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绽放》海阔山遥

16、第 16 章

　　阳光照射进文翊的病房，将这里的一切变得生机勃勃。
　　文翊醒了过来，觉得很吃惊，自己明明在刘童的病房嘛！怎么可能？
　　“我怎么会在这？”文翊问。文翊发现江越、吴峥、杨希都在，很高兴。像告诉他们刘童醒过来的事。
　　“江越，刘童呢？你知道吗……”文翊笑着说。
　　江越的眼圈红了，里面有泪水。
　　“怎么了？”文翊渐渐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江越，怎么了？你说话呀！吴峥……”
　　忽然，刘童的奶奶从门外闯进来，流着泪冲向文翊：“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害刘童？为什么？说呀！刘童跟你无怨无仇，你难道真得人心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给了文翊一个耳光。
　　文翊的父母跑了进来，医生护士也跟了进来。他们拉住了刘童的奶奶，将她送到了病房。
　　文翊愣住了，没有说一句话，盯着自己病房里的每一个人。
　　忽然文翊想走下床，可是怎奈自己脚伤还没有好，刚走了一步就摔在地上。杨希扶起了她。
　　“告诉我，这是真的吗？告诉我！”文翊拉住杨希的衣领。
　　“江越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是吗？”文翊盯着江越。
　　大家都没有说话，文翊渐渐明白了。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昨天看见他醒过来了，我昨天在守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文翊不解，但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文翊，你冷静一下。文翊，文翊！”江越扑到文翊身上，“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真得很严重，但是你是文翊呀！你不会就这样被吓倒的，不是吗？”
　　“文翊，你现在更需要冷静！”文父走了过来。
　　“不，我只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求求你们告诉我吧！”文翊顿时感到心被撕碎了，其实大家的心都被文翊的哀求给撕碎了。
　　“文翊，昨天杨希一直陪着你，没有离开半步呀！你一定要清醒呀！”江越摇着文翊的肩膀。
　　文翊看着杨希：“是吗？真的是这样吗？我昨天在这睡觉吗？是吗？”
　　杨希点点头，但是他看到文翊这个样子他却是在心痛呀！
　　文翊瘫坐在病床上：“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我昨天明明和刘童在一起，他跟我说了好多话，好多……可是，今天……”文翊终于控制不住了，眼泪像山洪暴发一样，瞬间满脸泪水。
　　“文翊，你要坚强呀！你一定要坚强！”杨希拉住文翊的手。
　　大家悄悄得走了出去，江越将房门关上。

　　“文翊，你要知道现在一切都没用了，你要是真的报答刘童，想让刘童开心，那就让自己活得愉快精彩。这是刘童希望看到的，也是我们每个人都希望看到的。你一定要清楚！”
　　文翊没有说话，但是她在听杨希说。
　　“我想那只是刘童送给你的一个梦，里面有他对你的祝福和对你的眷恋。传说，每个人在变成天使之前，都会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自己最在乎的人。这样，在他们成为天使时，就会守护在那个人身边。文翊你还记得吗？你说你没有属于自己的天使，现在刘童化作你的天使了。他没有离开你，相反跟你越来越接近，会一直跟随你！你难道不高兴吗？你难道想让刘童看到你这个样子吗？你难道也想让刘童跟着你一起伤心吗？你也不能自私对吗？”
　　“可是我就是太自私了！我太自私了！”
　　“傻丫头，你怎么会自私呢？你只是没有机会去知道事情真相而已。这怎么是自私呢？我想刘童是甘愿化作天使保护你的，就如同他甘愿冲出马路保住你一样。”
　　“可是，我宁愿不要这个天使，我要刘童活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活在我的身边……”文翊趴在杨希的肩膀。
　　杨希抱住眼前这个脆弱的女孩，想尽一切努力给她温暖和安全……

