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绽放》海阔山遥

18、尾声

　　看了看表，5：30。我早早的就来到了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来赴一个约会竟然提前半个小时。真像是一个小女生在等待着帅哥来赴约。我知道他还没有来，这正是我所期望的，因为我不想在这最后一次的见面时还是让他等我。
　　最后一次，大概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刚好坐上飞机，像钟弘一样去另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小姨的绿卡被批准下来了，也有了稳定的而且很不错的工作。所以父母很希望我能去那，一来是去好好学习，这边有太多阴影笼罩在我心上。二来，他们对我的身体还不是很放心。上次被吴峥这个小子，狠狠推的那一下竟然一不小心碰到了头，可是意外的却将我脑袋中的淤血给撞没了，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可是父母总希望我能去美国接受一下全方面的检查，真是多此一举。
　　文翊兀自站在街上。

　　5：00时，我就出现在避风塘对面的那条街上了，只是我没有走过去。因为我有些怕。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我算什么男生？
　　接到了吴峥的电话，他告诉我文翊要走了，去美国。可是文翊的手机怎么都打不通，真的很着急。我当时整个人都傻在那了，没有任何反应。连吴峥是什么时候放下电话的我都不知道。我原本以为我自己会放下一切，对文翊像普通朋友一样平平凡凡简简单单。可是现在的我却完全是另一种表现。我不断地给文翊打电话，发消息。我要找到她，一定要。要不是文翊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想我是会疯掉的。可是文翊，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杨希躲在大树后，但身影有些落寞。

　　等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我知道了为什么每次我迟到时江越肯定会把我当成跆拳道的陪练的原因，和吴峥肯定会破口大骂我两句的原因。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一定不会还手的。
　　百无聊赖。转过身，通过窗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位置。这是避风塘，熟悉的当然是那个我们经常坐的座位。还是老样子，五个座位整整齐齐的。我仿佛又看到了我们五个人坐在那的情景，很没礼仪的笑着，很不文明的骂着，很暴力的打着……可是现在似乎真的是人去楼空了。一切变得物是人非：江越和凌枫被迫分手了，无峥发誓说高中不找女朋友了，钟弘去了新西兰，我也要去美国了，而刘童……眼泪怎么会流下来了呢，我以为我现在已经是身经百炼、百毒不侵了呢。
　　不忍再看下去了，转过身。抑制住眼泪的再次涌出。我想我还是舍不得离开的，就好像在我拿到飞机票后，只是给江越、吴峥、唐馨每个人发了一天短信，告诉他们我要离开了，然后就把手机关掉了。我不敢亲口跟他们说。我怕听到江越由骂变成哭，怕唐馨哽咽的让我留下来，怕吴峥一下子从电话那端飞到我的跟前给我一顿暴打……我更怕让他们看到我寂寞孤单的背影。
　　原来我是这么的胆小。
　　文翊自嘲的笑了笑。

　　5：30，她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还是一如往常地漂亮、可爱，可是我知道现在的她和以前不同了，心里多了很多莫名沉重的东西。我无法洞悉。真恨我自己，我做了多么混账的事，竟然让文翊将我全部删除。让我现在不能去察觉她的一举一动。
　　她呆呆的看着窗口内，我知道那有很多她的回忆，有泪水、有欢笑，有友情、有爱情，还有关于刘童的一切一切，我却没有丝毫的嫉妒。大概是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格吧。
　　她又转过身了，脸上分明的挂着泪珠。这一滴滴晶莹的泪滴却似乎有千斤重狠狠的砸进了我的心里。很想冲到她的面前，将她脸上的泪擦掉。可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她现在大概已经不需要我了。
　　她自嘲般的笑了。可是笑容却是这么失去神采，我的心又痛了一下。我感觉我好像可耻的偷窥狂。可是我还是站在远处，没有上前。因为我好想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将她的全部印进我的脑海中，从此不再删除。因为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相遇了。

