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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南宫锦在与琴姬说话时,条理清晰,似乎神智清醒,可是琴姬一离开,便似忽的泄了气,委顿下来。原本上挑,颇有几分英气的眉也垂下来,变成极无生气的“一”字。眯着眼,缩了头,垮了肩,有些贼兮兮的样子。
皇帝在御座中见了她与那琴姬相谈甚欢,心底里便隐隐有些不痛快。
世上的皇帝,且不论男女,但凡坐了帝位,穿了龙袍,便鲜少有人以真言相对。即便是底下的人心底里不服,做事时也肆无忌惮,但面对着一国至尊,语言上总归是有些含蓄的。
昔时老皇帝不过四十余岁,早年也有过一些子嗣,皆是长到六七岁便莫名地早夭了。直到他走时,皇室中只余下一女一子。彼时廉璃不过十六,及笄不久,正是憧憬着未来的无邪年华。
老皇帝病倒之前,还在筹划着长女的婚事,满脑子思及各家的俊秀儿郎,好让女儿一生无忧。便是在病榻之上,也还是拉着廉璃的手,为她挑甄选各家男子。说着待到病好之后,便举全国之力,要将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却哪知一病如山倒,甚至还不及将夫家定下,老皇帝便撒手去了。
老皇帝驾崩,又带走了一众不曾生育的妃嫔,偌大的后宫,便只剩下小皇子的母亲。许多妃嫔原本管理着宫中事宜,这一去,皇宫差些便乱了套。幼弟尚在襁褓,廉璃只得独立挑起这副重担,勉力恢复着后宫运转。
好容易将后宫打点妥当,朝廷又乱了。皇室中无人能继承皇位的尴尬处境使朝堂充斥不安,有人说幼帝登位,太后垂帘听政;有人说公主出嫁,驸马临朝;有人说迎南王入京……
素来置身事外的南王府这一回却异常强硬,放话出来,若不让公主登位,三十万大军立马开赴盛京。朝臣们方才不清不愿地收了声。
廉璃自小便是给当做公主养的,何曾学过治国谋略,每日里奏折堆积如山,她丝毫头绪也无,朝臣巴不得她昏庸无能,又有几人愿意教导于她。只得如傀儡一般,但凡上奏之事,若无大纰漏,便全通过了。三年下来,朝臣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大,皇上的权力渐渐架空。她眼睁睁看着,有心无力。
可即便是历史上野心勃勃的臣子,不论有着多么隐秘的企图,也不论语气有多么虚伪,面对依旧在龙座的皇上,总归也是自称“臣”的,他们即便是想要推翻王朝,却也对这尊卑之礼极为维护。
虽也有如南王府一般目无皇上的诸侯存在,但如南王府一般将自己不臣的企图公之于天下,显之于举止的存在便少之又少了。即便是想要篡位,谁不希望自己的名声好听一些呢?若是在天下有着贤德名声,篡位的阻碍也能少上许多。谁能像南王府一般,闹腾得天下惶惶,却依旧死皮赖脸的坐在南疆,自过自的消闲惬意。
明珠郡主便是这宫中的一个异类,却为廉璃带来了一些儿清冽的气息。初见时小姑娘便无礼地叫出她的名字,虽是诧异,却也新奇。明珠郡主这一叫,却令她忽而记起了自己的名字。虽是自小随着自己的名字,久了也陌生起来。她差些便以为自己姓皇名上,差些,便忘了原本的名字。若不是被明珠郡主提醒,再过几年,她大概再也记不起来了吧?
其后那一句“美人姐姐”,又结结实实冲击了被皇城禁锢压抑多年的灵魂。哪一个女子不喜欢别人称赞自己的容貌呢?可大臣们从来都不敢直视皇帝,史书上从来只会记载“文成武德”之类的虚言,皇帝,便是一个被神化、被固化的存在。南宫锦的话语,令她心底里涌出一种极奇妙的感触,一种被赞美、被关注的愉悦。
如今见了南宫锦与琴姬这般亲密,自己这般远远看着,便仿佛被人疏离了一般,又觉得初见时南宫锦那赞美的语言或许不独为自己而说。好似园中的花,花开似锦,美艳绝伦,世人见之心喜。可这花,不论面对着谁,都一般模样,一般悦目,便令人心喜之余不免隐隐有些失落了。
故而世上才有许多人,建造了花园,将极美的花儿用高墙严严实实的围起来,将满园的芬芳独享,虽然花儿也不见更美,但心底里总有一种此花独为己的满足感。
南宫锦支起手臂托着下巴,好似倦极,眼一张一合打着盹儿。偏生殿中那唱戏的依依呀呀长篇大论,直将酒意全给勾起来。合眼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也越来越长,到后来干脆便闭上眼,睡了过去。头一点一点,好几次差点杵进碗里。
皇帝见此景,便唤了宫女将南宫锦扶到内堂休憩。
群臣相顾愕然,这洗尘宴,明珠郡主倒先离席,着实说不过去。可皇上既然不曾说什么,做臣子的又如何敢置言?只得低了头,各自喝酒。倒是一些原打算在宴会上攀附南宫家的臣子,失落之色不由显露。
不过一盏茶功夫,内堂中匆匆走出一位宫女,在皇帝耳边禀道:“明珠郡主在里头闹腾起来,谁也拉不住。”
皇帝眨眨眼,满目疑惑:“方才还好好地,怎会忽然就闹腾起来?”
