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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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蛋！”我忘乎所以的一声欢叫，向他扑了过去，心想他也一定也会很开心的抱住我，却不成想，那小子飞快的一闪身，我一下子扑进了月季丛里。
扎的我一身的刺……
我忙爬了起来，转身看他，一身玄衣甚为整齐，头发也不似妓院里的蓬乱，束得一丝不苟，本就深刻的五官因为他此刻的面无表情，更加显得严峻冷酷。
等一下……面无表情！丫的，他个死小子，老娘一顿好找，他却看到我，一点都不激动？！
我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升了起来，于是骂他，“你个臭小子！害得我担心了这么久，却一个人在这赏花！”
他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去你丫的面无表情。
我气势冲冲的从月季丛里跑出来，一脚揣在他的小腿上，“让你乱跑！让你害我白担心一场！”
这下他终于不是板正的那张英俊的脸，因为疼痛他皱起了眉头，样子却依旧严肃，没有了丝毫的傻蛋的影子……
我的心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就如同看着垃圾。面对着我的质问，他不屑的皱皱眉头，问我。
“你是谁？是哪个房的侍女？竟然如此放肆！”
听到他的话，我完全的愣住了。这也太狗血了吧？他他他他……他不记得我了？
“你……你不记得我了？”
我瞪大眼，指指自己的鼻子。
他一脸严肃的看看我，特不屑的哼了一声。“本公子为什么要认识你？”
我怎么能相信你不认识我？我怎么能相信，你这个前几天还一脸信任的拉着我的手，说要养我的家伙，今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啊你个混蛋！
我特不死心的继续确认，“你真的真的真的不认识我了？我可没和你闹着玩啊傻蛋，别闹了！”
“你才好笑。”他皱着眉站的离我更远，“你究竟是谁！再不说本公子就要辇你下去了！”
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嘴欠，犯贱。于是我张口，想也不想的，嘴巴比脑袋先行动。
“我是呆呆啊！过去的几个月，我们在妓院相依为命的……你忘记了？！”
他眉头皱得更紧，嘴巴却奇怪的抿了抿。
“原来是你。”
我一听，他想起我了！心中雀跃，不知死活的咧嘴大笑。“对啊对啊，我是呆呆！啊！我现在做着易容，你可能忘记我新脸的样……”
这个瞬间我不得不住了嘴收了声。
因为一把剑，正稳稳的搭在我的脖子上，随时都有割下去的可能。
我愣了愣，头不敢动，眼睛努力的望向傻蛋的方向。“傻蛋……”
“什么傻蛋！”他冷冷的说道。“本公子有名有姓叫凌空氲。原来就是你，害得本公子失了记忆，在妓院做龟奴受人嘲笑！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你问罪，你自己倒送上门了！你下毒谋害本公子，又擅闯凌家，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这话简直就像平地一声惊雷，在我脑中炸响。
何罪！
当初要不是我这个自己都无家可归的人收容你，你现在都不知道饿死在哪个街头了！老娘我的确没有让你锦衣玉食，却真的是费劲了全力来照顾你，这一片苦心，你竟然说我是谋害你，让你受人嘲笑！我把你当做亲人一样的存在，处处都想到你，却被你那么轻而易举的抛在脑后，丝毫不承认我的付出！
伤心……
我是真的好伤心。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一脸的我不熟悉的神情。
我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心灰意冷的看着他。若是今日我便如此死在他的剑下，真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
忽然，一个女子的惊叫声从身后传来，我们都愣了愣，他立刻收回宝剑，看也不看我，表情殷切的直接走到我身后，
“妩芸……没被吓到吧？”
我讪讪的转身，看着我面前的这对狗男女。傻蛋，不，现在自称凌空氲的这个家伙，小心翼翼的扶着这位美女向我款款走来，好一对郎情妾意。
我呸。
不过这个叫做妩芸的女人是真的很美。鹅蛋脸杏核眼，琼鼻挺翘。不过美则美矣，却没有气质和神韵。比起李浚言和我叔叔，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产物。
不过……比起我这个丑八怪来，她真真正正是仙女一样。她在天上我在地下，她是玫瑰我是狗尾巴草。
不过妩芸……这个名字很熟悉。我忽然想起，我究竟在何时听到过她的名字。
我的心忽然沉了下去，傻蛋……傻蛋未失忆之前，喜欢的那个女人，不就是叫妩芸么？
真好啊……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在这凑什么热闹呢。
走为上计。我转身，想悄悄的溜掉。
却被那个女人拦住。真奇怪，她走路的样子轻飘飘，怎么动作就那么快呢。
“这位姑娘请留步。”她对我微笑，一副优雅自信的模样，自然是美丽动人。而我这个平素一向喜爱美人的丑八怪，却觉得她的浑身上下，哪怕是她那涂了豆蔻的手指甲，都那么的让我觉得刺眼。
“空氲，（1）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么？你还未曾向我介绍呢。”她转头，又对凌空氲妩媚的笑了笑，就好像没看到之前他把剑架在我脖子上一样。
我低头，心想肯定得不到什么好评价。今天我也甭想安全的走出凌家。
果不其然，她的问话提醒了凌空氲。他一声冷哼，“这人擅闯凌府，又和本公子之前被人陷害一事有关，非奸即盗！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关进地牢！”
传说中的地牢。
我这人，虽然现在只有十几岁，大风大浪却也见得多了，越到关键的时候我越是冷静。于是被人拉下去的时候还很仔细的想了想，要不要辩解一下。
最后决定，算了吧，在他情娘的面前解释，必然会提及那些被他认为是不堪回首的经历，会让他更愤怒难堪。何况，我说的话，他也许真的不会再相信了。
可是傻蛋，你真的忘记了么？你真的真的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往事了么？
