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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5(1) ...

  •   我注视着他良久,我们都不说话。好像所有的心事都能被车里放的音乐而掩盖。他不动声色地把音乐关了,侧着脸问道:“一心,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车子在一家很小的饭馆旁停下,饭馆很小,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往里走,过道很狭窄,白炽灯很强烈,里面喧闹的气氛很浓厚。有一群男人凑在圆桌里喝酒,猜拳,一声高过一声。我心里暗想,曾梓衡这个小气鬼,又请我去这种地方吃饭。你好得也要去个三星级的啊。

      曾梓衡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悠悠地说:“鱼翅鲍鱼都吃多了,现在就稀罕这样的店。”

      你吃够了,我还没吃够呢。我不稀罕。我心里默默念叨着。

      一桌菜上桌后,曾梓衡要了两瓶老白干。曾梓衡估计也不稀罕茅台之类的酒了吧。他满满地为我斟上酒,我不会喝白酒,小时候偷喝了一口爸爸的白酒,呛得只掉眼泪,一直咳嗽。爸爸就在一旁哈哈地笑我,当时不知道大人们怎么会喝这么辣的东西,也不知道哪里好喝。我爱喝啤酒,觉得啤酒就跟碳酸饮料一样好喝。梁新声也好啤酒,他能一个人喝一箱,,脸也不变色,一丝都没有醉意。可惜他高考还没参加就仓促的离开了,年级毕业聚会的那晚,同学们一提起谁喝啤酒最厉害的时候,总会想起梁新声。“梁新声,最会喝啤酒,可惜今天他不在场啊。”可惜他不在场,他不在场不是一天,是而后的漫长四年,他都不在场。

      我心里一阵苦味涩涩的,闭着眼呷了一口酒,就呛得直掉眼泪。曾梓衡一看我的样子,就一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他喝酒特别快,也不吃菜,仿佛就是想醉。

      他看着我的样子,抿着嘴笑着:“不会喝,就别强求。”

      我觉得他在嘲笑我,我就一小口一小口地饮着酒。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麻婆豆腐放到我的碗里。他拿筷子的姿势特别好看,仿佛那双筷子都镶着金子。他就是这样一个金碧辉煌的一个人,他抚摸过的东西似乎都是会熠熠生辉,一下子就能升值百万似的。

      我咀嚼着豆腐,夹杂着刚才白酒的余味。麻辣的滋味充斥在咽喉里,呛得我要命,我拼命地咳嗽。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声。

      我知道他是故意夹了块麻辣辣的豆腐给我,想看我的糗样。可是我一直一直咳,话梗住,说不出来。他递过一杯凉开水,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动作很轻,让我想起小时候吐得的时候,妈妈轻拍我背的情景。

      我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硬生生地盯着他:“你故意的。”

      他很不屑地看了看我,然后开怀大笑起来。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听过他手机的铃声,铃声不知道是什么歌,只是一直唱“lonely day …”唱了好几遍,他才接了起来。

      饭馆里的声音太噪杂,电话那面好像有些听不清,他就径直地走到饭馆外接起电话。我一个人留在桌上,面对着一大桌菜。

      我忽然感觉背后一只猪油手向我摸来,我顿时警觉地缩了下肩,站起身。面前站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留着络腮胡子,满脸红光,手里抓着个白酒瓶,醉醺醺地说道:“小姐,怎么一个人啊。一起过来喝一杯。”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点惊慌地说道:“对不起,我已经有朋友一起了。”

      他还是不依不饶地靠上前,顺势地想抓着我的手,嘴里充斥着浓浓的酒味“喝一杯酒都不赏脸了啊。”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很大声地说道:“我告诉你,别靠近我。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啊,报警之前先陪弟兄们喝杯酒。”他把酒瓶往桌上猛地一敲,酒瓶的瓶底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崩落在地上,发出碎碎的玻璃声。他抓着瓶嘴那部分,继续说道。

      我被这情景吓呆了,顺势地往包里摸起手机,手机好像躲起迷藏,怎么也摸不着。那粗壮的男人,邪恶地笑着一步一步靠近。

      “陪谁喝酒呢。”曾梓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眼神很尖锐,他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陪我啊。”那男人回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曾梓衡。