　　几天以来文翊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了。她总是呆呆的望着窗外，想起初中时和刘童发生的所有的事，还有那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的泪水和痛不欲生的表情。那个耳光是应该的，甚至是微贱的。文翊如是想。
　　杨希更是把大把的时间留在医院了。文翊不想这样，文翊不想在欠谁了，文翊知道有些东西是用一生都还不起的。再有也是因为会考迫近了。其实杨希的父母早就不满了，若不是杨希的态度坚决，他们恐怕也早就“登门拜访”文翊了。
　　文翊刚刚才把杨希劝回家。自己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杨希走出医院。几天以来就是这样的一个男生守在自己身边。很少说话，更很少提以前。除非文翊问起。文翊实在想不起这个男生以前的模样，也不清楚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也许只是感激。希望只是感激。
　　门被推开了，唐馨走了进来。唐馨看着坐在窗前的文翊，又是一阵心痛。以前是从来不曾看见文翊这样的，从没见过她是这样的安静。但是这种安静来的是这么的唐突，让文翊措手不及，也让大家无法适应。如果让大家选择，大概没有人会喜欢现在的文翊。但是，如何才能看见那个真正的文翊呢？不知不觉中，唐馨又落下眼泪了。
　　文翊意识到有人进来了，转过身，看到了唐馨。脸上是笑容，可是却笑得让人疼惜。
　　“唐馨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家复习了？”文翊问，但是没有看到唐馨脸上的泪珠。
　　“在家闲着无聊就来了，来陪陪你。”唐馨笑着说。“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什么时候能出院了？同学们可都想死你了。”
　　“我也想呀，可是医生都说还要再住一段日子，非要我把脚伤养好了。真是气死了。”
　　唐馨笑了：“医生肯定是为了你好，你还不好好听着？”
　　“可是我郁闷呀，哪有在学校好玩?”文翊满脸羡慕，但是有夸张地说，“你要是说你想我，那我还相信，要是同学想我那打死我我也不信。我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是吧!”
　　“怎么可能？你别瞎想了！”唐馨又感到一阵心痛，真希望这只是幻觉。但是有自言自语一句：“文翊，我需要怎么做呢？怎么才能让你变回到从前？”
　　文翊看到唐馨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知道唐馨有心事：“唐馨，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我并没有把你忘记，你还是我的好朋友，永远是。”
　　唐馨看着文翊，不知不觉中眼圈又红了。
　　“到底怎么了？唐馨。跟我说好吗？”
　　“其实我是不知道怎么办……”唐馨很吞吐。
　　“恩？”
　　“我不想和迪晓磊在一起了。”
　　“为什么？是不是他欺负你了？靠！迪晓磊，趁着我不在就欺负我朋友，不想活了是吧。”
　　唐馨看着文翊，看着她骂人的模样。觉得文翊终于回来了，可是她也清楚现在的文翊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只是觉得好乱，觉得自己很没用。”
　　文翊知道没有这么简单，拉着唐馨的手：“傻丫头，为什么这么想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危险，我知道我会失去他的，这是迟早的事。”
　　唐馨终于流下了眼泪。
　　文翊将唐馨脸上的泪水擦干：“你在害怕？你很怕失去他？”
　　“是，很怕，我更清楚，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那只不过是你们的功劳，我们一点儿也不配，真的文翊，相信我，我有预感。”
　　文翊笑了：“别自己吓自己了，你在爱他，不由自主，情不自禁。也许连那你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你才会这么担心，这么无助，相信我，你们会幸福的，并且不会分开的。”
　　“是吗？真的吗？”唐馨将信将疑。
　　“当然，”文翊看着眼前这个幼稚的女孩笑了，但是突然又变得严肃，“对不起，唐馨，是我的错。”
　　唐馨有些吃惊：“什么？文翊，别瞎想了。”
　　文翊摇摇头：“唐馨，你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怕像我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怕你太爱迪晓磊以至于忘了他。”
　　“文翊，我……”
　　文翊目光变得暗淡：“唐馨，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杨希。可是他仍然每天都来，好像是在照顾一个会跟他相濡以沫的恋人。可是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我真的好笨，我太没用了。”
　　“文翊，这不是你的错，真的。”唐馨抱着了文翊，感觉到这个瘦弱的女孩在微微的颤抖。唐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让泪水再次流下。