还是，这仅仅是你的权宜之计？
我还是不肯相信他真的完全忘记我，所以我决定走一步算一步，瞧瞧看。
结果，在我被人绑到拷打的柱子上的时候，我的这个决定是那么的让我后悔。
我一直认为傻蛋，现在的凌空氲会对我高抬贵手网开一面的，哪怕他不记得我，但是着一个月来对我酝酿的好感依旧会存在吧？可是他现在只是一脸严峻的站在我的对面，看着别人把我绑在柱子上，看着狱卒拿起鞭子，不为所动。
那个叫妩芸的贱女人，一脸平静的站在他的旁边，刚才还因为傻蛋将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而大惊小怪，如今下了这阴森森的地牢，反而一点都不显得害怕。
“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之前如此对我，究竟是要做什么！”
傻蛋，现在是凌空氲，示意狱卒将鞭子沾满了盐水，眼神如刀，厉声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的一切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陌生。我闭上了眼睛，想起一个月前见他的场景。
三大家族中，我过去只从黑衣人那里接过凌家的任务。而凌家的那个任务，便是他。
我本应该杀了他的。凌家次子，庶子出身的凌空氲……
我跟了他七天七夜。不过其实在三天里，我便掌握了他表面上所有的资料和生活细节。唯一不懂的就是他为何要一直喜欢在黑暗中独步和发呆，眼中的黯然神伤，连我这个不懂风月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我该死的好奇心作怪，便跟了他七天之久。不过到了最后我也烦了，你丫无病呻吟和我有一钱的关系么？很显然没有，加上黑衣人又催得紧，于是我在一夜黑风高的晚上嗖的现身，蒙着面，手拿大刀，准备了结了他并不算罪恶的一生。
当时他正一个人在乌黑的小巷中散步，偶尔看着月亮叹叹气，说些我不懂的所谓诗文。看到我这么气势汹汹的出现，却没有丝毫的害怕的感觉，反而微微的一笑。
“你是来杀我的？”
我一愣，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我这个一向不收人关注的庶子，竟然还有人舍得花钱买我的性命。”他忽然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瓷瓶。
“也好，反正我也不想作为凌空氲，而活在这个世界上了……爱上一个人，而她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这太过痛苦。但是我又想懦弱的活下去，于是我选择忘记。”他打开瓷瓶，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如果凌空氲的记忆完全不存在……那么凌空氲这个人便是死了，你的任务也算完成。只是……妩芸……妩芸！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得到你……”
他自己喃喃着这些我似懂非懂的话，眼白忽然一翻，整个人便晕了过去。我再次因为好奇，没有补上一刀，于是他再醒来，变成了我熟悉的傻蛋形象。
黑衣人之后也问过我，是否完成了任务。我不得不如实的向他汇报了这种情况。他听后好一阵沉默，破天荒的理解了，还默许我把傻蛋留在了身边。
如今，傻蛋的记忆没了，傻蛋死了。他便又成了凌空氲，这个我不熟悉的人物。
究竟是谁派我来杀他的呢？自然是黑衣人，但是黑衣人又是为什么要我出这个任务呢？他的身后是谁？其实我还真的蛮想告诉他的，但是我毫无所知。
我无话可说，无话可答。
我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越是熟悉的人，你越是在他的面前无法诉说那些所谓的真心话。
于是我低头，闭上了嘴。
‘啪！’鞭子抽打在我身上，火辣辣的疼，尾部甩在了我的唇边，我舔了舔，满是腥咸。
看来我这还算平滑的身体也要落疤了。
不断有鞭子抽打过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我的眼前渐渐的发黑，但是过去的相处的情景又是那么的清晰浮现在眼前。
老鸨打我的时候，永远都是有傻蛋替我挡着。可是如今，带给我更多疼痛的，也依旧是他。好像那些他替我挡去的疼痛，变本加厉的回来了似的。
我抬眼，正和凌空氲对视。他的眼中依旧是一片平静，依旧是我不懂的深沉，同让我心寒的鄙视同敌意。
“说！”他一边厉声问讯我，一边示意狱卒加大力气。
我觉得我的肉身快被他抽烂了，浑身上下无处不疼，这个感觉并不陌生，我永远是会带着一些身体上的疼痛的。黑衣人打我，妓院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打我，可是奇怪，没有一次疼痛如这次一样，让我感到如此的难过，如此的刻骨铭心。
我忽然狗血的觉得，是我的心在痛。
他的每一个抗拒的眼神，每一个愤恨的神情，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的心上，甚至，比鞭子还要疼。
伤身可以，无所谓。但是千万千万不要伤心。
这是我后来得出的结论。我这时被绑在柱子上接受严刑拷打，安排这一切的，却是我的初恋情人。
可是我的确是无话可说啊混蛋……
我低下头，不想再说什么。那狱卒拎起一桶辣椒水，毫不留情的全泼在我的身上。
疼痛席卷，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不至于让自己凄惨的叫出声来。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痛。
他却忽然上前，一把撕去我脸上的什么东西。我迷糊中一愣，方是明白，他撕去了我脸上的易容、
一声惊呼，不知是谁发出来的。
在那么美丽的妩芸的映衬下，我越发觉得满脸是疮疤的自己无处可逃。但是奇怪的，我又抱了一点点的期冀在里面。
也许傻蛋，就此会认出我来？
天知道，我这个别扭的家伙，是用尽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抬眼和他对视。然而接触的，却是他更加鄙夷又厌恶的目光。
他看着我，就像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不堪入目的东西。
“别看我。”他厌恶的用剑柄压下我的头，竟然厌恶到不肯用手。
“你这个怪物。”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