      曾梓衡仿佛听到笑话似的,哈哈地笑的特别欢:“你啊,不配。”

      那男人好像被激怒了,拿起酒瓶顺势地向着曾梓衡挥过去,曾梓衡很轻巧地回避了一下,那男人扑了个空。那男人更加生气,准备拿起酒瓶直接向曾梓衡的脸上砸去。曾梓衡猛地一拳往那男人的脸上挥去。那男人来不及闪躲,硬硬生生地被挨了一拳。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憋的通红,甩了甩头,好像刹那间清醒似地很大声地叫道:“兄弟们,快上,这里有个找死的。”

      这时候另外一桌七八个人突然像得到号召似的,渐渐地挨了过来,像围了个圈把我们围了起来。女老板见这形势,也怕生事的说道:“兄弟,兄弟能不能包涵一下,小店小本经营。别…”

      女老板还没说完,就被那粗壮的男人狠狠地骂了一句:“给我滚,还想做生意的话。”

      女老板委实受到惊吓,脸色苍白的往后退。

      这阵势,我从小到大还没见到。我想完了完了,今天得栽了,得载了。曾梓衡居然还一脸平静,盛世凌人的样子。

      这时候一阵“lonely day…”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曾梓衡一脸镇定地接起手机。

      “对啊,你的四五十个兄弟过来了没有啊,”曾梓衡对着话筒,很生气地对着话筒喊道,“快点…什么已经在门口了啊。什么速度啊,想让你老大被打死了,才来收尸啊。”

      包围我们的那些男人,突然面面相觑,慢慢地停住了脚步。

      曾梓衡不慌不乱地搬了把椅子放在正中间,稳稳地坐着,翘起二郎腿,还整理了下领口,端起桌上的凉开水轻轻地抿了口。很平静地说道:“有本事你们就动手,我的兄弟就在门口,我要是有一根毫毛损失,你们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那些男人好像被震到了,有些迟疑,互相小声议论着。

      这时候,曾梓衡转过脸对着我说道“苏一心,你出门,去看看我的兄弟来了没。”

      我呆望着曾梓衡一会儿,好像不明白他意思。曾梓衡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他加大了声音:“快啊。还不去。”

      我顺势抓起包,慌里慌乱地走出人群,刚开始还是小步地快走,后面干脆就跑了起来。饭馆外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曾梓衡说的四五十个兄弟。

      正当我站在饭馆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张大大的手掌抓着我的手,快速向前跑去。

      我突然反应过来,是曾梓衡,他拉着我一直跑。脚步很急促,呼呼的春风声跟着我们一起飞奔,路旁的紫荆花花瓣落在曾梓衡的西装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曾梓衡的手紧紧地拉着我从狭窄的小路跑到宽阔的街道,从漆黑小巷跑到灯火通明的大路。终于再也跑不动了,我松开他的手,我的两只手倚着膝盖上,俯着身体大声大声地喘着气。

      曾梓衡回头看着我,也重重地喘着气:“应…该…追不上了。”

      我边喘着气,边说道:“不是,你…你…的四五十个兄弟呢?”

      曾梓衡突然笑出声,他笑的时候侧脸很好看。他只是一直笑一直笑,微微地弯着腰,附着身,笑的快憋不过气了:“你…你还以为我真的是…□□老大啊。”

      我突然反应过来,扑哧地笑出声,笑的肚子都开始微微疼起来,最后蹲下身,捂住肚子一直笑,胃里的东西好像也在火辣辣地翻滚着。我一手指着曾梓衡的脸,深吸了口气,咬字不清地说道:“你…你…还真唬过他们。”

      曾梓衡停止了笑声,平静地吸了口气:“还好新声打来电话。”

      我心里抽搐了一下,顿时收拾起了笑声。

      曾梓衡伸出手,我扶着他的手站起身。他撇了我一眼:“还不是为了救你。要是我一个早就把他们按倒在地。”

      “吹牛吧你。”我用余光白了曾梓衡一眼。

      “开玩笑,我小时候学过武术的。”曾梓衡还洋洋自得起来,“看来,今晚又得找人把我的车开回家了。”

