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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一纸兵书绝尘过 ...

  •   虢国天恒二十三年晚春。时年十七岁的湛逸如因兵部尚书突然辞世而破格提升成为兵部尚书,成为了虢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兵部尚书,湛逸如也因此彻底摆脱了镇国将军程震扬的政治钳制。而他本身也因为隽秀清逸的面容和殿前出众的才华以及过人的武艺,一时间成为了虢国一段美谈。但也有流言蜚语戏称,他的出色少不了通过虢国第一红妓明月楼纤尘姑娘的提携,正是由于她在端王爷明靖耳边吹枕边风才使湛逸如平步青云。

      然,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戏里戏外,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得真切,徒留一份茶余饭后能评头论足的料就是了。

      而纤尘则在端王爷的威胁和湛逸如的暗中保护下淡然地过着日子。

      与此同时,远在梁国的易非寒却忙得焦头烂额,这不,才处理了各地方大大小小的起义镇压,这时又被梁王夜广裕亟亟召进宫。

      “苏公公,不知道这次圣上召臣有何事?”非寒紧紧跟在苏公公飞快的脚步之后,有些急切地问。

      这苏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别看他头发灰白,走起路来,飞快的步子时常叫些年轻人都跟不上。“韩大人,这圣上的事奴才们可不好瞎猜,您到了就知道了!”

      非寒斜了斜眼,不以为然。

      梁王的宣政殿离他的书房紫墨斋不远,没几步两人都来到了紫墨斋门口。

      苏公公朝两旁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们便放开铁戟让两人进去了。

      此时已是下午,日过中天,梁国靠近南方,虽是早夏,但已经有些热得让人昏昏沉沉。才进了门槛,非寒就见到夜广裕脱了外衣着了一身轻便的内装,摊开的衣襟能清晰看到他脖颈两旁淌下来的汗水。

      “圣上,韩大人来了……”苏公公垂着头轻声道。

      正将脚搁在案几上审阅累累奏章的夜广裕听了抬起头来,“哦,来啦,看座!”然后朝苏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非寒跪坐,依然不知所为何事,见应该上来的椅子还没有到便只好静静地跪等着,不知流了几身汗后夜广裕才抬起头来。见非寒毕恭毕敬地跪坐在自己身前,他故作吃惊道,“呀,韩爱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朕,这个苏老糊涂怎么做朕的内务总管的!”

      非寒抬了抬眼,依旧跪坐着,通常这个时候沉默是金。

      “来来来,韩爱卿,这大热天的跪着多不舒服,坐到朕的身边来吧!”

      非寒垂下了脸的同时蹙了蹙眉,不知道这老奸巨猾的夜广裕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

      “呵呵,韩爱卿,你今年贵庚呀?”夜广裕也不看他,依旧搁着脚对着奏章似看非看,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非寒心中狐疑,这老狐狸又在耍什么花招,但嘴上却丝毫不敢怠慢,他垂着眼坐到夜广裕的身侧低声回道,“臣今年刚满十九岁了。”

      夜广裕的眼中闪过一丝讥冷,“十九呀,真真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呢。朕曾经有个侄儿,要是他还在世的话应该也是你这般大了吧……”

      非寒心中一颤,但还是垂着眼帘不动神色。

      “他叫什么来着,诶,朕老了,记忆力都下降了不少,叫什么,夜……”夜广裕斜睨着眼看着非寒的神色。但非寒依然不为所动,“哈,记得了,叫夜非寒。和你一样,也有个非字呢,呵呵!”

