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秘密还秘密的秘密》遇见未知

3、闹别扭的大少爷

　　“我的好妹子，小祖宗！你可来了，这一大早的怎么不赶紧来大少爷身边伺候着，你看看这……”原本跪在那的汉子一见柳言来了，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小声地说着，然后瘪着嘴指了指身后，满脸的委屈加埋怨。

　　“对不住了，元哥，有事耽搁了。”柳言心想，就算我一晚不睡地守在那个祖宗身边，他也会找各种理由出来闹事，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于这么小心吗？

　　“柳言，是你对不对？我一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就知道是你，臭哄哄的，不知道掉到哪里！”张凌海鄙夷地说。
　　“回大少爷，昨个儿在大少爷这边服侍您沐浴更衣后，奴婢就觉得浑身困乏的不行，回到屋里就睡下了，不曾去过别的地方。”柳言懦懦地回着，话里话外放着尊敬，可任谁都能听出来其中揶揄的味道。
　　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听了全都憋着不敢笑出声，生怕这大少爷又发生什么怪风！

　　“你！”张凌海怒不可遏地指着柳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恨恨地低吼着“还不过来扶着我！”
　　“是，大少爷。”柳言低着头，小步地走到张凌海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扶着他悬在那儿的胳膊，冲着满院子的男男女女使了使眼色，转身带着大少爷往屋子里走去。

　　看着柳言和大少爷进了屋，被柳言叫做元哥的男人舒了一口气说“咱们这张家大院里，除了夫人也就只有小柳言能治得住大少爷了！走，走，走，还跪这儿做什么，不赶紧干活儿去！”

　　柳言小心地扶着张凌海坐到床上，自己走到脸盆旁浸湿了巾帕仔细地拧干，又走到床边一言不发地给他擦着脸，还好没有擦伤，只是脸颊上有些泛红。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着，谁也不先开口，但柳言知道他们两个总有一个会先说话，而那个人绝对不是她。

　　“听娘说，城南的李柏托人过来提亲了，你知道他相中了谁吗？”张凌海不动声色地问着。
　　“回大少爷话，奴婢不知！”她真的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他既然问了，那说的人必然是她了，还会有谁呢，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净说些幼稚的话？鄙视！

　　“不知道？你以为我瞎了看不到你脸上的得意吗？”张凌海一把抓住柳言手中的帕子，狠狠地扔到了一边。

　　唉！又来了！“回大少爷，奴婢没有！”柳言边说着边走到门边把帕子捡起来放到盆里洗着。

　　张凌海是张老爷和夫人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严格说来他应该算是二少爷，在他上边本来还有一个哥哥，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夭折了，后来才有了他，再后来有了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当然，这几个小姐都是二夫人生的，算是庶出吧，以后嫁人的话也只能是当个偏房的份了。

　　张凌海今年二十六了，其实他本不是瞎的，人长的也好看，如果不是几年前带马队走北边的时候被马贼击落山崖碰伤了脑子，他早早的就成亲了。

　　原本和他订亲的小姐一听说他瞎了，哭得死去活来，倒不是为他受伤而哭，为的是自己后半生要伴个盲人，后来没办法，女方家只得提出退了亲事，害得张凌海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被谈论了大半年的时间。

　　“柳言，你待在我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这三年来你哪天不是和我作对？哪天不是把我气得半死？不知道娘为什么会允许把你放在我身边伺候，她一定是被你的甜言蜜语哄骗住了！”张凌海自顾自地嘟囔着。

　　柳言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压根就没理会张凌海的自言自语，她仔细地擦着他的手，修长干净的手指一看就知道没出过什么大力，再看看他那张脸，如果在不说话的时候绝对能迷死一票姑娘。

　　“大少爷，奴婢没想嫁人！而且夫人也没把奴婢派到少爷这边服侍。”天知道谁跟夫人说了什么，夫人才放任他这样折磨自己。

　　张凌海突然不说话了，白净的脸慢慢红了起来，柳言以为他今天终于安静了，暗自地叹了口气，扶着他换下一身的脏衣，穿上干净的单衣，又带他走到梳妆镜前梳着头发。

　　“柳言你今年多大了？”张凌海轻咳了一声，状似不在意地问。
　　“有十九了吧。”柳言皱着眉头想着。
　　“该成亲了，年纪不小了。”张凌海说。

　　柳言纳闷，今天的大少爷和以往有点不一样，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婚事来了？她得防着点，以免着了道。

　　“没想成亲呢，奴婢长的丑，没有人相中。”柳言耸耸肩，把衣服拿来一件一件地给他穿上，衣服是淡蓝色的，佩着银灰色的腰带，显得淡雅、清冷，是张凌海偏爱的颜色。

　　“长得丑？我听元朗说你美的不可方物？”张凌海有些别扭地说着，不可方物四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硬生生磨出来的一样。

　　柳言无声地笑着，这大少爷还真是不能夸人，再美的词他嘴里面说出来都怪怪的。

　　“是元哥逗您玩呢。”柳言伸出两只手围住张凌海的腰给他系着腰带。

　　张凌海只觉得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他似乎能感受到怀里的小人儿温热的体温，心跳不自觉地加快着，一双手也不受控制地想要紧紧地搂住怀里的佳人。

