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秘密还秘密的秘密》遇见未知

4、表少爷到

　　“哦？”张培之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逗趣地问“怎么今天有心事？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哪儿去了？“
　　“回老爷，奴婢知错了，再不与老爷顶嘴了。”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为何？”张培之坐起身，不解地看着柳言，这个小丫头和别的丫鬟不一样，有着过人的胆识和见解。记得有一日他在书房写下“何谓英雄”四个字，本是对着朝中宰相李吉潭怒斥惜败而归的常胜将军秦霄不配做武将，愧对“圣朝英雄”称呼这件事，谁知小丫头竟以为是自己也赞同李相的看法，就那么和自己对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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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奴婢不认为打了胜仗的才谓之英雄，难道那些为保卫国家而马革裹尸的战士们就不是英雄？那些日夜坚守边城却未打过一仗的将士们就不是英雄？奴婢甚至认为那些倚在门边等待家人回来的百姓亦是英雄。奴婢虽出身卑微，确能如此想，老爷您是一代忠臣，怎么能如此狭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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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那小丫头说的慷慨激昂，头头是道，一脸激愤的样子到现在他还记得，这让他很高兴，也让他很愤怒，高兴的是他的府中竟然有一个这么有趣的丫头，以后的日子也许不会那么枯燥；而愤怒的是，当今朝中奸臣当道，皇上年幼不掌大权，一切皆以太后方氏马首是瞻，言儿丫头说的不错，连她这个出身卑微的小丫头都明白其中的道理，当今圣上为何会听信谣传，辞去秦将军的官职，让他告老还乡呢？这其中的奥秘不言而喻啊。

　　呵呵，告老，秦将军也不过才三十有三，竟然说他老，这个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些。

　　“夫人说，老爷为了和奴婢辩论，已经好几夜没有好好休息了。”这老爷子也真是的，和她抬杠又那么有意思吗？夫人也是，提起这事儿她不但没有责怪她，看上去反倒是很支持，这张府从上到下都怪怪的，到处都是怪人，唉，越是这样她越得“深藏不露”。

　　“张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在家里，我和老爷就是规矩”记得刚入府的时候夫人拉着自己的手慈祥地笑着，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那时妈妈也会温柔地对自己笑。
　　所以她就任由自己把夫人当成自己的妈妈，想把张府当成自己的家，自由自在地活着。

　　“嗯，倒是有这么回事，你说我们住的土地是圆的，我当然要验证一番了，虽然到现在我还是心怀疑惑，但这真是个有趣的东西，我要好好的研究研究。”张老爷大笑着站起来“言儿，你是我们张府捡到的宝，还好还好，没有被别人抢去，哈哈！”

　　张老爷举步走到桌案旁，用镇纸压住宣纸，提笔在纸上写着“学而不倦”四个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字体圆滑通润，又不失大气。
　　“好字。”柳言打心底里喜欢，不禁赞出了口。

　　“若是凌海也能有此胸襟就好了。”张老爷叹了口气，缓缓地放下笔，在椅上坐下，伸手接过柳言递过来的茶碗。
　　“大少爷很好。”只是有些神经质而已！
　　张老爷听了，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柳言一眼，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挥挥手说“去看看夫人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我有些倦了，让小四伺候就行了，你去吧。”
　　“是。”到底是父子俩，一样的莫名其妙，哎，看来自己还是头嫩蒜啊，摸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思。

　　“喜鹊，你去问问怎么还没有姨奶奶的消息，这个时辰也该到了。”张夫人任紫馨手掐着一把大红的花正往花瓶里放，这是柳言教给她的，她学了之后就着了迷，把整个张府能插花的地方全插上了花，只除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张凌海住的无风院，另一个就是准备给外甥住的拙院。

　　“回夫人，半刻钟之前您已经吩咐尚文顺便去问了。”喜鹊拿着花在一旁抿着嘴笑着。

　　“我问过了吗？”张夫人停了停手中的活，侧着头想了想，然后嗤笑一声“可不，看我这急的，哎呀，我们有七八年没见了，这回见，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一眼呢。”

　　喜鹊一听，忙放下手中的花，走到张夫人身后按摩着她的肩膀“夫人，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您和姨奶奶感情好整个林城都知道，再者您和姨奶奶是同胞姐妹，这样姐妹情深的还怕姨奶奶不来吗？”

　　“你这小蹄子，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就是会说话。”张夫人转过头伸出食指在喜鹊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宠溺地骂着。

　　“夫人，李婶子和柳言到了。”尚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走进了两个人，一个是柳言，一个是尚文，府里的婆子婶子是不能进到内室，内院的丫头们也不得擅自的出外院，这是老爷下的令，也是府里唯一的不成文的规矩。

　　“李婶子，今天辛苦你了，改明儿个我请你喝好酒。”张夫人笑着边说着边向外厅走，脸上的喜气是挡也挡不住的。

　　“老婆子可不敢当，我只怕哪里做的不好，姨奶奶来了不喜欢，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李婶使劲地摇着手，生怕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把她给砸了。

　　“前儿个你不是说没有伺候表少爷的合适人选吗，其实我早就相中了一个，只是怕凌海那里不同意，昨儿我问过了，凌海说没什么要紧，用人带走就是了”张夫人扶着桌边坐在了红木椅子上“虽说不是他的贴身丫头，可他粘的紧，如今他说用不着，我也乐得借花献佛。”