那宫女道:“奴婢扶郡主入了内堂,郡主说什么也要到榻上去。奴婢说那卧榻是给皇上休憩的,让郡主在椅子上稍等片刻,我命人去搬一张新榻来。郡主便怒道:‘皇帝躺得,我躺不得?这破木头恁的好命。’在里头撒起了酒疯,奴婢怎么劝也劝不住。”
皇帝挥手道:“便让她去榻上躺着,她若有什么要求,便遣人去做,不必禀告了。”
宫女叩首道:“遵旨。”
宴席继续,虽是少了明珠郡主,气氛难免沉闷些。但百官之间的寒暄攀交亦是不少,也不至于冷了场。
皇帝亦对各家不痛不痒地表示了关怀,眼看着这场宴席便要接近尾声,那位宫女又躬身走到皇帝面前,引得百官猜测纷纷。
宫女道:“皇上,郡主她……”面有难色,含泪欲泣。
皇帝环视席中那许多探视的目光,轻声道:“朕不是说,凡事都顺着她吗?”
宫女跪下来,连连磕头,道:“皇上旨意,奴婢不敢违抗,只是郡主,郡主她说……郡主的话,奴婢不敢说。”
皇帝道:“且说无妨。”
宫女只是叩头,道:“奴婢不敢。”
皇帝柔声劝道:“朕恕你无罪。”
宫女通红了脸道:“郡主她在榻上,说:‘这就是皇帝的卧榻么?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奴婢便叫人取了褥子,她躺了会儿,又道:‘这榻不大软,叫个软和的姑娘给我抱抱。’奴婢想郡主许是醉了,这要求太也过分,便好言劝她。哪知她一伸手,便将奴婢抱住,半些也挣扎不得。”说到此处,已是有些哽咽。
皇帝皱眉道:“你又如何出来的?”
宫女道:“奴婢想着,这郡主撒过酒疯,或许便好了。哪知她过了些时候,一掌推开奴婢,又叫起来:‘又臭又硬,我要抱皇上’。”
皇帝见她面色颇有几分愤然,又听见“又臭又硬”一词,不禁莞尔。道:“朕知道了,你便叫她先待着,散席后朕去瞧瞧。”
宫女虽尚有些怯怯,又碍于皇帝旨意,只得叩首道:“遵旨。”
二人说话极轻,给唱戏的一掩,殿中各人便是伸长耳朵,也听不真切。只知明珠郡主在内堂又闹出了什么名堂,心下各种揣测,不一而足。又见皇上面上微笑,许多便自作聪明地猜测着皇上与南王是否达成了某种协议;又有人猜测皇上见了明珠郡主如此不中用,心中不免便有些轻松;有人想,皇上或许想要通过明珠郡主,将南王府拉拢,依靠南王府的兵力,收拢权力;一些大胆的,便又猜想,皇上原可是打算招南王府世子入京做皇夫,以绝南疆之患?
世上猜测千百种,于百姓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入耳笑而不语,勿论国事。而整日里疑神疑鬼,将猜测做正职的,除去些无聊之极的闲人,便是这一群锦衣玉食,故作忧国忧民姿态,上欺君王,下欺百姓的大臣了。
因着明珠郡主这三番两次的闹腾,宴会气氛终究消沉且古怪起来。虽然表演一个接一个,谁也无心去看,群臣忙于自个儿煞有其事的揣测,连互相套交情的心思也没有了。唯一活络着的,便是各家的亲眷。御史大夫新寡的女儿与兵部侍郎俊俏的儿子看对了眼,户部侍郎的儿子悄悄瞄上了吏部尚书的女儿……官吏家纵横关系,便多在宴席上暗暗定了。
皇上坐在上头,低下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却也从不说破。只是微微笑着,温婉娴静。
宴席到了这地步,也得勉强地进行下去。待到流程一一完成,皇帝起身,吩咐散席。
众人叩首,道:“臣等(草民)告退。”
大殿霎时便静了,宫女们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残席,皇上在座上又坐了些时候,望着空旷的大殿出神。
宴席啊,不论有多热闹,总是会有曲终人散的那一刻。尽管座上的女子,如此温柔乖巧,谁也不会为她停留。因为那玄色龙袍,那十二旒冕冠,那高高在上的虚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众口一词,不论心头有什么想法,出口的都是一样的话,一样的语调,一样的姿态。看不清脸,看不清表情,也看不清内心。他们只会从皇上的手中,极力地谋取权势、财富,谦卑的姿态下,是同样贪婪地灵魂。
她是帝王。
那么多的臣子,那么多的百姓,那么多的良田,那么多的财富。
帝王的一腔心事,却无人可诉,无地可埋。
内堂,宫女全被遣了出去,精致地酒杯在地上滚动不止,酒坛碎在塌旁,碎片四散开来,酒洒了一地,香溢满室。
南宫锦南宫家的明珠满面绯红,斜倚榻上,嘴角轻挑,似笑似讽,风情万种,媚态嫣然。轻轻唱着南疆小调:“皎皎明珠,灼灼其华。罹落红尘,金玉为匣。明珠明珠,遗之天涯。乾坤朗朗,无处可家。”
明珠明珠,纵然有耀目光华,心脏里那一颗沙粒,又有谁能看见?明珠明珠,纵然被人百般珍藏,那金雕玉饰的匣子,当真是她的安身之所?
