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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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回去的地方？！这句话像雷一样的炸响在我的脑中。
我愣了一下，忙站起身。
“你说的那个地方，可是凌家？！”
他转过头，看着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傻蛋……竟然回了凌家。傻蛋……他已经忘记了往事，凌家还会接受他么？他为什么会被凌家找到？会不会是我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原因呢？
若不是他设计的这一切，那他又为什么知晓傻蛋回了凌家？我本来已经忘却的问题又浮上了心头，他究竟是谁？
我抬眼望向浚言，他的眼中一片平静。我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自然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任何一个答案。
我真的真的很想骂娘。但是和这个文艺的人呆久了，我越发文明起来。
傻蛋！作为叛逃的庶子，那些同宗们又会怎么处置你？失去了记忆和智慧的你，会是多么无助！
简直是狼入虎口！我多想找到你，让你远离那一切!
我心中急躁，表情一定也很不好。
浚言等了好一会，看我没有一点动静，于是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回去吧。”
我忍无可忍的打落他的手。
傻蛋如今境况如何我都不知道，丫的我又怎么安心的下？我简直可以想象他在凌家一脸无助的呼唤我的表情。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出卖了我，向凌家交出了傻蛋！
我瞪着他，一言不发。很多话就在嘴边，我却无法说出。
但是我质问的样子已经太过明显。
浚言竟然微微怔忪了一下，脸上再也没有那微笑的温柔。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是那么冰凉，那么的不容挣脱。和我如今焦躁的心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的侧脸是那么的冷漠和平静。
“同我回家。”
他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拉着我就往回走。没有了平时的温文，他的手紧紧的拉住我的，不是用尽了全力，却依旧让我无法挣脱。
他的吩咐在此刻忽然是那么的不可违背，我才忽然明白自己究竟是谁，他究竟是谁。浚言是我的买主，是我的主子，他掌握着我的自由，而我只是一个小喽啰，我的命卑贱的像一条狗，我又怎么能如此做作的违抗自己的主人？看来人就是骨子里犯贱，短短几天，没有打骂，我就被他温言温语的惯坏了。
于是我不得不乖乖的闭上嘴，一边走，心里一边盘算着下一步的安排。
我勉强着和浚言回家，吃完吃不知味的晚饭，暗暗计算着我去凌家打探之后，看到傻蛋的可能性。
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能打探到傻蛋的好方法。凌家虽然老家在豫州，在京城却已经有一处豪宅，那种世家望族，深宅大院布局复杂，又岂是我这个小喽啰一晚上能打探清楚的，再说那里侍卫众多，稍微露出破绽便一定会被发现。被侍卫发现后，我逃跑的几率还是很高的，但是又会给傻蛋，这个叛逃出本家的庶子，又带来多大的麻烦？
我安慰几句，就拍拍屁股跑人了，这又有什么用处？就算我找到了他，我该怎么救他出来？
还有浚言，他刚刚替我挡了一剑，如今，似乎又是他又把傻蛋交给了凌家，我却真的没有提起一丝为傻蛋报仇的兴致。
想来想去，越想越似打了鸡血一般的精神忐忑。于是夜深了我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忍不住骂了一声，一骨碌爬了起来，决定发泄下我这无处宣泄的烦躁，去院子走一走。开门却立刻后悔了，因为我看到浚言一个人坐在石桌旁，正静静的自饮自酌。
我潜伏在他身边的目的就是杀了他，他却对我有恩。所以我对不起他，他可以做任何有负于我的事情。但是傻蛋和他毫无瓜葛，他若做出对不起傻蛋的事情，我又该如何是好？
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于是我决定悄悄的关上我房间的门，娘皮的就当我什么都没看到……
“华黛。”浚言却向后背长了眼睛一般，静静的开口，自己又为自己倒满了一杯。“过来。”
说话声有点清冷，又没有了一向温和的感觉。今天的他很不对劲，我愣了愣。
但是如今深沉版浚言的吩咐，却又有了一种我不可违背的力量。他毕竟是我的食主……
于是我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装模作样的打了一个哈欠。
“哈……挺晚的……我还想睡——”
“稍等下。”他忽然打断我，这简直让我惊讶。这是一直守礼的浚言么？
“请……稍等下。”浚言的语气稍微缓了缓，“一个人喝着酒，面前只有月色，未免……太寂寞。又会想起过去的太多事情，一时间纷扰思绪，让我的头很痛。”
你的事情和我应该无关吧，我陪你身边你脑袋就不疼了？再说了，也许就是你出卖了傻蛋，我又为什么要陪你喝酒？
我张了张口，抬眼却看到他眉间浓浓的寂寥和疲惫，又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
玉人一样的男子，似乎权势和金钱什么都不缺，不似我这种为了活命而四处奔波的乞丐样的人物，如此的天之骄子，又为什么要一个人静静的哀伤？
我一肚子的问号，却只能喝下他递过来的酒。
月色朦胧，他一言不发，酒越喝越多，脸上却不见红晕，反而越来越苍白。我才想起他肩膀上的伤。
“你……”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劝告，他是因为什么而如此心烦意乱？
