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花魁之争血与泪（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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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天恒二十二年初春。
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终于在人们的翘首企盼中盛大揭幕。当日，民间自发组织了游行和街头文艺汇演，各种娱乐节目也在这天纷呈上演。
在虢国，虽然嫖妓的问题没有被合法化，但也没有相关的明文禁止这一夜间娱乐活动。这一切皆由于先朝几代国君严禁□□，又驱散杀害了很多娼妓，但还是屡禁不鲜，毫无效果。于是后继而上的虢国国君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它发展了。可见，任何事物的出现和发展，必定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和必然性，顺其自然方为道也。
而宫廷之中，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朝廷官员和幕僚能放假一天，但虢国国君明鹰顺应民间的这一习俗早早散了朝。于是乎，才刚过晌午，大街小巷便人头攒动。
这次，参加花魁大赛的除了明月楼，还有宣阳新开业的红枫馆、个别规模较小的妓院，另外还有一些虢国各地的妓馆、剧团、舞团等等。花魁嘛，只要女子才艺美貌兼备，谁都可以报名参加。
而今年的花魁大赛地设在宣阳，除了因为明月楼在业内响当当的名儿，更因为端王爷和红枫馆背后老板的介入，于是乎今年的花魁大赛竞争异常激烈、硝烟弥漫中不见形势走向。只是，对于一般的平头老百姓而言，他们可不管是谁最终得了花魁，他们只求一睹佳人芳容，趁着热闹为平淡无奇的生活添一道茶前饭后能品头论足的小菜罢了。
荆沙大道已经被人挤得没有一点空隙，远远望去只见长长的大街如同缓缓流淌的小溪，黑压压的一片朝着尽头的舞台涌去。但，还未及近，远远便能望到舞台旁高耸入云的迎风大旗，上书一个妖娆却不乏苍劲的“魁”字，尤其那半边的鬼，鬼魅妖邪极了。舞台大约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人，除了得投入大量的精力人力，财力也得花费不少。但宣阳就是有钱，虢国每年几乎一半的税收都出自宣阳，所以宣阳承办花魁大赛无可厚非。
舞台底下，挖空的空地被临时改建成了姑娘们化妆休息的小房间，每间门外都贴上了姑娘们的名字，除了区别各人、也成为了她们身份地位的象征。比如，明月楼、红枫馆和桃园戏班被安排在了最中间的位置，左右按照参赛姑娘的地位散开，越靠角落越是卑微。
“风尘月影”自然被安排在了最中间的四个房间中，其中纤尘与弄影比邻、凤仪和月欣隔墙。所谓的比邻隔墙，其实只有一帘珠帘相隔而已。
这当头，纤尘正斜倚在软床上闭目养神，享受着初春明媚的阳光带来的惬意和暖意。
忽而，珠帘噼里啪啦响了起来，不用猜便知是那调皮的丫头蹦跶过来了。弄影见纤尘懒懒地倚在床上，嘴角悄悄向上扬了扬，旋即蹑手蹑脚地跑到纤尘的床边。她见纤尘还是没有抬眼，便邪笑着猛然扑了上去。
纤尘倏地睁开双眼，身子向边上一闪，可怜的弄影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幸得是软床才不至于脑袋开花。她见纤尘强忍着笑，不禁恼怒，“好你个坏姐姐，明明醒着却装睡，哼！”
纤尘忍俊不禁，“姑娘家的这么没规矩还怪我，你一进来我就听到了！”
弄影揉了揉微疼的脑袋，然后脸色归于平常，她握住了纤尘的手有些紧张地说道，“纤尘姐姐，快要开始了呢，弄影好紧张！”
纤尘抬了抬眼，见她的眼眸闪烁着便捏了捏她有些凉意的小手，“紧张什么！顺其自然，小傻瓜！”说着替她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发。
弄影闪烁的眼神飘忽着，好久才回过神来。她朝纤尘调皮地笑了笑，但还是难掩脸上的苍白。
纤尘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朝外头喊了声，“琳儿、玖儿，进来吧！”言毕，琳儿和弄影的丫鬟玖儿一同进屋来。两丫鬟手脚麻利间不一会儿便给纤尘和弄月补完了妆。
见弄影才上了胭脂的小脸上稍稍褪去一点苍白，纤尘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她对琳儿和玖儿摆了摆手，两丫头便目送着她们相扶离去。
