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山寨查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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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那位大当家问道：“请问两位，哪位是谈安，谈大侦探？”
我同叶子惊愕的对望一眼，但见叶子剑眉轻蹙，瞬即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谈安，请问云峰帮当家的把在下请来所为何事？”我尚未反应过来，叶子居然已经冒着我的名去招摇撞骗了。
“没想到谈先生如此年轻，已经名满奉西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鄙人云峰帮龙啸天，久仰先生大名。因听闻先生出行经过云峰山，特地邀请先生来山上一叙。先前多有得罪，着实出于无奈，请先生多多包涵。”
这话说得可谓情真意切，若非我亲身经历穴道被制、手足被缚的惨痛体验，就真要被他的百分百诚意感动了。不过从此话中，倒是可以看出，他们是特意打听得我们的行踪，抓我们进来的，目前我们还有利用价值，不至于立即杀我们。这么看来，还是我连累了叶子。怀璧其罪，太有名也是种罪孽啊，我无奈地想。
突然感觉背脊阵阵寒意，似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自己。我抬起头往那目光方向看去，却未见端倪，仿若刚刚只是我的错觉。不过那个方向立着两个人，即云峰寨二当家和四当家。
这位二当家，从外貌推测，应已是不惑之年，国字脸，八字须，中等身材，微显富态。此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均是非常普通的中年人。而此时，这位中年大叔正站在他们大当家龙啸天旁笑得一团和气。以前从未想到过，还有这么不像土匪的土匪。他这模样，再配上一身官服，俨然一和蔼可亲的父母官形象。可见人不可貌相。这就如同骑着白马的未必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长了翅膀的未必是凤凰，也可能是只飞鸡……
此时，仿佛感觉到我在看他，那位二当家转头朝我扫视过来，只觉得那笑容虽和蔼可亲却未及眼底，他那因笑而微微眯起的眼里漆黑不见底。听闻那龙啸天介绍道：“这是我二弟，钱多。”旋即，又指着那个四当家道：“这是我四弟，白澈。”我一听乐了，他们云峰寨的几位寨主，倒是名字取得都很有个气势：龙啸天的霸气，钱多的俗气，还有那白澈（白扯）的傻气，让人印象深刻。
叶子此时倒是很给我长脸，一副文质彬彬、知书达理的模样，一一抱拳寒暄。寒暄到那白澈时，只听那白澈虚伪地恭维道：“人言‘谈案子，找谈安’, 本来鄙人还不太相信，但是今日一见，先生果然俊雅非凡，人中龙凤。”听着他这话，怎么都觉得似乎我这大侦探的名气是靠姿色忽悠来的？明褒暗贬之意昭然若揭，整一奸诈小人，我恨恨得磨牙。
可惜此时我是配角，不好随便插话，只得用我最擅长的武器——杀人的目光冷冷的扫荡他。这白澈，倒是人如其名，着一身白色素袍，身材清瘦挺拔，五官也长得干净清秀，颇有白净清澈之感。当然，这只是此人刚刚沉默微笑着静立一旁时的样子，此时听到他言语，便看清这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又应了书上说的“人不可貌相”这句古话。可见书上可谓条条至理、句句珠玑，我悔不当初，以前应该多阅览古书，不该忽悠先生、不该爬狗洞溜出去……
幸亏叶子当真非常靠谱，淡淡以四两拨千金地回道：“白当家谬赞了。谈某只是业余侦探罢了，其实破案断案主要还是太守大人、捕快的功劳，小可只是兴趣所致，在旁协助协助，这大侦探之名，实是巷间虚名罢了。”不过这么谦虚，向来不是我的风格，叶子就不怕被人识破冒充的吗？我抬手微微扯了下叶子的衣袖，示意他演戏要走真实路线。