　　5：55了。我走到避风塘的门口。他大概快来了。心里却莫名的紧张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他应该知道我将要离开的事了，不然他不会给我发了30多条信息。我知道他在着急，可是对于他的着急我似乎束手无策，我知道我本来就是无能为力的。
　　5：55了。她走到了避风塘的门口。我知道我也该走过去了。该看的都看过了，也看够了，该面对的始终要去面对。而且我也不想让她等得太久了，或者是我不想再等得太久了。

　　文翊稳定一下情绪，因为她看见杨希从对面走了过来。文翊偷偷看一下表，刚好6点钟，这个家伙还真是准时。
　　文翊故作镇定的笑了笑：“还真是准时呀！”
　　杨希笑了笑，她哪知道自己已经站在对面一个小时了。腿都有点麻了。不准时才怪呢！
　　“进去坐坐吧！”杨希说。
　　“不了，去走走吧！今天的月色一定很美。”文翊笑着说。
　　杨希点点头。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

　　很长时间两个人谁都不主动说话，长时间沉浸在一种沉寂中。没有沟通，只有时间的流逝。
　　月亮竟然不知不觉爬了上来。这是标准的上弦月。很漂亮。朦朦胧胧的月光，月亮周围有无数的星星。果然如此，今天的月色很美。原来并不一定只有圆月才美丽。
　　杨希看着文翊，终于说话了话：“你要离开吗？”
　　虽然文翊早已猜到杨希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当杨希问出时文翊还是有些惊讶，或者是有些心慌。
　　文翊点点头。
　　杨希盯着文翊，很认真。“你能……”
　　“好漂亮！”文翊跑到了一个橱窗前，看着橱窗中展出的工艺品。还是那家工艺品商店，橱窗中的还是水晶饰品。但是早已没有郁金香的造型，取而代之的是百合花，换成了水晶百合花，却似乎更好看了。
　　“嗯，挺好看的。你喜欢吗？买下来送给你。”
　　“不用了，很贵的。”
　　“我送给你，又不用你花钱。”杨希问，“你为什么不要？”
　　“我才不用你呢！别以为你有些钱就了不起了，那些还不都是你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让你来充大款的。你一定要改改你这奢侈的习惯。”文翊认真地说。
　　几句话却似乎回到了以前，杨希有些迟疑。也许是因为情景太相似了。但是现在橱窗中的始终是百合花。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文翊问。
　　杨希回到现实：“没什么！”可是在杨希心里却一说了千遍万遍“你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忽然文翊停住了。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礼品盒。“对不起，生日那天随便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现在和你说对不起不晚吧。”
　　杨希有些愣。
　　文翊接着说：“我想我还是没有权力接受这份礼物的。它太贵重了，应该送给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而且我也不太懂得欣赏，浪费了你这礼物。它真正的主人，大概会比我更加珍惜它、更加欣赏它，比我更会正确的看待它。”说着文翊将礼物塞到了杨希的手中。
　　杨希打开礼品盒，是那个精致的水晶郁金香。杨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文翊……文翊，你都记起来了？告诉我是吗？是这样的对吗？”
　　文翊没有说话。
　　杨希终于忍不住了：“文翊，你能为我留下来吗？”杨希握住文翊的肩膀。
　　文翊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但是仍然倔强的说：“对不起杨希。我不能留在这，也许是不想。我想我应该去找回自己，找回那些还没有回来的记忆。现在我的脑海中仍然是一个一个片断，我想这对你是不公平的，对我也是不公平的。我想一些我想得到的东西我一定要去争取，哪怕只有1%的希望，我也要尽100%的努力。”
　　杨希有些失望，但是眼神中却多了很多憧憬，毕竟文翊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但是他又说道：“我想它永远是属于你的！”杨希举起水晶郁金香。
　　文翊摇摇头：“这对它不公平！”
　　杨希握住那个水晶郁金香，看着文翊：“那么在你看来，它代表什么呢？”
　　文翊有些动容，但是仍然坚持：“没有希望的爱情，受了诅咒的花。”
　　杨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将文翊轻轻拥入怀中。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文翊轻轻将头靠在杨希肩膀上，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两个人同时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两个人眼中的眼泪同时落下来，滴到了对方身上，激起一层微尘，一阵月光……
　　伴随着的是一声清脆的水晶粉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