“小姐，要加油啊！”直到见不着两人的身影，琳儿还是忧心忡忡地望着门口。她知道，这次的花魁大赛远不比从前。一阵担心油然而生，身边玖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稍稍定了定心。
有言，不是冤家不聚头。才刚抬脚跨出门槛，便见对门一红一粉两个身影，不消说便知是红枫馆的头牌，雅称“霜雪”的霜叶姑娘和雪眉姑娘。此二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前头那个稍微高挑纤细的是姐姐霜叶，后边窈窕丰盈的是妹妹雪眉，两人既是双胎姐妹、又是红枫馆同台献媚的头牌姐妹花。而和“霜雪”僵持不下的自然是对谁都嗤的凤仪和跟在她身后永远都安静稳重的月欣了。
见凤仪一脸的鄙夷和“霜雪”脸上的不屑，纤尘便头大不已。
“我当是谁了，原来是个毛头小丫头片子，敢挡姐姐的道，嗤！”一贯的嗤声，自然出自凤仪之口。
雪眉听了，白皙粉嫩的小脸顿时挂不住娇蛮，她气急败坏道，“我小丫头片子，那你就是半老徐娘，老菜皮，哼！”
凤仪一听，顿时也来了火了，“哟嚯，简直是目中无人，死丫头，小心姐姐我扇烂了你的嘴！”说着就欲冲了过去，却被身后的月欣死死拉着，“月欣，你给我放手，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死丫头，当老娘吃素的！”
而那边，霜叶也拦住了性格暴躁的妹妹，只是她的脸色也难看至极。她斜睨着眼瞪了瞪凤仪，一脸鄙夷加愤怒。
僵持不下之际，纤尘心中暗叹一起，刚想要上前，却被身后的弄影抢先一步。她调笑着道，“各位姐姐妹妹，都是姐妹的不容易呢！诶呀呀，快要上场了呢，来来来，大家一起走哈！”
“哼！”凤仪卖她面子，甩了甩袖子，嗤了声跑开了，月欣也随着她面无表情地走了开去。
雪眉还想骂两句，却被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姐姐拦住了，她愤愤地朝纤尘和弄影瞪了一眼，然后昂着高高的头颅头也不回地走了。
“纤尘姐姐，我们也走！”说着弄影就携了纤尘的手一同前往等候大厅。
候场的姑娘不少，各个穿得暴露无疑、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俗粉，还未及近便能闻到各种香味。这女子用的香水，只是一种确实好闻，可是杂七杂八的都混在一起了就会让人作呕了。纤尘皱了皱眉，庆幸自己并没有往身上撒香水的习惯。
花楼的姑娘们有个习惯，因为接客的需要，所以都会用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先放在阳光中晒干，然后再用沸水煮，等到花干都融化了再用冷水冷凝，这个时候的香水才是最香的。纤尘有一瓶特制的茉莉花香水，但她平时并不喜欢涂抹在身上。
“呀呀，要开始了呢，姐姐！”弄影紧紧勾着纤尘是手臂，一股凉意从她的手指传了过来，纤尘煞是惊讶，这丫头竟然这么紧张。
帷幕后面，只见舞台之下黑压压的一片人，而台上只有一个不知从哪里请来的羽衣姑娘，纤尘估摸着大约这姑娘伶牙俐齿才被请来做主持的吧。
果不其然，那姑娘一开口就掀起了台下一片沸腾。随后，在她异常柔媚的嗓音中，桃园戏班的当家花旦便随着箜篌筝乐拉开嗓子，一曲《定风波》在她高昂却不乏女性独有的柔美声线的演绎下变得丰盈饱满，绘制出一幅栩栩如生的战门女将驰骋疆场的飒爽英姿。脸上五颜六色的油彩掩不住那花旦的美丽容颜，宽大戏服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引得台下的观众群情激昂。
在众人连声叫好后，羽衣女子用她那柔媚的嗓音道，“呀，桃园戏班的当家花旦桃冶姑娘果然不同凡响呀，接下来出场的是明月楼的弄影姑娘，欢迎弄影姑娘为我们带来琴舞棋。”说着笑眯眯地离开了舞台。
纤尘捏了□□影冰凉的手指，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弄影惨白的小脸上才露出一抹半挤出来的微笑，“姐姐我去了哦！”
纤尘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开了心去表演就是了。她知道琴舞棋是弄影最最擅长的项目，也是不可多见的绝技，这明月楼里会的姑娘不多，而除了弄影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她这般如火纯情的地步。
弄影的脸依旧还是有些惨白，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旋即温柔里藏着一丝嗲意的声音响起，“台下可有棋艺不凡的爷儿？”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是何意。正在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时，终于有个蓝衣青年自告奋勇地跑上台来。他赧着脸，等待弄影的下文。
