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绽放》海阔山遥

17、第 17 章

　　文翊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脚踝的石膏已被拆除了。这下又恢复了老样子，整天嬉皮笑脸，活蹦乱跳的。大家自然很高兴，但是都希望，眼前这个女孩是自己所熟悉的，不仅仅是身上的伤好了，还有心里。毕竟那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获悉的地方，毕竟在那个隐蔽的地方曾经受过非同寻常的伤害。
　　病房里，文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在这个地方整整住了一个月，经历了也许别人这一生都无法经历的事情。有太多的泪水，太多的心痛。可是现在要离开了，自己竟还有点不舍，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变态心理。文翊骂了自己一句，嘲笑自己好像“怪胎”。
　　杨希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大把百合花。这真的是种让人感动的花朵，淡淡的颜色，淡淡的香气，这么普通，但是却让人这么的喜爱。至少文翊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这种花。也许真正的幸福就是这种平凡和普通，真正的快乐就是这种满足感。
　　文翊接过花：“谢谢。”
　　杨希笑了，这是一种久违的笑容。
　　“不是明天要参加会考了吗，为什么不去复习，又跑到这来了？”文翊皱起眉头，像是在生气，但是心里却有丝丝甜蜜。
　　杨希没有说话，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些杂志，都是最新的，像《瑞丽》、《当代歌坛》、《体育周刊》，递给了文翊。自己却坐到一旁温习功课了。
　　文翊很意外，还是杨希比较细心，甚至比文翊自己更了解文翊。他知道，文翊这会儿早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了，这是一定无聊得要死。文翊很感激，但是正是因为这种感激却让文翊觉得越发的不安，希望只是感激，也希望是发自内心的。
　　文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翻。忽然大喊：“国王，国王怎么又输了？”
　　杨希抬起头，但眼神中有些不屑：“正常！”
　　“正常？正常个头！国王怎么能输呢？根本不应该呀！”文翊最讨厌杨希这副表情，真恨不得上前对他进行一番虐待。但是看在杨希对自己这么好，就免了。
　　“大姐，你懂不懂？就算国王很厉害，但是这次它是和马刺的比赛，对方也不弱呀！”
　　“什么你说我不懂？你有没有搞错？我是谁？就算我不会打篮球，可是我也算是个球迷了，你怎么这么说我？”
　　“你？球迷？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知不知道韦伯受伤了？”
　　文翊点点头。
　　“这不就完了，主力受伤了，输了也正常嘛！”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国王才不是只靠韦伯一个人打下的江山，这么多球星了，Bibby多厉害，那才是灵魂人物呢！我看你才不懂呢！”
　　“什么？你说Bibby？才不可能呢，是斯坦科维奇，也不可能是他呀！你这是什么逻辑呀！你就别在这不懂装懂，污辱我们伟大的NBA事业了！”
　　“你！……”文翊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杨希这么没有风度的家伙！说个篮球瞧把你激动的！混蛋！你才是篮球白痴呢！文翊在心里暗暗的骂。