      淡蓝色的夜色,路灯淡淡的光晕深深浅浅地笼罩在他的身影。他似乎还未尽兴,絮絮叨叨地说着要再去买啤酒。经过小商店的时候,我在商店门外等候他。春风很轻,轻轻拂过我的发丝,丝丝柔柔抚摸着我的脸。我看着他提着一大袋的啤酒走出小商店。他这么金碧辉煌一人提着一袋啤酒走出门,委实不符合他的形象。我准备伸出手接过啤酒的时候,他居然丝毫不客气的就把那袋啤酒放入我怀中。

      “好,就你拿着。”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就大步大步地走在我面前,我捧着一袋啤酒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我的娘亲,他到底买了多少啤酒,沉沉地压着我喘不过气。刚才又百米冲刺跑了那么一大段,顿觉得体力消耗太大。我耍起了无赖,把啤酒放在了地上,很大声地朝着他喊道:“走不动了。”

      他回转过头,狠狠地斜睨了我一眼,一手拿起那袋啤酒,另一手拽着我的手,快速地往前走。

      “哎…”我就硬硬生生地被他拖着走了好远。

      他在一个公园前止住了脚步,往上走。公园的角落里,种着两棵桃花树,一朵朵的桃花在白炽的照明灯下娇嫩粉红,开的正是盛。他找到一个凉亭,有一张石板桌和几张石板凳,他抬头看了我两眼。我就乖乖地掏出纸巾,帮着这个大资本家擦拭着石板凳和石板桌。我心里暗暗骂道,你不是大资本家吗,就该去五星酒店,就该去烧着白花花银子的地方。偏偏要去这个那个小饭馆,好了遇事情了,又干脆跑到公园来。

      他很诡秘地笑了笑,一把拉开啤酒的拉环,啤酒的酒花溢出瓶罐。他一罐接着一罐喝着,就像喝着碳酸饮料一般。我注视着他,连喝三四块钱啤酒的样子都觉得举止很绅士。

      他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很放松的样子,眼睛看着夜空,似有话要说。

      南方的春天,还是有淡淡的凉意,一阵风吹过,安静地可以听到公园里树叶,花花草草被吹散,被飘落在地的声音。

      “过几天,我要去澳洲一次。”他突然说道。

      我转过脸,他的脸有着红晕,是酒喝过慢慢渗红的两颊。

      他缓缓说道:“我妈,生病了。”

      四周很安静,他的声音显得很突兀,他接着说道:“是癌症,末期。”

      他很无奈地笑了笑,最后转过脸看着我,眼神很清澈。拿起罐啤酒,拉开拉环递给我。

      我不记得我和他到底喝了几罐,石板桌上摆着都是满满的空易拉罐。我开始觉得头终于开始有晕乎乎的感觉,两颊开始火辣辣的发烫。他好像也有一丝醉意,懒懒散散的看着我。

      我拖着他的手,他的手很热很热,想把他从石凳上拖起来:“快啦,回家了。”、

      他突然自己站起身,他缓缓靠近我,身上有淡淡地酒味和香水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他直直地盯着我,眼神不乏暖暖的深情。

      他炙热的双唇突然覆盖着我,我的眼睛开始不自觉地睁大。

      他两只手支撑在凉亭的石柱上,我的背靠着石柱,被他两只手围绕在他的怀中。我来不及反应,他的吻很轻很轻,软绵绵地,仿佛怕我被惊醒。

      那一瞬间我突然被怔住,他见我没有反抗,开始深深地吸允着我,我突然觉得这个吻是那么甜丝丝的,我兀自地沉迷着。

      猛然间,像从梦中惊醒般,我重重地推开他。他也仿佛如梦初醒,后退了几步。时间静止,空间太安静。我可以清晰地听到他深沉的呼吸声。

      我不知所措,抓起手提包,心跳急促地越来越快。我背着他,却很心虚地说:“我…我回家了。”

      我慌乱地踩着石阶,准备逃离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叫道:“一心。”

      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接着说:“对不起。”

      我有一瞬间想停止脚步,可是我的脚步还是不自觉地想仓皇地逃离这个地方。我只觉得自己很狼狈。仿佛那一瞬间,所有的酒意都开始消散。我的眼前却浮现出梁新声的身影,我觉得自己很卑鄙,自以为自己多高洁,可以守身如玉地很爱很爱某个人。可是,其实我和梁新声一样,他需要新的伴侣,我也一样,需要心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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