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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南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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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有官场的法令,江湖也自有江湖的规矩,两不相亲。所以江湖人不懂官场上的暗涌,官场上来去的人亦不懂江湖的险恶。有人说:人是江湖口是路。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也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有政治的地方便是官场。
展昭是少有的知官场暗涌又懂江湖潜规的人,而他也懂得官场与江湖的不同和忌讳。所以他拿着那把故意用粗布包起来的剑鞘时就知道,这把剑得靠他一人找回,不能假他人之手,更不能用上江湖上的人来找。他知道这把剑的重要,也知道晚一天找回而多一天的危机。在他慎密的大脑里他清楚的知道也明白这一切,但是,从京城出城往南他只在曾家山查了一个时辰,然后迅速上马继续往南而去,仿佛曾家山的停留只是顺路一观而已。
“笃笃笃……”
高大健硕的马儿被催促着狂奔在宽敞的官道上,扬起尘土如烟,两道的树林飞一般往后而去。离开曾家山时正是日出时分,而此刻,虽已是入秋的九月天,但越往南日头便越是强烈,所幸并不烤人。展昭浓眉微蹙,目光如矩,口中一喝双腿便狠狠一打马身,马儿便越发地快了……遥遥已可看见城门,门上石刻着三个大字——松江府。
城门的守卫见有人纵马而来,纷纷紧张地严阵以待,待到马儿近了,有两三守卫看见那马上之人突然离马飞身向他们这边掠来……
展昭知道城内当然不可纵马,于是只好离了马,手持了开封府的令牌在那群守卫面前一晃。众人只看见那令牌似乎是京里来的,还不待仔细看时,来人却已经不见了。
“快拉住马!”不知何人喊了一声。守卫们这才回过神来,众人合力拉住了奔过来的马。
有人问:“这马怎么办?”
“先留着吧!”说话的人是守城的卫长,他看了看那如离弦之箭般离去的蓝影说道。应该是京里有什么要紧的差事吧,千万不要打扰到差爷才是。于是那马被牵到城门边一处喂着草料……
展昭足下点水,不见波纹,到得岸边上了陷空岛便直奔卢家庄而去。
此时的四鼠正在五义厅里说说笑笑,展昭便这样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温和而歉意的笑笑,向四鼠行礼。只问:“五弟可在?”
卢方吃惊地看着展昭一身风尘仆仆,回礼道:“五弟不在陷空岛。”
展昭又问:“卢庄主可愿告诉展昭五弟现在何处?”
卢方见展昭一再寻问白玉堂下落,心下里便是一惊,小心奕奕地问道:“展兄弟,该不会是五弟在京城又闯了什么祸吧?”
展昭微笑道:“卢庄主误会了,展昭有事找五弟帮忙。”
卢方于是道:“五弟在干娘处。”
蒋平目光微闪,问展昭:“展兄弟何事找五弟帮忙?此去江宁也须半日,既然五弟可以帮忙,我们四人也是可以帮忙的,不如展兄弟说说是何事。”
展昭却是回礼道:“小事,不敢劳烦各位侠士,只是五弟知道一些情况而已。既如此,展某打扰了,告辞。”说完便离去了。
留下四鼠面面相觑,二爷韩彰说:“大哥,这展昭找我们五弟究竟何事?”
卢方看看韩彰,便转向蒋平。蒋平道:“我也不知道……”
徐庆急道:“姓展的不会是去找五弟晦气了吧?”
韩彰忙道:“那样不行,大哥,我们也去干娘那里看看。”
于是四鼠当及吩咐交待了庄里事宜,连夜便向江宁而去了。
却说展昭离了卢家庄回到松江府城门处,见那马还在,便向守卫道了谢随即又上马往江宁而去了,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一守卫问那卫长:“这差爷办的什么差事?这么快?”
