,何止这数。若是不慎牵扯到宫廷之事,这些人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这其中的厉害花妈妈不是不知道,她还平常总告诫姑娘们莫要听些不该听的、嚼些不该讲的,如今她自己倒是牵扯进去了,意欲何为?

      见纤尘满脸的疑问,花妈妈倒也自如,“尘儿,你可知宣阳新开的红枫馆是谁做的庄?”

      “红枫馆?您是说街那头的那家?”见花妈妈点头,她便想起前些阵子整夜震耳欲聋的礼炮声。

      “是……”花妈妈在纤尘耳边细细耳语着。

      听罢,纤尘细长的丹凤不禁睁得滚圆。终是点了点头,花妈妈满意地抚摸着她满头柔顺而馥郁的长发。

      “啊……”忽而,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屋顶,震得屋内两人的心猛然地悸动了下。出了什么事?直觉朝窗口外望去,眼尖的纤尘却瞅到一抹白影一闪而过。顾不得许多,她朝门外奔去,却见人流源源不断,朝着东边的一个厢房跑去。

      “好像是怡情身边的那个丫头……”纤尘喃喃道。她记得那个妖娆妩媚的怡情,总是碰上时不屑地瞟着纤尘。纤尘诧异,怎么这个时候竟然全是那女孩儿的模样,莫非出了什么事了!

      旋即,更多的人朝这边涌来,而她们前面的人却忽而都停下了奔腾的脚步。花妈妈携了纤尘,从人群中扮开一条出路,果真是那叫怡情的厢房。众人碍着青楼的规矩并没有一哄而入,却个个伸长了脑袋往里头瞧着。

      外屋并无异常,家具摆设如常,而怡情的丫鬟此时正面无人色地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纤尘锁眉,随着花妈妈一同迈进门槛。

      “小虹,出了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花妈妈厉声问道。

      小虹丫头抬起毫无焦距的眼睛,满脸挂着泪水指了指珠帘里头的内屋。

      纤尘急忙同花妈妈撩开帘子,顿时骇了一惊。入目两只惨白的裸足微微晃动着,她们循着裸足向上望去不禁又倒抽了一口气,只见平日里妖娆有加的怡情此时眼眶眦裂,眼角和嘴角都淌着未干的血渍,薄唇微开,满眼的惊恐。怡情的脖颈上勒着一条两指粗的麻绳,娇小的身子就晃晃悠悠地挂在房梁之下。怡情的内屋和外屋呈九十度,难怪刚才在外屋根本就没有见到尸体,而外头来来往往的人自然也看不到。

      花妈妈的脸上再也挂不住往日的神韵,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来。纤尘的身子也由地微微颤抖着。

      是自杀还是他杀?纤尘的脑袋抽痛了起来,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自杀吗?不对,她朝着还在微动的裸足望了两眼,恍若大悟。不是自杀,谁上吊会跳起来让脑袋够上这么高的绳索而没有垫脚用的椅子?

      她又环顾了整个房间,似乎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却一时说不上来,再不经意瞟过窗台时心中敲出了一个强音。她往紧闭的窗户步去,虽然乍看之下并无异常,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脚印的。

      “小虹,你几日没有擦拭屋子了?”纤尘回头对还瘫坐在地上的小虹冷声问道。

      “纤尘你……”花妈妈正欲问个究竟,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小虹用手背摸了摸泪水涟涟的面孔,轻声道,“天天都擦拭的,不然怡情小姐会责罚奴婢的……”

      “是么?”纤尘漫不经心地回答,同时用手量了量模糊的脚印,心中一愣。倏地,她打开窗,见窗外便是后墙。外人吗?但,这比女子大又不如男子大的脚印,该如何解释。

      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丝异样,以往花魁大赛只是为了娱乐大众而已,就算大赛期间有意外也在所难免,但从来就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惨剧,况且距离大赛还有小半个月呢。现在一旦牵扯到了官府宫廷,这其中的厉害和隐情,怕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吧!

      但,终究太残忍了,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女孩,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个女孩会遭人毒手,竟还是用这么歹毒的手法。

      “快来人,将她放下!”见门外的人不知何时已然涌了进来,各个面露惊诧而恐惧,纤尘皱了皱眉头。此时所有人都只顾着惊诧和颤抖,听闻一句吼才回神齐齐朝她望去。纤尘的脸色依旧是平常般淡然,只是此时多了一份煞白一份复杂。离她近的几个龟公这才七手八脚地将怡情放了下来。

      纤尘朝那死相骇人的怡情望了两眼,又在四周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旋即又道,“今天这事大家看过就算,切莫往外瞎搅和了。花妈妈,令人抬去县衙吧!”

