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时光回去》苏*姗

21、Chapter 5（2）

　　方锦儿出院那天，我和朱丝丝一起去接她。朱丝丝到楼下办出院的手续。方锦儿换好衣服，闲的发慌，就打开了电视。我在一旁帮着她整理着东西。电视里正在播本市的新闻，我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听到了电视里主播的报道“新晋画家梁新声将于本周末在××地办画展。”我抬起头一看，电视里的梁新声正在接受采访，他轻轻地笑着，露出皓齿，洁白且整齐。笑容可掬，那样美好的笑容还是那么吸引人的眼球。他戴着个黑框眼镜，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衫，打着个蓝色格子领带。

　　方锦儿回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梁新声，都办起画展来了。看来发展不错。”

　　我沉默不语，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近视了，需要带眼镜了，还是为了美观才带的。我这才觉得我和梁新声之间空着这么四年，我已经不知道他身上发生着怎样的变化，时光慢慢改变着他，也改变着我。对于我来说他已经如此陌生。

　　方锦儿似乎猜到了什么，试探道：“见过面了吧。”

　　我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打算？还得回那家吗？”

　　方锦儿似乎叹了一口很长的气，眼神很惆怅：“想想，还是呆在医院的时候好啊。”

　　“阿伟，还在外出差，没回来吗？”我若有所思的问道。

　　她点了点头，望着窗外，云层里暗暗潜伏着太阳金灿灿的光影，若隐若现，遮遮掩掩，好像一瞬间太阳就要冲破云层，迅速地升起。

　　朱丝丝正好办好出院手续，我们俩挽着方锦儿走出病房的一瞬，看到宁安站在长廊的深处。她穿着长款宽松的黑色毛衣，脚上已经换成平底鞋，那一瞬间我还是很不习惯宁安穿平底鞋的样子，仿佛变得娇小了许多。

　　她径直走过来，走的很快，走过来的一瞬间就一把冲过来紧紧拥抱着方锦儿。方锦儿轻轻拍着宁安的肩膀。那个情景，就像两个受伤的动物互相安抚着对方。

　　朱丝丝最看不得这种煽情的场面，喃喃道：“姐姐们，别那么矫情了。”

　　宁安这才松开手，对着方锦儿说道：“别回家了，去我家住几天吧。”

　　方锦儿不语，朱丝丝也劝说道：“是啊，等阿伟回来再说。先去住几天吧。”

　　方锦儿这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下来。

　　走出医院，方锦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阳光开始冲破云层，刺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走了几步，宁安似乎发现了什么，脚步开始渐渐停下来。

　　我这才发现，小魏和他那辆黑色BMW。他也看见我们，下了车，过来迎接我们。我只是觉得气氛很尴尬，宁安的神情也突然变得凝重，不自觉退后了几步。

　　小魏并没有看宁安，径直地朝我们走来，他接过我手中方锦儿手中的行李，说道：“走吧，我载你们回去。”

　　方锦儿还未察觉宁安和小魏的神情异常，只是说好。

　　方锦儿往后面的位置一坐，宁安也跟了进去，朱丝丝这时候才发现了问题的存在，居然安排地说道：“苏一心，你坐副驾驶座。”

　　我狠狠地瞪了朱丝丝一眼，悄声说道：“为什么不是你啊？”

　　朱丝丝强词夺理地说道：“因为，因为我怕死啊。”

　　我更是瞥了她一眼，她很诚实地解释道：“因为发生事故的时候，副驾驶座位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什么意思啊？”我很大声地说道。

　　朱丝丝很小声地说道：“你比较适合那个位置。”

　　什么破借口啊，朱丝丝你不就是想让我来缓和尴尬，还敢用这个破借口诅咒我。坏丫头，坏丫头，就该挖个地洞把你埋起来。

　　一路上，朱丝丝和方锦儿不停地说着话。后视镜里，宁安眼神忧伤的往窗外看去，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坐立不安地不断翻看着手机。小魏也不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

　　车子在宁安的楼下停下，朱丝丝和宁安两人挽着方锦儿走在前面，我这才下了车，小魏也合上了车门，他看着他们三人走远，叫住了我。

　　小魏好像消沉了很多，微微皱起了眉头藏着很多惆怅，脸上的胡子好像很多日没有整理，开始显出很刺眼的黑色。

　　小魏摸出一根烟，问道：“不介意吧？”

　　我点点头，小魏的烟瘾很大，一天可以抽两包烟。宁安不喜欢小魏在她面前吸烟，他就忍住烟瘾没有在宁安面前吸过烟。宁安不喜欢橙色的东西，小魏这些年就从未买过橙色的东西。这些年，他知道宁安的一切喜好甚至到忘记了自己的喜好。他尽自己的所能包容着宁安。包括宁安在电台的那份工作，也是小魏拜托他的父亲帮宁安走后门进去的。