谁知我这一小动作，却引来了众多注意。只见几人都看向我，只听闻那大当家得问道：“那这位是莫非就是先生那位朋友叶小兄弟吧？”
叶子简单介绍道：“对的，这是我好友，叶开。与在下相约一同出游，不想被龙大当家也误请了上来。”旋即转移话题道：“不知各位当家的找小可来所谓何事？不会是请我来云峰山赏景观月，饮茶叙旧的吧？”潜台词是：绑我们来目的何在？
龙啸天望向白澈。白澈轻咳了声，标准的“说来话长”架势。我正琢磨着是建议他长话短说，还是自己先找个位子坐下来歇着听故事。之前发热刚刚好了些，浑身尚酸痛乏力，又一早折腾到现在。幸亏，那位和蔼可亲的钱多钱当家当真善解人意，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道：“大家先坐下来慢慢谈吧。”又同时吩咐了人去准备茶点，才对我们笑着说：“二位想必都还没用过午餐吧，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旋即又对着龙啸天说道，“大哥可不能让贵客饿着肚子查案吧。”这钱多，可真是好人，难道我之前对他的判断是眼误？
落座后，白澈解释道：“其实请二位来，是我们帮内失窃了一批贵重物品，却始终查不出窃贼的线索。这山上方圆百里都是我们云峰帮的地方，防卫也颇为严密，也怀疑可能是内贼所谓，无奈全无线索。所以此次听闻先生出行，正好经过云峰山，就想请先生帮我们查案。若能查出真凶，我们感激不尽。”
我听得哭笑不得，之前一心盼着有大案子查，结果如今却是被赶鸭子上架，案子自己找上门来逼着我查。当真求仁得仁，却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弱弱地问道：“如果我们破不了案呢？”但听那白澈笑得诡异：“那只能劳烦二位长居云峰帮了，相信依照谈先生的智慧，肯定能破的了案的，只是时间长短罢了。”果然是土匪作风，不会让我们做选择题。
叶子淡淡笑道：“多谢白当家这么信任小可，在下定当尽力而为。只是……”话语一转，继续道，“既是请我们来查案，请务必归还我们的随身财物。想必那些小钱当家的们应该还不会计较的。”
只见那龙啸天略一沉吟，道：“那财物恐怕是我们几个不长眼色的手下私自拿的，龙某必定替先生找来原物奉还。”
叶子悠哉哉得抿了口茶，笑道道：“那就先谢过龙当家了。此外，在下查案有几方面要求，贵帮必须配合，否则恕在下无能为力。”
“先生但说无妨，只要是合理的，我们定会尽力满足的。”龙啸天道。
“第一：在云峰山上，要给予我们最大的行动自由，方便我们查案。
第二：在查案时，需要帮内所有人的尽力配合。对于我们的问题，请务必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需要涉及查阅账目之类记录资料，需尽量详细全面地提供。”
说完，叶子顿了顿，望向我。我身子微微前倾，把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两个字：“结案”。说完，突然发现叶子的耳朵有些粉红剔透，甚是好看，心里痒痒的，很想咬一口看看，不知道味道怎样。
“第三：”叶子已经明白我的意思，微微一颔首继续道，“我们只负责查案，结果的处理、凶手的处置都与我们无关。查案结束，需要立即放我们离开。
其他，看到时有需要再做补充。龙当家看能否答应？”
只见他们几个眼神交流了一瞬，龙啸天便开口道：“没问题，都可以依了先生。”
叶子笑道：“那就请诸位讲述一下详细案情吧。”
龙啸天道：“说起案情，还少了一个人。”转身问二当家钱多道：“二弟，你派人去请过玉娘了吗？怎的还没来。”
话音刚落，但见议事堂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一条缝，越来越大。阳光从门缝里洒落进来，室内刹那间明亮了不少，让人有些炫目。从光影中，步入一个白色的婀娜身影。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盈盈笑意道：“玉娘来迟了，还请谈大侦探莫要见怪。”