那卫长道:“京里的事儿你少打听,小心你那颗项上人头。”
展昭一路快马飞奔,两个时辰后已到江宁府。再次飞身离马时,马儿瞬及倒地,打了几个响鼻便不再动了。
此时的江宁正是秋雨绵绵,展昭刚入城,便拉了一个行人问江宁酒坊在何处。
“江宁酒坊?这位爷您不知道江宁酒坊?您外乡的吧?罗!那城中最繁华的寻香街上、兰河桥头……”
展昭谢过,转身欲走。那人叫道:“喂喂,这位爷,下这么大雨您不买把伞么?我这伞可牢实着……”
许是便要见着那人,展昭缓了缓神色,勾唇一笑自怀中摸出碎银来递给那卖伞人,还揶揄了句:“小兄弟这儿雨大,不能只顾生意不顾身体啊……回家媳妇儿会心疼的。”
那卖伞人傻呵呵一笑:“哪儿有媳妇儿,八,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
江宁洒坊。
白玉堂是难得这么闲的,如此说倒也不是说白五爷平时就贵人事忙了,只是此爷本是个闲不住的主。白玉堂在江宁洒坊呆了三天,三天啊……时日长到连江宁婆婆也心忧了,这孩子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
这日正午,白玉堂依旧躺床上滚床单,嘴里还唉唉呻吟。只见其一身白色中衣,双手抱头,身上跟虫咬似的从床里边滚到床外边,再从床外边滚回床里边,如此时而翘脚时而撅一撅屁股,那中衣处便露了节细白的结实小腰,中裤脚处露出一段光滑小腿肚子……接着凉风灌窗而入……
“啊喷……”然后再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呸,什么鬼天气!阴不阴阳不阳的!有种你给白爷爷下雨来!”
窗外横空一个夸张的闪电,‘轰隆隆’一声大雷响彻云霄,于是秋雨绵绵从天而降。
白五爷躺床上抬头望着窗外,又‘呸’了口:“叫你下雨你就下,死没骨气!”
骤然翻身起床,也不着外衣、亦不穿双衩袜赤着脚便跑出外堂,推门向院里望去,雨若倾盆。院里瞬间如水洗一般湿透了,合着枯叶沾在石板上,光秃秃的树干,异常萧条。那雨却如帘珠,从那灰色的天空挂下来,溅起颗颗如泪的水珠。白玉堂不知在想什么,只站在门边看着天幕,竟看得痴了……
一方小院,洞开的扇门,暗沉的光线下……白玉堂收回目光转身回房里穿了衣服鞋袜,往前院去了。
下雨的天,江宁酒坊的客人却没有减少。江宁婆婆坐在柜台之后见白玉堂晃了进来,只撇了眼便又低头做帐了。
白玉堂便自个儿晃晃着拿了坛女儿红坐在一边喝着,江宁婆婆一抬头又低下看帐目,口中道:“喝不要银子的酒还这么挑,那酒可是这酒坊的震店之宝。”
白玉堂敲敲酒坛,故意道:“也不过如此嘛!”
江宁婆婆啪的放下帐本,吼道:“臭小子,你说什么?”
白玉堂纵身一跃,上了房梁:“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只够五爷我漱漱口……”
江宁婆婆出了柜台,正要抓老鼠,却被客人叫了去:“店家,再来几坛酒。”
白玉堂便横梁上一躺,怀里抱着女儿红,翘着脚便开始晃悠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横梁之下原来空着的一桌开始来了两位客人。一人稠缎加身却生了双精明而狡猾的小眼,让人见之生恶;另一人儒生打扮,头戴儒生帽,低头正听那小眼睛的人飞快地说着话。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即便是同桌而坐若不俯身怕也是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的。然而白玉堂的内功修为在江湖上那是能排进前三的,那第一的是北侠欧阳春然后再是南侠展昭。所以白玉堂虽在横梁之上却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那小眼睛的从怀里拿出一张官文的东西出来,与那儒生道:“这是这次盐运的引子,你且收好了……”
儒生忙把东西收进怀里,小声寻问:“上面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小眼睛笑笑:“放心,上面有人照着,那可是京里头一等一的大人物。”
白玉堂听到此不由想京里称得上一等一的大人物的人又好做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人是谁?庞老吉?
此时那儒生却哭丧着脸说:“我不是说那上面,我是说我这……东家。”
小眼睛一愣,随及又道:“放心,你那东家不是在金华么,外面的生意他不是一年才来巡一次么。”
儒生仍有担心,不由道:“可是……”
小眼睛立马打断他:“可是什么?喝酒喝酒……”他拍拍儒生的肩道:“这次可不是笔小数目,你只要这次做成了,便可离开这白家,那银子够你用三辈子的。”
儒生心立刻被说动了,两人举杯喝起酒来,又说笑了些无关紧要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不觉时间已过,小眼睛看看门外雨已住,便对那儒生道:“雨已停了,我们走吧。”
两人结了酒钱,相携出了江宁酒坊,他们不知道的是刚出了门便有人跟上了他们。
江宁婆婆忽而抬头看向那横梁,白玉堂早已不见了,只剩下半坛子的女儿红还放在上面。
“这臭小子,又死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