　　宁安叫了他五年的小魏，我们也跟着宁安叫了五年的小魏。小魏，小魏的叫着，却开始忘记了他的名字。他叫魏明亮，却真真实实地做了宁安五年不知名的小魏。

　　他点燃起烟，红色的苗头，青色的烟雾袅袅。他咳嗽了好几声，好像被烟呛到。这时候他才说：“一心，我答应宁安分手了。”

　　我的心里却觉得很悲怆，五年的爱情，短短的分手二字就能狠狠地割断所有的情感。

　　“我只是不想看到她难过，不想看到她为难。这些年她太任性，可是她内心有多脆弱，我最知道。她害怕面对我，不如让我放了她，让她不至于愧疚。这么多年，她早就是我一个不能改变的习惯，离开她，好像是从我生命中硬生生地抽离了一部分。心里真的太难受了，好像被人撕扯成一块一块。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我都想她，很想她。我想那天，我不应该带着你去找她，不应该让她难堪。可是那天是她的生日，我只是想给她庆祝。朋友说她在那个酒吧和另一个男的在一起，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怎么可以这样抢走我最爱的宁安啊。”

　　“可是我做错了，我应该一直当作个傻瓜，还宠着她，还爱着她。至少不揭穿的话，我还可以在她身边做个傻瓜。也许某一天，她就会还回到我的身边。”

　　我看着小魏，这个男人，生生动动地爱了宁安五年。小魏真的爱宁安，爱到，包容宁安的一切坏脾气和一切的错误。只要宁安快乐，他可以固执地惨惨烈烈的牺牲。爱到，愿意放宁安自由。他只愿在一旁像个傻瓜默默地看着宁安幸福。

　　小魏深叹了一口气：“帮我看着宁安，那个男人要是敢让宁安难过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我也想过某一天，可以牵着宁安的手过一辈子。可是我也许没那个福气。但是我爱她，她过的好，我就安心。”

　　我的内心波涛汹涌，波浪一浪推着一浪拍打着海岸。如果我们都预示的到结果，宁安会不会后悔当初这样的一个决定。可惜，时光不能够回去。

　　我们自以为是的青春，多么光芒四射。我们以为自己多么有成本，多有时间。自以为就算失去，还是会再拥有。其实，我们拥有的已经不多，如果真的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

　　我以为方锦儿的事情，等到阿伟出差回了家，也许事态会缓和许多。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们真的太年轻，以至于看事情都太表面。

　　那天，朱丝丝千呼万唤地叫我陪她去百货买高跟鞋。到了鞋子专柜，我就看着朱丝丝一双又一双地换着高跟鞋。她穿着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高跟鞋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就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她表演高跟鞋show。

　　对面也是高跟鞋的专柜，站着有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长的娇艳妩媚，颇吸引人的眼球。我就一直盯着她踩着高跟鞋转来转去，娇艳明媚地笑着对着坐在店里椅子上的男人说着话。

　　椅子上的男人背对着我们，看不清正脸。那女人嗲嗲地撒着娇，来回拖着那男人的手。男人站起身，搂着那女人的水蛇腰。

　　“喂，到底看我的鞋子没有啊。怎么样啊？这双？”朱丝丝穿着双粉色的高跟鞋，在我面前晃了又晃。

　　我有些呆滞，心不在焉地说：“嗯，不错。”

　　“到底看什么呢啊？”朱丝丝问道，她也回转过头，往我看的角度望去。

　　那女人娇嗲嗲地叫道：“何伟，我这双鞋子到底好不好看啦？”

　　那男人一脸笑意，动作温柔地牵着那女人的手。转脸的那一刹那，我和朱丝丝都呆呆地不知所措。那不是阿伟吗？方锦儿不是说阿伟去出差没那么快回来吗？

　　朱丝丝满脸怒意，一张脸顿时变黑。我看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亲切地对着导购员说道：“我就要这双鞋子了。不用包装，直接穿。”

　　导购员很贴心地问道：“那用不用帮你把这双旧鞋子包起来呢？”

　　朱丝丝还是明媚地笑了笑：“不用了。谢谢。帮我开单吧。”

　　我不知道朱丝丝的用意，只觉得电视里面某武功大侠在修炼武功时候头上冒着青烟的景象，好像在朱丝丝身上真的发生了。

　　她把钱包给我，示意我帮她去买单。她就挺着胸仰着头，声势浩大地踏着她那双新鞋，手上拿着她那双旧鞋往对面专柜走去。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平稳且自然，轻轻地扭动着她的小蛮腰，端庄且淑女。我还是不太理解她的意思，难道她要把手上半旧不新的高跟鞋当作破鞋送给那女人吗？

　　最后，我终于了解朱丝丝的用意，她在何伟的身后停住了脚步，把那双高跟鞋高高举起，动作很轻盈地往着阿伟的头上砸去，两只高跟鞋像两个重物突然从空中坠落，咚咚地砸在了阿伟的头上。

　　顿时，传来了惨烈地尖叫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