待到那人走出光影，方看清其相貌，端得是柳眉黛目、朱唇雪肌，三千青丝仅用一白玉簪子松松挽着，粉黛未施，衣着普通，却已尽显妖娆风情。
我立即联想起古书上万恶的“红颜祸水”一词，转头看向众人。果然众人表情各异：但见那龙啸天一直笑看着那自称玉娘的美人，只是仔细观察，却发现眼神有些迷漫，笑容有些凝固；而那一直和蔼可亲的钱当家，此时亦笑得亲切，目光却在并未在那美人身上停留；还有白澈，同样是笑面相迎，此时却笑得非常之温和。
最后，我转头看向叶子，非常好奇他在美色当前的反应。谁知，却见他仅仅若有所思得看了眼美人，转头面带疑惑地看向龙啸天。可惜龙啸天估计是美色迷眼，未发现叶子的问询，但闻钱二当家笑道：“给谈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云峰帮的三当家，李玉娘。”又笑着同玉娘道：“三弟妹不是一直想见谈安谈大侦探嘛，这位便是谈先生了。”说着，有指着我介绍，“这位是谈先生的朋友叶开叶小兄弟。”
看着美人款款入座，叶子微笑得颔首招呼道：“钱当家过奖了，小可谈安，能认识三当家是在下的荣幸才对。”话语间，注视着美人，目光居然颇为专注。
既然叶子这么给美人面子，为了表达我对美好事物的尊重，我倒了杯茶，起身双手奉上、语带讨好得道：“美人姐姐请喝茶。”只听那美人玉娘轻笑道：“谢谢，这位叶小兄弟可真有趣得紧。”
我借着奉茶，身子前倾上去，借机仔细观赏美人。果然美人就是美人，远近高低各不同啊。我好奇地问：“美人姐姐皮肤看着好生细腻，连毛孔都看不见呢。”语音刚落，便见那玉娘笑得甚是灿烂。看她笑得差不多了，我再接再厉道：“我那美貌娘说，美人千万莫要多笑，因为添香居的粉搽着虽好，却很容易掉。”语毕，众人表情各异，忍笑得忍笑，苦笑得苦笑，狰狞得狰狞。
叶子无奈得瞪我一眼，打圆场得问道：“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么请当家的开始讲一下案情吧。”
“好的。事情是这样的，本帮成立至今数载，经帮众协力惨淡经营，积累了部分财物。这些财物一直以来，存放在秘密库房，由专人看守。只是两月前，在一次库房清点物品时，发现失踪一批价值不菲的财物，包括数套前朝越窑官制青瓷器皿，两幅顾大师墨宝，以及一些珍贵珠宝。奇的是，在失窃期间，看守并未发现任何可疑情况。且我们以及对于整个山寨内外均作了一次排查，也未找到任何近两个月来有外贼入山或本帮人内部行窃的线索。所以希望此次能借助谈先生慧目，能查出窃贼，找回失窃财物。”白澈简要叙述了案件情况。
听完，我挺高兴：这所谓“惨淡经营”，恐怕是惨淡抢劫了。谁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辛苦抢得来的财物莫名失了踪，呜呼哀哉！真是天意。话说回来，看来强盗果然是一个很有钱途的行业，居然短短几年，能够敛财至此，可见我们大凉果真富庶得可以。如果当侦探养不活自己，或者改天可以同叶子商量商量，兼职当当土匪。
不过此次案子，犯罪动机明确：求财；疑犯：简单——两种可能：外贼入山行窃和云峰寨内贼所为。若窃贼是山外人（虽然连云峰寨的人都说此种可能性很小。但我谈大侦探的查案原则是，不能排除的可能性，便是线索。不能因为可能性小而忽视。）便可从入山路径入手，只是即使是外人，恐怕也是也有内应，否则怎知如此秘密的库房位置。若窃贼是云峰寨内部人员，需要对寨内人员进行排查。还有就是作案手段了。
我思考了一瞬，出声问道：“请问平日库房的管理和安全是如何安排的？”
那白澈见是我问，稍稍诧异了下，仍然回道：“库房门匙是委托巧匠能手特别制作的，分成两把，我和大哥各持一把，必须同时取得我们这两把门匙方能打开库房门。三嫂负责库房物品钱财账目，除了记录日常的财物入库和支取，每月初亦对库内物品钱财进行清点核对。每次清点均需要取得大哥和我处的两把钥匙，清点工作都由三嫂和我，或者大哥，连同库房看守一同进入库房完成。账目每月交至二哥处，由二哥进行查阅核对。日常财物支取、入库时，需要进出库房，也需要首先从三嫂处领得入库牌子，然后从我和大哥处领取门匙，方能进出，且进出前后均需经库房看守搜身。”