弄影朝他嗲然一笑，“谢谢这位公子哥赏脸了，一会儿公子顾自下黑子就是了！”说着从一旁的琴台上携了她的三弄影琴，严肃地正了正神色，蹲下身子静静等待。忽而琴声悠扬传来，弄影纯白如雪的身影缓缓站起，随着她一手挥着衣袖，另一手拨弄琴弦，曼妙悠长的琴声如潺潺流水，沁人心脾。
这时，舞台一旁的蓝衣青年已经下了一子，弄影一手拨弦一手挥袖，轻身朝竖在舞台一侧的巨大棋盘舞去。所有人都沉醉在她绝伦的舞姿和娴熟的琴技上，没有人看到她是如何从棋罐里摸出一颗白子朝巨大棋盘飞去，瞬间将大白子死死地定在了棋盘上，将那蓝衣男子骇了一跳。他刚欲惊呼，见弄影又飞身漫舞起来，只好又下了一黑子。
弄影就这么一边拨琴一边跳舞一边下棋，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思考棋局。但，没多少时候过去了，蓝衣男子的额上沁出薄薄的一层汗，众人见了俱是一惊，原来弄影的白子不知不觉中将黑子团团包围，动弹不得。
终于，铮铮琴弦微变，弄影倏地拨出一个惊天之音，纤长的腿露出白，她只一个跳跃，一手护着三弄影琴，另一手两指夹了手中最后一颗白子，忽而猛然将白子朝棋盘震去。
寂静。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台下忽而爆发出一阵欢呼，蓝衣男子落荒而逃。而弄影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两手小心翼翼将三弄影琴放回琴盒中便悄声离场。
台下，纤尘也是惊讶万分，她知道弄影琴舞棋的技艺很好，却从不知道她的琴舞棋竟然练到了这么如火纯情的境界，好像……好像整个人都要走火入魔了一般。她远远望着被弄影震进巨大青石棋盘的白子，竟隐约能看到白子周围几道裂痕蔓延开来，入石有三分之余！这是需要多大的掌力呀！
“诶呀呀，明月楼弄影姑娘的琴舞棋果然名不虚传呐，这么登峰造极，小舞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哈！下面出场的呢，是对新人，呵呵，欢迎红枫馆的霜雪姐妹！”
纤尘顿然一愣，怎么，这“霜雪”竟然同台演出，莫非她们想合二为一增强自身的竞争力吗？不过说来也是，任由她们其中一个都不是明月楼的对手，想要取胜唯一的办法就是合二为一。可是，这次的大赛也没有允许组队参赛呀！
就在纤尘纳闷的时候，台上的霜叶和雪眉便开始了她们无人可敌的双舞表演。
之后，凤仪用她倾城的嗓音表演了一贯迷人心扉的情歌，只是这次她花了很多心思自己填词谱曲了。而月欣虽不擅长歌舞琴棋，但她的书画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甚至有很多宫廷画师都自叹弗如，却因为她的青楼出身而被世人不齿。但，毕竟是花魁大赛，有才者皆不会被埋没，于是月欣的秋宫仕女图加上游龙戏凤般的书法，令人瞠目结舌之后赞不绝口。
中间穿插着许多虢国中小妓院、剧团、舞团的参赛节目，但都因为缺少了什么而并没有引起观众许多共鸣。
“看来，今天各位父老乡亲们都没有尽兴是吧？”台上主持羽衣姑娘，那自称小舞的女子故意皱了皱眉，看着如血般通红的夕阳西斜，被层叠山峦遮去了不少余晖便故作难色道，“这可怎么办呢，好像只有一个选手没有上场了呢！”她又卖关子道，“呵呵，最后一场表演了哦！大家一定拭目以待吧！不过在这位姑娘出场之前，我可要说明一下这次的比赛规则，这次呢，经过比赛评委的各位大人的一致意见以为，今年的虢国花魁大赛只比赛一轮，看谁的表演呼声最高，而又能得到评委一半以上的票数通过，就是今年虢国花魁大赛的冠军了！”
小舞见台下一片鸦雀，心中也稍稍舒了口气，这临时变更的规则她也是才收到上头下达的命令，所以她无从辩驳，只好跟了规矩办事。
“那么，最后一位是谁呢！”还在她庆幸观众无比配合的时候，后台却爆发出一阵骚动。
“什么评委规则嘛，要知道是比一轮我还来做什么！”
“就是就是，哼，不知道中间藏了多少猫腻了，咱只配做绿叶吗？！”
小舞哭笑不得，“这个，规则没有和大家说清楚，还请大家海涵啦，海涵哈海涵……”她暗自抹了抹沁满薄汗的脸颊，无视暗中不知多少双盯着她的眼睛，稳了稳气息故作镇定道，“最后，有请我们上届的虢国花魁小姐，明月楼的纤尘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花魁之争血与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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