　　病房里就这么吵吵嚷嚷的，但是他们不知道，正是这再普通不过的争吵却足以让门外的人流下眼泪。
　　病房外，江越的眼泪像断了线得珠子，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将那件自己最心爱的E-land的T-shirt打湿了。
　　旁边凌枫递过来纸巾。江越接了过来，擦了擦眼泪。但是仍然看着病房中的文翊和杨希，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也许作为朋友是最好的结果！”
　　凌枫看着眼前这个江越，和平时判若两人的江越。眼睛中竟也有了很闪亮的液体。
　　凌枫拉过江越，握住江越肩膀，无不温柔得说：“江越，让自己变得开心点好吗？我希望你快乐，希望看到你笑的样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好吗？我会尽一切努力，帮你找回原来的自己！”
　　江越又忍不住了，眼泪落了下来。但是她又笑了，伸出小拇指：“让我们约定作朋友吧！”
　　凌枫有些愣，眼神变得严肃：“这真的是你想的吗？”
　　江越没有说话，尽管自己已经在心里说了一千遍“不是”。
　　凌枫的眼神似乎有些失望，但是仍然伸出了手指。只是眼神一下子变得狡黠：“先做一年的好朋友！”
　　江越笑了。
　　两个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文翊终于出院了。没在家里呆了两天，就跑到学校来了。高二四门功课的会考已经结束了，学校又恢复了一片生机勃勃。
　　文翊站在学校门口就开始大喊：“我文翊终于又回到自己的地盘了！哈哈哈~~~”笑声响彻整个学校。
　　文翊走进班里。全班对于文翊的归来报以了热烈的掌声，这掌声跟周杰伦演唱会时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差没丢荧光棒了。文翊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心想自己平时没少得罪人，这会这么都这么热情？可见这一个月以来，大家渐渐发现我文翊的优点了，知道在这样一个班集体里没有我文翊是不行的！想到这文翊优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吴峥，那目光好像在说：“看见了吗，吴峥？知道我文翊的厉害了吧！”
　　靠！吴峥这混蛋竟然投来不屑的眼神。八成是他嫉妒吧。
　　班主任周老师笑嘻嘻的走过来：“文翊，全好了吧？”
　　“是呀！”文翊刚想寒暄几句，向老师报告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再向同学表示一下感谢。可是文翊紧接着听到的话却将文翊满心的感激吹得无影无踪。
　　老周说：“谢谢呀，文翊。谢谢你为我们班这次会考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作出的这番努力！”说着，老周还亲切地拉起文翊的手。
　　文翊乍一听，没明白。后来看到吴峥笑得都露出24颗牙齿了，这才恍然大悟。靠，这是什么老师！文翊大骂一句，当然是在心里。
　　接着学生代表——班长也站了起来。文翊心想，这下该说点好的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班长一板正经地说：“文翊，我们真的很感谢你，这么早的就康复了！”
　　文翊舒了舒心，班长还是不错的。
　　班长接着说：“你为咱们班省下了去看你的那些班费，我们决定全部捐给希望工程了。谢谢，谢谢你为我们班的名誉作出的努力。”
　　文翊听得愣了，故作镇定。心里早骂上了：妈的，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怎么不见一个人去看我？现在出院了，都“我们班”“我们班”的，好像我不是这个班的！
　　再看看吴峥，这小子脸都笑得变蓝了。
　　文翊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她知道自己再在那呆下去，脑袋就长绿毛了！
　　在操场上看到了陆岩，和篮球队的几个人。文翊走过去打招呼。
　　“文翊，好了呀！恭喜恭喜！来拥抱一个！”陆岩又变得嬉皮笑脸。
　　“混蛋，一来就欺负我！”说着文翊狠狠的到了陆岩一拳。其实文翊还是为有陆岩这样的朋友感到很高兴的。记得在自己住院那会，陆岩还来看自己了呢，还生怕文翊一个不小心把他也给忘了呢。
　　现在这种可以站在一起大侃特侃的朋友越来越少了，所以文翊很珍惜身边的每一个朋友。

　　学校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改变。重新走到操场上、楼梯间、食堂里，一切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这么的熟悉，但是唯一陌生的就是文翊丝毫找不到自己和杨希在一起时的气息，但是正是因为这样，这些原本熟悉的地方却变得陌生而荒芜，似乎将文翊的全部记忆都收走了。
　　东游西逛了一阵，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放学的时间。文翊走回班里，说好和吴峥和唐馨去吃饭的，当然要去找他们。
　　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没有吴峥和唐馨的影子。
　　文翊却意外地在自己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今天刚刚收到的。
　　文翊一边走下楼，一边拆开信。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文翊：展信佳！
　　收到我的信很意外吧。
　　其实在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地球的另一端，开始和你们截然相反的生活。是的，我走了，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亲人。我想我是应该过这种生活的，因为我从来就不懂如何去珍惜身边的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体会到友情的珍贵吧。嘻嘻~~~你是不是哭了？怎么还是一点都没变呢？还是这么轻易的被人家给骗了。我哪有这么可怜？骗你的啦！我只是想去开始我的另一种生活，重新地找到我自己。
　　文翊，这是我写给你的唯一的一封信，我想也是最后一封。真的很可笑，原来我们的关系这么好，却从来没有写过信。其实也很正常是吧，因为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写信给我。我不是想博得你得同情，因为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希望现在说还不晚。我不乞求你的原谅，我更不要你的施舍。我只是想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这样才能将一切重新开始，难道不是吗？
　　关于刘童，我没有认为自己喜欢他会有什么错，这点你也没有权利怪我。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错了，错在我的爱是自私的、狭隘的。其实在你昏迷时我去看过你，然后又悄悄地离开了。没有人知道我去过。坐在你的床边时，我突然将一切都弄明白了。曾经以为刘童喜欢过我，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也是有的。但是现在我知道了，那一切根本是我的幻觉，是我一厢情愿。那不仅是我责任，还是我人生最大的失败。我没有去看刘童，我知道他不想见到我。
　　何诗茵、郝旭给了你这么大麻烦。这真的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不推卸责任，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抽我两个耳光，我没有什么话好说。但是始终我还是没有勇气站在你面前。真没想到，我钟弘竟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在上飞机的前一天晚上，我经然睡不着，辗转反侧，又爬起来写了这封信。但是写过之后，又觉得可笑，我竟然不知道要寄给谁。我这才发现我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了。但是我又释怀了，这样也挺好，没人管着。
　　可是我却大哭了一场，好像要将这几年没有流过的泪在这一晚统统要流光。原来该属于这的还是属于这，你再怎么强求也没用。
　　最后要教训你几句：不许这么笨了，人家一说就相信，你没有智商呀？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努力把它握在自己手中，因为你一不小心它还是会自己跑掉的。对于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努力去争取，那怕只有1%的希望，我们也要尽100%的努力。
　　不多说了，该结束的始终要结束。不知道包不包括我门的友情？
　　钟弘
　　文翊坐在学校的长椅上将信读完。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笨蛋！连封道歉信都不会写，是不是我文翊的朋友呀！”文翊自言自语，但是却再次将眼泪引出……