他摇摇头，似是明白我要问什么，却只是对我微笑，笑涡重现，似乎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浚言又回来了。
明月皎皎，月下的人却灼灼其华。
他低头，长长的睫毛掩住眼中的所有情绪，拿起那在他莹白手指的映衬下逊色不少的玉杯，又是一杯，再接一杯。
喝的温文尔雅，却是海量。仿若他喝的不是酒，是水一般。我也无趣的喝了一杯，火辣辣的液体冲进胃里，忽然觉得莫名的爽快。
果然偶尔自虐，也会得到快感 。
傻蛋……你现在如何？那一群道貌盎然的同宗面前，失去了记忆的你，又如何自处？我又该如何救你出来？
烦心事在脑中不停的打转，我忍不住又想为自己满上一杯，然而酒瓶却空了。
“那里还有。”浚言没有阻止我，竟用手指向桌底，我一看，一坛的酒液，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他低头，将那坛酒放到桌上，接着面无表情的豪饮。
“你为什么烦恼呢？”我忍了许久，控制自己不要去管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嘴欠的开口。丫的，也许是他的美色迷昏了我的头。
他慢慢的抬眼望我，四目相对，我才发现原来酒意都藏在了他的眼底。他笑着，带一点点的忧伤和落寞。低头用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描画。
“因为我爱的那个人，她已经完全的忘记了我，而且，她从来都不肯相信我。更糟糕的，她竟然爱上了别人。我以为我是一个能忍的人，但是我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忍无可忍。”
爱……这个词好厚重。那么它带来的伤害，也是如此的沉重。
在凡世生活了十几年，可叹依旧不知爱是什么。
不过爱这种东西，对我这个三俗的人来说，真正是一种奢侈品，是无法消费得起的东西。
我忽然很羡慕浚言口中的女人。单纯的羡慕，不为别事，只为有个人静静的爱着她。
恐怕终我一生，都无法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在我的生命里。丑人一个，贱命一条，我只求这辈子安稳的度过，叔叔安享晚年，傻蛋平平安安，这就好了。
所以我徒劳的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尴尬的笑笑。
“哈哈……”笑声一出，顿觉不对。
看着他无可奈何投过来的目光，我不由得闭上了嘴。
“那个……”我小心翼翼的开口。“不要太悲伤……”
“悲伤……”他微微笑了，抬眼望我的时候，神情郑重。“你可知，爱一个人，哪怕她并不爱你，这也并不是悲伤的一件事情。”
我似懂非懂，不耻下问。“那，怎么样才叫做悲伤？”
“本是两情相悦的两人，互相相爱，却无法在一起……这是悲伤。当所有的一切化为虚无，爱过的证明只存在你一个人的脑海里，这也叫做悲伤。”
我真的不懂……于是我无奈的抬眼看他，眨了眨眼睛，装作明白。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你还小……我知道你不懂，所以才说与你听，听过了也就罢了，罢了……”他低头，又饮一杯。“只是……一个人爱了一百多年……真的是好累……”
有那么一瞬间，我忘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傻蛋，包括刺杀。我忽然有了一种狗血的冲动，我想不顾一切的去做很多事情，只为抹去眼前这人周身萦绕的淡淡寂寥。
这个感觉让我愧疚许久，这是个自私的念头。我扔掉了傻蛋和叔叔。于是酒宴完毕，我们二人散场，我回到屋子里后，一个人默默的在那抽自己好几个巴掌。
不过从小挨打到大，神经都大条了，痛觉很少。抽着抽着我就睡着了……而且酒意上涌，我天打雷劈的睡得如此之好。
于是醒来的时候我又再抽了自己几个巴掌。早饭也不想吃，我直接跑到凌家去了。
大宅不能深探，我蹲在门口打探打探不行么？
我蹲在墙下的阴影下，努力让旁人忽视我的存在。凌家家业太大，光是这个京城的住家就占了半条街。又因为身为本朝的根基望族之一，所以很是忌讳结党谋私，一早上过去了，竟然没有一辆马车堂堂正正停在凌家门口的正门口。
我心中这个着急啊，也明白着急其实作用不大。不过这凌家未免太安静了吧？一个个闭着门不见客，都在那折磨我可怜的傻蛋么？
等到了晌午，终于有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了凌家的侧门，看起来是食材采买的车辆，停在那接受检查，正好离我很近。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轻轻的翻身一滚，扒在了车底，随着马车一同进了凌府。
这马车东绕西绕，绕的我不知西东。再加上车上的菜根有土，顺着缝隙下来，全都洒在我的身上，甚至还掉进我的眼睛里，弄得我眼泪直流，真西娘皮的难受。
其实我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昨晚一直在劝自己，就算潜伏进凌府，被发现的几率实在是太大，反而会给傻蛋带来麻烦。但是我这人一时身欠，滚了进来，只得顺其自然，随机应变了。
我趁着那些下人不注意，松开手侧身滚进草丛，再等了等，打昏了一个路过的，看起来级别还挺高的侍女，扒了她的衣服扔进草丛里，自己换上，混进了内院。
内院里面布局错综复杂的很，我也只是像个无头的苍蝇，一味的乱走，走来走去不得头绪，头都晕了，也没有看到关押傻蛋的地方。
难道我预料错了……也许他被关押在外室？我一边想，一边寻思着逃身的法子。
眼前忽然出现一条小道，顺着小道望去，便见一座颇大的花园。我累的半死，听的花园似乎一片安静，于是心想去花园避一避也好，于是顺着小道，向花园走了进去。
我以为那里没有人，不成想月季花丛的前面，竟然有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身影还是那么的熟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