　　唐馨扶文翊回到床上。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唐馨前去开门。门外是一对陌生的夫妇。
　　“你们是……”唐馨问。
　　“请问，文翊在吗？”
　　唐馨将他们让进屋里。
　　文翊看着这对夫妇。文翊敢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他们，不是因为忘记了。文翊也很惊讶，虽然父母的朋友层次也很高，可是眼前的这两位看上去很不一样。男士英俊潇洒，却不乏成熟感。女士温婉雍容，却有种超凡的气质。文翊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人，可是脑海中没有丝毫关于他们的记忆。
　　文翊意识到自己这么盯着人家很不礼貌。咳了一声，缓解一下气氛：“你们是……我，我想我是没有见过你们，可是……”
　　“是，你没有见过我们，我们为我们的冒昧向你道歉。”女士回答道。
　　文翊常常呼出一口气，幸亏不是自己脑子有问题。
　　唐馨拿来凳子，有接过他们带来的花。是香水百合。虽然这种花现在普遍的不得了，但是文翊知道眼前的这一束和那些不一样，应该是进口的。要不说自从他们一进来屋子充满了香气呢。
　　“我们是刘童的父母……”那位男士说的话让文翊很吃惊。
　　文翊愣了足足有两分钟：“对不起……”文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知道自己的眼泪又这么地流了下来。文翊清楚自己并没有在博取他们的同情，更没有乞求他们的原谅，只是这句话足以将文翊一周以来所有伪装的坚强全部击破。
　　唐馨也有些愣，但是她知道此时自己在这里是不合适的：“文翊，我去打点水，你们慢慢聊……”
　　“文翊，我们今天来……”
　　文翊粗鲁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不好意思，打断您的话，但是我希望您先让我说完。”
　　刘童的父母很冷静也很平和，这是令文翊很意想不到的。他们对文翊的做法很理解，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也知道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连看刘童最后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脆弱，这么懦弱，这么不敢负责任。”文翊有些激动，语言有些混乱，不是词不达意，就是语句不通，没有一点文科生的样儿。“伯父伯母，如果你们想打我想骂我随便你们，我愿意承受这一切。我甚至想过去陪刘童，可是我没有那种勇气……”
　　刘母也流下了眼泪：“傻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刘父的目光变得黯淡：“文翊，我想你是误会我们今天的来意了。我们是来跟你道歉的。为了刘童他奶奶，她老人家太冲动，也很伤心，所以才……”
　　文翊有些吃惊。文翊打心眼里不怪那位老人。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如果这样能解气，能让一切重新来过，她不惜附上一切代价。毕竟，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要是谁没事大半夜的把我孙子叫出去，还把好好的这么一个人给折腾没了，我肯定操把刀子砍死他。一个耳光不是太便宜了嘛！
　　“我没有怪她老人家，我倒是希望如果这样能让她老人家舒服一点，我宁可让她多打我几下。”文翊静静地说出实话。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就好像将全愈的伤口再次剖开，让鲜血一点一点流出来直到流静为止。
　　“小翊，请允许我这么叫你。……”刘母拉住文翊的手。
　　文翊有些愣，这是刘童经常叫自己的方法，好久没听到这种口气了，大概有两年了吧。时间过得太快了，一切好像刚刚开始，但是它确实已经结束。
　　“虽然我们经常在国外，但是我们对刘童的关心没有一丝一毫的减退和疏忽。我们经常在电话里听他说起一个叫小翊的女孩，美丽可爱，充满爱心。……”刘母仍然说着，但是文翊却丝毫也听不下去了。现在的她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东西来了，除了泪水还是泪水，甚至身体里都被这种液体占满了。
　　“我们原本很担心，怕刘童会影响学习。可是他似乎更加努力了，只是因为基础太差罢了。”刘母说的故作轻松，但是却一字一句的刺进文翊心中：“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我们的儿子并不自私，他可以为了某些自己觉得重要的人和事放弃一些东西，这是很多人做不到的。所以我们不会怪你的，是你教会了他这些。”
　　“不，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文翊已经泣不成声了。
　　“文翊，其实这是我们来的第二个原因。”刘父接着说，“我们知道你会自责的，你不应该这样，你并没有欠刘童什么。要怪只能怪时间地点不对吧。”
　　“文翊，我们不会怪你的，我们也不可能去怪你。连刘童都不舍得，也不想去怨你，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呢？”
　　文翊抬起头，看这样前这样的一对父母，不只是应该感激还是应该惭愧。“可以告诉我嘛，我能做些什么，我还能做什么，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得到自己的原谅？”文翊有些激动。
　　“文翊，如果你真想做些什么，你就应该让自己坚强起来，让自己快乐起来，这才是刘童愿意看到了，也是他期望看到的。难道不是吗？”
　　文翊不知该说什么好，此时此刻她也不应该说什么。
　　“我们是接受西方教育的人，我们也都是党员，本不应该相信这些。可是有些事当解释不通时不妨用另一种思维来看，就好像刘童会把最后的梦境送给你，这就表示你是他最重视的人，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他跟你在梦里说过什么吧，那是他对你的要求，你不会连这个愿望都不满足他吧。你也不会这么不让他放心吧。”刘童的父亲缓解了一下气氛。
　　刘母点点头。
　　文翊看着他们，想着刘童在梦里说过的那些话，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文翊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屋子中空无一人。文翊有些楞，毕竟刚才的那一切好像是异常梦境，可是桌子上的百合花依然散发着香气，沁人心脾……

　　“多亏了那个男孩，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对文翊的打击会有这么大。”
　　“小童，没有看错人。那真的是个好女孩……”
　　“可是，……小童，我们……”妻子落下眼泪，“我们太宽容了，我的心好痛。”
　　丈夫握紧妻子的手：“可是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应该也像儿子一样，他是最棒的！”丈夫忍住了眼眶中的眼泪。
　　“希望这样可以帮到文翊……”
　　“也帮到那个姓杨的男孩，他很像小童，至少他们都是这样的喜欢同一个女孩……”
　　妻子点点头，目光变得温柔：“咱们明天就回美国吧，把爸妈也接走。”
　　丈夫点点头，欣慰地看着妻子，目光变得坦然。
　　夕阳下，一对中年夫妇走出医院，肩并肩手挽手，就这样要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