　　“言儿。”张夫人向柳言招了招手，又对李婶说“言儿去我最放心不过了，这孩子心细，做事稳重，我可交给你了，有什么做不好的你尽管教训着。”

　　“夫人您这是哪儿的话，柳言姑娘心灵手巧是出名的，哪用得着我一个老婆子教训着，只怕姑娘累着了，我不好交代。不瞒夫人，其实我也老早就相中了柳言姑娘，只是怕夫人不愿意，这才忍着不说。”李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柳言。她听说府里又一个叫柳言的大丫鬟，深得老爷夫人欢心，只是像她们这样的婶子婆子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府里的大丫鬟，一直也不得见，今天一看果然是出水芙蓉一般的美丽动人。

　　柳言一听张夫人的话，心里有说不出的异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也许是觉得自己被丢弃了，就像当年父母离去时一样。然而她更不喜欢这个姓李的婆子这样打量她，好像策划什么阴谋似的。

　　“柳言见过李婶”微微一福身，正好躲过李婶的打探，柳言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
　　“哎呀姑娘不必多礼，老婆子可受不起啊。”李婶急忙走上去一把扶住柳言的胳膊，笑眯眯的样子让柳言看了更烦。

　　“李婶子，您当然受得起了，您是太后赐给张府的管事婆婆，这外院的事可都是您负责，您说这礼您受不受得起啊？”

　　柳言看了眼张夫人，虽然夫人是笑着的，可是柳言觉得这笑并没有笑到心里，她不禁对这个李婶有了别样的看法——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夫人，夫人”院里响起了丫鬟急切的呼喊声。
　　“这小红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张夫人佯怒地缓缓站起身“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没有个稳重样儿！”
　　“夫人，刚才门房那里传进来的话，说姨奶奶她们的车队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再有半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小红急急地说着，却没有半分的气喘，直到说完了才又大大地喘了口气。
　　“快，快去门外看看。”张夫人对着小红挥挥手，见她转身出了外院的门才转身对喜鹊说“快把我那件大红的外衫拿来，李婶子，你带柳言去准备准备，我那外甥讲究多，不比一般人家，您多受累了。”
　　“是夫人。”李婶子福了福身子，带着柳言出去了。

　　柳言跟着李婶子出了外院，这是她自打进张府以来第一次出外院，这里与内院的典雅精致不同，非常的大气，却不显奢华，简朴中透着丝丝的桀骜不驯，有着那么一点我行我素。

　　“李婶子，听说表少爷住在西院？”柳言低着头轻声地问着。
　　“是，东院是老爷夫人和少爷小姐们住的地方，表少爷虽是自家人，可几个小姐尚未出阁，若是住在东院有失体统，所以就住在西院的拙院了。”李婶微微侧了侧身，脚步却未停，带着柳言左转右转的来到了一个大院“就是这儿了，姑娘先在这帮着收拾着，我到那边张罗张罗，稍后便过来叫你。”

　　柳言看了看院门上的匾写着大大的“拙院”，一看这便是老爷提的，这院子还没有大少爷张凌海住的无风院的一半大，连仆人也不见一个。

　　看出柳言眼中的疑惑，李婶子笑着说“不瞒姑娘，这是夫人的意思，说表少爷喜欢清静，随身只带了个书童，临来之前就已经嘱咐过只要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即可。”

　　“哦，是这样”柳言点了点头“那李婶子忙去吧。”
　　“姑娘受累了。”李婶子转过身往前门去了。这柳言姑娘听说是夫人相中要给大少爷当妾的，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扶了正，还是客气点好。

　　柳言叹了口气，慢步地走进了西院，刚到正厅就看见门上有个四字的牌匾，上面写着“三折其肱（gōng）”，意思是处事遭受挫折多，就会富有经验，而成为这方面的行家，这字写得极好，本以为张老爷的字就已经很大气磅礴，可是现在一看这四个字更加觉得笔走龙蛇，有横扫千军之势。再一看落款写的是子健。

　　怎么样的人能写出这样有气势的字来，真想见见这个叫子健的人，看看他是不是这样的胸襟广阔。

　　再打量这房子，就知道要住在这里的真是不喜欢热闹的人，整个屋子都这么冷冷的，厅里正前方摆着一张八仙桌两把木椅，两边一溜的四张椅子，四周贴墙放着一圈的书架，上面有很多的书籍。整个大厅一点装饰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值钱的东西被人掳掠一空呢。

　　柳言摇摇头往里走，大厅后是一个小花园做隔断，一张石屏风上雕着仙鹤、锦鲤，两边各放着一排茶花，多少给这个院子增添了几分生气。花园向右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里面是厨房、洗衣房、最里面是马厩。

　　花园正对的门厅通向内院，向里走便是一处人工的小湖，里面种着莲，现在正是采莲的时候，塘里的莲蓬绿的像湖水一样美。
　　绕着回廊径直向里走便到了另一处小院，这便是表少爷今后的居所了。

　　“还真是……没办法形容啊！”看着满屋子的深蓝色，柳言不自觉的为自己今后的日子担忧了，希望这个表少爷不要住得太久才好啊。

　　“姑娘，姑娘，快快，姨奶奶到府门口了。”李婶声音急急地在回廊中响起，带着喘息。
　　“来了来了。”柳言撩起裙摆，大步地走了出去。这里的女人不裹小脚，让柳言宽心不少，她实在不能理解古人为什么会觉得女人小脚好看？那简直就是虐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