　　文翊起身，走出校门。路灯已经亮起来了，耀眼明亮，似乎也照亮了文翊心中某个黑暗的角落。
　　文翊拿出手机，给吴峥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该死！”文翊抱怨。
　　文翊忽然发现学校门口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人，看来不知是谁又挑起一场恶斗。
　　唐馨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的说：“你手机怎么关机呢？急死我了！”
　　“怎么了？这么想我？”文翊开玩笑。
　　“别开玩笑了，快走呀！”说着唐馨拉起了文翊。

　　又是那条巷子，灯光还是这么的昏暗，地上还有玻璃的碎片。眼前，一个孱弱小女生站在一群“红毛”、“黄毛”面前。看样子，她怕极了。
　　好熟悉呀。文翊心想，画面似曾相识。只是……
　　忽然文翊意识到，只是在一个月以前，自己就有这种遭遇。而一切似乎就是从那天开始变得混乱了，变得黑白颠倒了，变得惨不忍睹了。文翊有些迟疑，好像是不敢再往下想了。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将文翊拉回到现实。
　　“吴峥，你在干什么？”文翊跑过去，拉住了吴峥。同时看到，陆岩站在吴峥身边，而刚才那个挨打的女生竟然就是何诗茵。文翊有些恍惚。
　　“唐馨，你怎么把文翊叫来了？”吴峥有些急。
　　“不关唐馨的事。吴峥，你这是干什么？”文翊大声的质问。
　　“文翊，你看清楚了，那是何诗茵，是害你的那个人！今天我不教训她，我他妈吴峥就是孙子！”吴峥很激动。文翊从来没见吴峥像今天这样，好像一只危险的狮子。说着吴峥再次扬起手臂。
　　“够了，吴峥！这么做有用吗？”文翊挡在何诗茵面前，“该失去的我们一样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吴峥，算了！”
　　“算了？怎么算？”
　　“我不用你管，不用你可怜！”这会何诗茵还不知死活的瞎掺乎。
　　“你给我闭嘴！妈的，这没你说话的份！”文翊骂着何诗茵。但是又拉住了吴峥的胳膊，“吴峥，过去的让它过去好吗？我不想再有我的朋友受伤害，包括你。”
　　“过去？朋友？”吴峥讽刺的笑了，“你的可以当它没事，但是刘童呢？他就这么死了！永远地离开我们了！为了你！你把他当成朋友了吗？”吴峥抓起文翊的肩膀。但是吴峥不知道，单单是他这几个字就足以让文翊好不容易修复的脆弱的灵魂再次变得分崩离析，将文翊终于找回的自己再次摧残得面目全非。
　　忽然，吴峥甩开文翊。
　　不知是因为吴峥用力太大，还是文翊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反应能力。文翊的头重重的撞向了那面墙。文翊看到了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好像伸手便可触摸到。于是文翊扑向了最耀眼的那颗……
　　“文翊！”唐馨大喊着，跑了过来。陆岩也围了过来。
　　吴峥的手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