“库房看守是固定人员，还是经常更换？”叶子问道。
“为了防止监守自盗，看守人员有四人，每次二人一班，轮流看守。”说完，继续补充道，“我们之前已经详细审问过他们，失窃期间库房一直非常正常，他们并未见到过可疑之人。况且锁并未被损坏，他们四人都是经过我们精挑细选地忠实可靠之人，联合起来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不大。”
听完，我颇为诧异，这金库管理可谓复杂严密、环环相扣、人人相制约。能从这么看守严密的库房中偷出那么多财物，无论是内贼还是真真是盗窃高手。我有些兴奋，两眼放光得看着叶子，看得叶子莫名其妙，实在忍不住，问我道：“怎么了？”
我说：“这窃贼果然高明，真是山外有山，贼外有贼啊！”众人俱汗。
“能否详细讲讲诸位是从何时、如何察觉财物失窃的？”叶子一本正经得替我收拾残局得问道。
只听得那玉娘回忆着道：“两个月前，即十月初二，是我们例行查看清点库内器物的日子。我同大哥一同进入库房，清点后，发现与账目有很大出入，便请来二哥取来账簿一同清点、核对。一核对，果然发现较上月少了一批财物。因为我同四弟九月初进入库房核对的时候，那些物品都还是在的……”
觉得案子了解得已经差不多了，我扯扯叶子的衣袖道：“今天折腾一天了，我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叶子闻言，略一沉吟，对他们道：“大致的情况小可已了解。今日天色已晚，小可朋友有些不适，我们先回去休息了。明日我会开始对相关人员一一询问，并逐一查看可疑之处，希望到时各位能多多配合在下。”
龙啸天点头道：“谈先生放心，您是我们请来帮我们查案的，我们定全力配合。”顿了顿，继续道，“为了方便先生查案，就让老七协助你们、照料你们起居吧。接下来就辛苦先生了。”说完，对着守在外面的人喊道：“老七，你进来。你从今日起便负责替我们照料好这两位贵客，知道吗？如有怠慢，唯你是问！记着，先生查案，你得随时在旁协助、全力配合，懂了吗？”
“小七明白了。”只见进来的是个身材矮小精瘦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双眼狭长、颧骨高突，下巴削瘦，是个精明外露之人。
“那你现在就带二位贵客去安置吧。”龙啸天发号施令道。
“遵命。”那小七尊敬得高声应答。然后转身对我俩笑着道：“二位请随小七来。”说着便在前面带路。
叶子冲众人抱拳，道了声“多谢。”便转身要走，我连忙依样抱拳告辞，跟随着他俩一同出去。
走在山间青石铺成的小道上，时正值夏去秋至，枫叶似火、落叶飞舞的美丽时节，傍晚的流金般的夕阳余晖从或金或红的枝叶间散落下来，在青石道上绘出斑驳迷离的色彩。只是我瞅着前面带路的那个小七，这明里协助、实则监视的尾巴，实在无心欣赏身边美景。不由撇了眼身边的叶子，自我安慰想：这精明外露的猴子，总比腹黑在内的狐狸好对付。
谁知，叶子此时居然突然回过头来看我，我一惊，赶紧低下头做研究地上青苔状。只听叶子道：“你在做什么？累了吗？”我连连罢手解释：“不累不累，我挺好的，我就是瞅着这青石块长得很有个性，便不忍多看几眼。”
叶子眼角一抽，瞟了眼地上的石头，面无表情得问那小七道：“请问这位兄弟，到我们的住处还有多远？”
那猴子回头讨好得笑着回答：“不远不远，这儿已经能看到了，您看前面山头的那排屋子便是。”一手指着远处云雾飘渺中若隐若现的几件木屋说道。我听完后绝望了，抚额对叶子说：“我突然觉得头好昏，好像发热症状反复了……”说着便瞧准了方向，双眼一闭，朝着叶子倒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山寨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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