廉璃入内堂时,自然听见了明珠郡主的哼唱,敛了眸,睫毛如蝶翼般微微扇动。
南宫锦见了皇帝美人,大喇喇地笑起来,伸了双手,道:“美人姐姐,借你娇躯一抱。”她一阵闹腾,一身典雅纱衣已是皱乱不堪,榻上的被褥亦是杂乱无章,酒杯、酒坛碎片、椅子碎块,以及几片不辨原形的陶片,场面惨不忍睹。
廉璃在角落里找到一张椅子,坐姿端正优雅,额前十二旒晃动甚微,“郡主醉了。”
榻上的美人却如猫儿般抱着被褥埋首蹭了几下,又极为不雅地翻滚起来,口中兀自道:“美人姐姐,人家想抱你嘛。”
廉璃却不称她心意,道:“郡主若是乏了,便先回霜华宫休息吧。”
南宫锦便忽的停了滚动,赤脚跳下塌。廉璃惊得站起,一句“小心”尚未消散,便又被大力冲击得坐下来,十二旒猛的砸在脸上,着实狼狈之极。连带着椅子也往后移了几尺,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南宫锦坐在廉璃腿上,双臂紧箍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将一身的酒气肆无忌惮地喷洒在龙服上,“果然香香软软,享受啊享受。”之后便是一连串不辨含义的哼哼声,看来确实有些不大清醒了。
廉璃便也由她抱着,踢开近处的碎片,扶着南宫锦的身子防她滑落。问道:“郡主与湘琴相谈甚欢,却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南宫锦哼哼唧唧,含混着道:“琴,曲,菜,糕,唔唔……她不给我看脸……”
廉璃笑道:“湘琴从未给人看过容貌,但想来也是极美的。”
南宫锦在廉璃怀里摇头晃脑,道:“想当然尔,想当然尔~”
廉璃给她蹭得有些痒,推着她的头轻笑道:“人总归是爱将未知的事物想得美好些。”
南宫锦道:“冤魂极恶。”
廉璃道:“你若不冤杀,哪里来的冤魂缠身?”
南宫锦嘟嘴道:“要是知道怎么死的,还叫冤死?”
廉璃不与醉鬼争辩,道:“嗯,冤魂极恶。”
南宫锦又是一阵摇头道:“他们可怜……”
廉璃心不在焉,轻声道:“嗯,他们可怜。”
南宫锦又道:“皇上很美……”
廉璃随口接着:“嗯,皇上……”好歹算是悬崖勒马,一戳她额头,轻啐道:“你没醉。”
差些得逞的小鬼不满地蹭蹭,道:“我醉了,这是酒后吐真言。”
皇帝大人可不乐意了,推着她的头,可武将家长大的孩子哪里这么好打发呢,越推便越发抱得紧,廉璃只好叹气,道:“朕可不是被褥,要休息回霜华宫去。”
被推得不耐烦,转而利诱:“借我多抱一刻,我便帮你多看一本奏折。”
廉璃无奈地笑道:“朕何时说了要你看奏折。”
南宫锦嘟哝道:“南宫家的威慑力,用来解决那些欺软怕硬的官儿最有效了。”
廉璃苦笑道:“郡主不是拒绝了么?”
“你不懂什么叫欲迎还拒啊?”南宫锦抬起头来,与她对视,红扑扑的小脸尽是不满:“你对我有所求,我心里头虽是万分愿意,表面上却做出不愿的样子。你三顾茅庐,礼贤下士,我假装不肯,你便求之再三,威逼利诱,我才勉强答允,其实心中却十分欢喜。这便是欲迎还拒的道理,多才好玩呐。”
好玩?
饶是廉璃修养良好,性子温顺,此时也涨红了一张脸,贝齿紧咬,一字一字从牙缝中蹦出来:“你、给、我、出、去!”
郡主:皇上,你空虚吗,寂寞吗~奴家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让奴家来拯救你吧~皇上……
(皇上其实就是赶鸭子上架的杯具娃~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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