      非寒抬起眼眸,深邃的眼中一片平静,“臣的娘亲曾经和臣说,她给臣起了这个非字就是要臣记住尘世间的是是非非,而细微的是非就会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做人不得不小心谨慎,臣也一直拿这个字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告诫自己要好好做人行事。”不卑不亢,不徐不疾,非常淡定。

      夜广裕笑了笑,不再言他。“好了,朕今天急招你来不是来和你讨论是是非非的,朕想和你商量一个军政要务。”

      非寒刚放下的心随着夜广裕的话又悬了起来,他狐疑问道,“圣上,臣只是御前侍卫,臣的职责是保卫圣上,而非……”

      “朕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不用多说了。朕自登基已经有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面朕虽然不算政绩卓越,但总也想为后世留一些财富。而对于朕而言,江山就是一切。我们的邻国虢国皇帝明鹰已经老了,他的手下也养着许多迂臣,朕总想将虢国收入囊中,奈何虢国地处险要,国中多易守难攻的城池,所以朕久攻不下,不知道韩爱卿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

      果不其然,夜广裕天生就穷兵黩武,是个典型的好战分子。如此,早晚虢国的宣阳会被梁国的铮铮铁蹄给踏破,到时候远在宣阳的纤尘就危险了。他蹙眉想了想,夜广裕此时来征求他的意见,莫非是要他带队出征吗?若非,这么重大的国家军事如何会由得了他来出谋划策。他斗胆一问,“启禀圣上,臣斗胆照实说了,还请圣上不要责怪臣。”

      “但说无妨。”

      “梁国地处东南,东至东海、北接戈壁、西壤山脉,所以我们唯一的威胁就在西面和虢国接壤的区域。然而,梁国多平原、虢国多山川,虢国的地势总体都比梁国高上许多,很多城池都是易守难攻的山隘,若是强攻必然不得要领,肯定会损兵折将,少说数万,多则数十万。所以臣的建议是,能攻且要攻,但是需要作战攻略,即我们一定要制定出完整的计划才能取得成功。”非寒婉婉道来,有条不紊,夜广裕听了连连点头。

      言毕,夜广裕不禁大笑拍掌,“好你个韩爱卿,竟然有这么严密的逻辑,朕心甚慰呀!真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古英雄出少年呀!”

      非寒垂了垂脑袋,“圣上谬赞了。不过,这出师计划是其一,更加详尽的计划是其二,了解对方的动向习惯是其三,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那么详细的地图就是其四了。臣猜想到圣上的心思,所以花了两个月完成了一副虢国地图,还请圣上过目!”说着非寒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羊皮纸,轻轻展开来,上图山脉、关隘、城池,应有尽有。

      夜广裕眉开眼笑,伸手抢了过来,边看边笑,“啊哈哈哈,真有你的,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臣小的时候一度和父亲走散,后来母亲说要去投靠在虢国的叔父,所以我就走遍了虢国的山川湖海。”非寒故意说了寻叔父,好打消夜广裕的顾虑。

      果然,夜广裕不疑有他,只是一个劲地摸索着宝贝地图不肯放手。

      非寒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又道,“不过,这上战场作战,最最重要的莫过于指挥的将军了,将军乃军之魂和脑……”他故意没有说下去,让夜广裕自己寻思。

      “是呀,这将军之职该由谁担当呢。蒙将军在家养伤,而齐将军又垂垂老矣,朕真不知道该派谁。”他看了看地图有些抑郁。

      非寒心中也有些焦急,总不能自己凑上前去毛遂自荐,免得又徒然惹来一身骚。正犹豫着该如何将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时,夜广裕忽而抬起眼来,看着他问道,“如今起义之事可都办妥了?”

      非寒回答,“办妥了!”

      “那韩爱卿身无要事?”

      “无要事!”言毕,见夜广裕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非寒心中暗笑,成了。
      果不其然,夜广裕从案几一角拿出一个红木雕龙小盒子递给了非寒,旋而威严地说道,“韩非易听令!”

      “臣韩非易在!”

      “朕封你为镇西大将军,率二十万军马攻取宣阳,然后直捣玄安。即日起程,不得有误!”

      非寒接过红木盒子,清亮的嗓音回道,“臣韩非易领旨谢恩!”

      “这里面是统领三军的龙头符,另外朕再赏你一把尚方宝剑。”说着从座椅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龙剑,交到非寒的手里,“见剑如见朕,违军令者斩立绝!”