      花妈妈愣愣,瞅着她一脸的平静才开口道,“就照纤尘的去办,别的人该干嘛干嘛去。来人,把这房间锁了,谁也不准踏进一步。”

      “好怕好怕呀,弄影好怕……”在旁观望了许久的弄影忽而扑进纤尘的怀中,纤尘眉间紧了紧,想了想还是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弄影的后背。

      “出什么事了?”姗姗来迟的月欣见怡情房前聚集了这么多人便凑了上来,待到看见从里屋抬出来怡情的尸体时,平日里从来都面无表情的脸也慌乱了许多。

      花妈妈见她额前的刘海被汗打湿后贴在额头上便疑惑地问道,“月欣,你去哪儿了?”

      月欣眼中闪过一丝慌忙,“我,我如厕去了……”

      “嗤……”人群中冒出一声嗤笑。

      纤尘回头望了眼内堂的窗户,若有所思。

      花妈妈房间。

      “纤尘,你怎么看这事!”花妈妈从来都不知道除了淡漠,纤尘竟然有着超乎年龄般的成熟。

      纤尘不语,似乎过了很久才道,“妈妈,似乎有麻烦了,不过我能做的只有夺得花魁大赛不是吗?既来之则安之,想这么多做什么呢?妈妈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吧,快到开门营业的时间了。”说着,她抽出一朵花妈妈花瓶里的三色堇飘然离去,身后花妈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百感交集。

      事后,就小虹的供词来看,事发之时她并没有看到有人进出过怡情的房间,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怡情死于他杀,于是县衙以自杀结案。那肇事的房间也再也没有被开启过,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但纤尘知道,这只是开始。因为她分明看到怡情脖子上的道道抓痕,那是被人勒住脖子后挣扎的痕迹,而房中竟没有能够上吊用的踏脚椅,以及窗台上蹊跷的模糊脚印……

      ……

      “非寒,非寒!事情成了!”湛逸如像个孩子,兴奋地朝正在屋内整理衣物的非寒奔去。

      非寒料到他会偷袭,早一个闪身让开,可怜的逸如就一头栽进了衣物堆里。揉着发疼的脑袋,一双冷静的美目此时略含怒气,逸如不满道,“我替你去求这么大一个情,你还这么对我,真不把我当兄弟!”

      非寒好笑道,“都十六的人了,还这么顽皮,回头给你找个贤惠的妻子就不会这么鲁猛了!”

      “别别,咱好好的,我可不要天天有个女人管东管西的,多不自在呀!诶,你说你以后要是娶了纤尘姑娘我可咋办呢?”似笑非笑地望着非寒,在最后几个字说完成功看到了非寒黑掉的俊脸扭曲起来。

      “湛逸如!你小子是要在老虎头上搔痒吗!”说着一把抓住就欲逃窜的逸如一拳打去。

      逸如眼见吃亏大声讨饶,“好哥哥,我错了还不成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公文,成功转移了话题,“喏,赵将军给你委任书,反正你过去了之后就好好做,虽然我们不能时常见面了,但是为了你的事业我还是全力支持你的!”

      非寒接过委任书,虽然上面并没有标明具体的职务,但笑意从眼底弥漫开来,他拍了拍逸如的肩膀只道了句“谢谢”。兄弟之间,何言感谢!只是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口的。自从五岁起和湛逸如结为异性兄弟,他就把全部的心都交给了这个结拜弟弟,甚至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从此为了复仇事业,他两各奔东西,各自在人帐下任命。他,易非寒,就要有出头的时日了!

      “不和纤尘姑娘道声别吗?”逸如望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非寒摇了摇头,“说什么好呢?”告诉他即将成为骠骑将军赵振远的手下吗?赵振远向来负责北方的军事,如今天下三分,北方的少数民族异军突起,没几年的功夫就建立了兀国政权,同西南的虢国以及东南的梁国渐成三国鼎立之势。赵振远被皇帝明鹰封为骠骑将军,为的就是能镇守住北方,减少兀国那些马背上的强盗时常前来的烧杀抢掠。而逸如所属的镇国将军程震扬多半镇守京都及周边地区,宣阳亦在其中。此番,逸如也是有了托辞才来看他一面,但毕竟也非常事。眼下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遇了。

      而她呢?他还会遇到她吗?他不知道,也许,这辈子无缘了吧!不过终究教了她些武功,自保总是没有问题的,他说服自己。

      “前些天明月楼出了人命案子了,听说是个姑娘……”未等他说完,非寒的心没由来的一跳,旋即脑海中浮现出纤尘绝美的容颜。他蹙了蹙眉,脸上难掩心神不定之色。

      “放心好了,总不是她啦!”逸如逗趣道,一道精光从他眼底闪过。

      非寒在心底长舒一口气,曾几何时,他这么在意她了,心中又是微恼。这些天他总忍不住想她,想她的一颦一笑和她精湛的舞技。

      “而且我还听说,端王爷也来了宣阳了。”逸如顿了顿认真道。

      “端王爷明靖吗?”脑海中勉强撇开纤尘柔美的倩影,非寒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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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明月惊魂煞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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