　　“柳言，我……”张凌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嗯？”柳言直起身子看着张凌海，发现他额头冒着汗，两颊绯红，急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感觉到热度让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还好，我还以为少爷你发烧了呢，脸这么红！”

　　“滚开，滚开！今天不想听到你的声音，让你清静清静，每次你在身边我就觉得烦得不行！”张凌海烦燥地挥着手，摸索着来到窗边坐下，再也不理柳言。

　　“是，大少爷，奴婢告退了，等一会小敏会在门外守着，您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她说。”柳言早已经习惯了张凌海的反复无常，转过身端起脸盆边往门外走边回头说着，见张凌海没有理她的意思，这才关上门走了。

　　张凌海听到关门的声音，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手轻轻地按在胸口，感觉心脏快速无规律地跳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瞎了之后他看清了很多事，原本已经对世事看淡的，竟然会对一个小小的女仆人大发脾气，像个孩子似地绕着她。

　　第一次听到柳言说话的时候，自己的心就不受控制地想每时每刻听到那甜甜的、暖暖的声音。柳言不是他的贴身女婢，可是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她能在自己身边多呆那么一会儿。

　　他知道那是什么，可从来都不敢面对，怕自己会拖累她，害她被别人取笑，是的，他配不上她！

　　“可恶！”张凌海用力地捶着桌子，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清晨的阳光伴着些许的雾气冉冉地在东方升起，依旧翠绿的松柏在秋日的凉意中盎然挺立着，任由光线穿过其中展示着别样的美。

　　整个张府也渐渐地热闹起来，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搬桌椅的搬桌椅，擦窗子的擦窗子。这边管家元修张罗着刚进府的杂物，那边婆子李婶又吆喝着丫鬟们加紧脚步，小心谨慎。

　　“小翠，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轻点，廊柱上面的漆都要被你抠掉了”李婶一转身，朝不远处的丫鬟嚷着“回来，回来，那东西放到西院去，那是给表少爷用的，怎么放到姨奶奶的屋子里”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一件事儿让我省心的，你们这脑袋瓜子都装了些什么？我怎么放心把伺候表少爷的差事交给你们哦！”

　　一帮丫头们看到李婶无奈的表情全都忍不住的乐，她们都习惯了这个中年妇人的唠叨，有的丫头说：“李婶，我们让你不放心，不是还有柳姐姐吗，怕什么？”

　　李婶被这么一提醒顿时轻松了许多，随后又佯装生气地指着眼前的几个大丫头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话里的酸，你们柳姑娘可比你们强着呢，要是都像她似的，我也可以多歇歇了！”

　　“李婶，李婶，夫人叫你呢，快去看看。”一个身穿粉褂翠绿裙子，丫鬟模样打扮的少女一溜小碎步地朝李婶走来，笑眯眯的样子像是能掐出蜜水来。

　　“尚文姑娘，怎么亲自来叫了，打发个人过来吩咐一声就行了。”李婶一见那女孩就满脸堆笑的迎了过去。

　　“李婶，您这么忙着，我担心小丫头话学不好反给您添乱，就来了，您快跟我去吧，夫人等着呢。”尚文拉着李婶的手，边走边说。

　　“想是夫人想问问姨奶奶来之后的事，我心里都有数呢，保管夫人满意，呵呵”李婶拍着尚文的手臂笑着说。

　　“是，夫人最放心您做事，怕是有些交代要说，我们还是走快些吧。”
　　“哎，好好好，看我这老婆子也没个紧慢，尚文姑娘见笑了。”李婶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加快了脚步跟着。

　　张府的老爷张培之是当朝监礼，负责□□一切祭祀等活动，官任正二品，是当今皇后的亲叔叔，本来可以就势步步高升，可他偏不，说是京城太过热闹，自己上年纪了，喜欢清静，就上书向圣上请辞告老还乡，圣上本是不准的，可后来张老爷与皇上谈了一夜之后，竟然准了他的辞，赏地千亩，纹银数千万两，可谓是衣锦还乡了，但那夜张老爷究竟与皇上谈了什么至今没有人知晓。

　　柳言站在桌案旁默默地磨着墨，淡淡的墨臭味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她6岁开始学习书法，虽然学了十年，可是还是不喜欢这味道。

　　“言儿，你说这磨墨有何讲究？”躺在一旁躺椅上的张培之一手拿着书，一手捋着胡须，双目微闭，嘴角隐约地翘着。
　　“回老爷，奴婢不知。”柳言放下墨条，恭敬地回着。她当然知道，柳公权曾说过“笔正”，她想心正则笔正，墨也一样，心正墨亦正，写出的字才好。所以这磨墨自然也要有章法，起初不可放太多的水，以免将墨条浸软，只能循序渐进不能急躁，不然墨不正，字便偏斜。

　　可是她现在也知道什么叫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刚入张府时她不知轻重，锋芒毕露，结果是虽然老爷夫人待她极好，可许多个府里的大丫头是不喜欢她的。所以做人还是谦虚谨慎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