      “谢主隆恩!”说着,非寒站起身来,一手捧着龙头符、一手捧着尚方宝剑,决然而去。夜广裕不曾看到他转身后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是欣喜,是期盼,亦是斗智胜利之后的舒心。

      梁国宣武十五年夏(虢国天恒二十三年),镇西大将军韩非易(易非寒)率十万步兵、五万轻骑、五万铁骑向虢国边境浩浩荡荡而来。因为其杰出的战略头脑和善于明收暗攻的计略,不下一个月便攻克了六座城池,转眼打到了宣阳城下。

      “纤尘,我的纤尘,我说了,我早晚会回来接你,我终于兑现了我的诺言了……”非寒望着满城飘摇的虢国旌旗,心中百感交集。他端坐在马骑上,转身对着身后说道,“来,拿我的长弓羽箭来!”

      话落,已有人将他的长弓羽箭递了过来,他弯弓搭箭,朝着墙头最高的一面旗帜瞄准,倏尔松开了手。只听得咻的一声,众人都未看清那羽箭是怎么射出去的,便听到咔嚓一声,那迎风飘扬的旗帜就随着断裂的旗杆一同坠落到了护城河底。

      “走。收兵!”一声令下,梁兵尽收。

      “韩将军,我们打了一路胜仗了,为什么还要这个时候收兵呢,何不趁此机会攻城,也好让兄弟们晚上进城了快活快活!”军队中有人提议道,说到最后竟声音有丝颤抖、有些兴奋。

      非寒冷笑,“传我的命令,全军后退五里扎营休息三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另,攻破城池之后,不许烧杀抢掠、不许进明月楼,违者斩立决!”说着带头离去了,留下身后小兵们窃窃私语。

      “这韩将军真是奇怪,哪有打了胜仗不乘胜追击的,又不许我们进窑子,哥们儿憋得难受了怎么办!”

      “放肆!”一声粗犷的声音惊得乱嚼舌根的小兵们立马闭上了嘴。原来是三军副官商天榷,他走近,竟是当初被抓在地字号牢房中的刺客,此时他的面容焕然一新,脸上丝毫没有半点伤痕。“韩将军一向用兵如神,你们不要在背后说韩将军的坏话,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的。”说着他重重挥了挥衣袖大步离去了,身后众人瞠目结舌。这商天榷是韩将军保举的,他向来不言苟笑,难得听到他说话竟然是这么的震慑人心。

      三军除去先前攻克守城的士兵共计十五万人,一同向后退却五里的山脉上,与谷底偌大的宣阳城遥遥相对。

      城头上,守城将军望着掉下护城河的旌旗和旗杆,头冒冷汗。他对身后的传令兵吼道,“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写求援书急送到都城玄安去啊!要快啊,再晚就来不及啦!”该死的,程将军不在、王爷也不在,真真折杀他了,他远远望着连山的梁国旌旗,心颤不已。

      此时,明月楼中亦是蠢蠢欲动,暗波汹涌。

      “诶呀,梁军撤了,撤啦!”花妈妈一手接过纤尘递给她的银票,一边兴奋地说道。

      纤尘狐疑,“梁军这么多人长驱而入,才过两旬就打到城下,为何不乘胜攻城?”

      花妈妈瞪大了妖娆的眼,得空的手摸上纤尘的额头,“我说纤尘,这大热天你是不是脑子也烧坏了?梁军可就要打进来了诶,你都不想想自己怎么办。”

      “妈妈,你可知道这次统帅梁军的是谁吗?”一个月前她收到非寒的飞鸽传书,说是可能率军前来。天晓得这么多日子没联系上非寒的她有多么兴奋。

      花妈妈想了想道,“听街坊的婆婆们说好像是梁国新晋的将军,叫什么,韩,啊对,韩非易。呵呵,和之前救过你的那个韩公子名字还挺像的呢!”

      闻言,纤尘心头一跳,是他。他来了,他果真来了。

      “对了,我和你说啊,趁他们还没来,你赶紧收拾下东西,我们先去躲一阵子。”花妈妈将银票塞进衣襟,转身离开的时候丢下话。

      纤尘不语,侧目望着东窗外的景色,任由心绪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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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七章、一纸兵书绝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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