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绽放》海阔山遥

14、第 14 章

　　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大家围了上去。
　　“大夫，我女儿……”文翊妈妈问。
　　“还有我孙子……”
　　“两个人都受了重伤，而且都伤到了脑子。刚才我已经为他们做了手术，可是他们脑中还有血块没有消除。所以他们都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我们已经把他们送到了加护病房。”
　　“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关键是要看他们的意志力，……”
　　“那就是说文翊有可能醒不过来？”文翊父亲问。
　　“是，任何情况都会发生，所以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不，文翊不会的……”文翊的母亲晕倒了。
　　刘童的爷爷也因为心脏病而被送去治疗……

　　“吴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文翊她人这么好，怎么……”江越扑到吴峥怀里哭起来。
　　吴峥竟然也掉下了眼泪：“文翊会没事的，刘童也会没事的。他们都会好的，会的……”
　　杨希颓废地坐到椅子上，愣愣的看着地面。任凭泪水打湿自己的那双心爱的篮球鞋……
　　“浑蛋！你还不走，你看你把他们害成什么样子？你还不满意吗？你到底想怎么样？”吴峥看到杨希，将全部的愤怒都发泄到他身上。
　　“我这么能走呢？文翊需要我，我要跟她说对不起，我要陪着她……我怎么会这么笨？”杨希哽咽，看得出他是在心痛，甚至超过吴峥超过江越。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了，你滚……你滚！”吴峥大吼，伸手要将杨希拽走。
　　“吴峥，别这样！”江越拉住吴峥，“让他去看看文翊吧！”江越实在没想到杨希竟然会心痛到这种地步，她更没有想过一个男生的泪水竟然也会这样多。重要的是，她记得文翊曾经说过，要是一个男生会为她流泪，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
　　文翊的父亲走过来，对江越他们说：“时间不早了，你们都该回家了，免得父母着急……”
　　“伯父，让我留下来吧！我可以照顾文翊，我可以陪她说话，我……”江越说。
　　“我也留下，我们都要留下来陪她！”吴峥说道。
　　“我知道，江越、吴峥你们是文翊最好的朋友。可是你们明天都要上课。我想文翊也不会愿意你们为了她耽误学习，你们应该了解文翊，是吧！都回家吧，明天放学再来。你们放心文翊要是醒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江越和吴峥点点头，他们不想再让伯父为难。
　　“江越，那个男孩是……”文翊的父亲叫住江越，指了指杨希。
　　“他是……”江越有些犹豫。
　　“我明白了。”文翊的父亲会意了。又走向杨希：“孩子，时间不早了，你也先回家吧。我想文翊……”
　　“伯父，让我留下来吧！我想照顾她。我也知道她需要我，让我留下吧！”杨希恳求。
　　“可是，你明天还有课……”文父犹豫。
　　“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杨希眼睛里充满期望，“您不是还要去照顾伯母嘛！”
　　“伯父，就让他留下来吧！或许他可以和文翊说说话……”江越说。
　　“那好吧！”文父表示谅解，又拍了拍杨希的肩膀，“希望你可以帮到她。”

　　杨希换好衣服，轻轻的走进病房。
　　文翊就这样躺在病床上，头上抱着纱布，身上还到处插着这管那管。但是文翊不像是受伤，而好像是在睡着，睡得安稳，睡的甜蜜……
　　杨希走到床边，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轻轻拉起文翊的手，眼泪就这样滴道文翊手臂上。但是杨希没有丝毫察觉。
　　杨希也注意到了文翊的手臂上真的受了伤，就像吴峥说得那样。杨希再也控制不住了，任凭眼泪在这一夜决堤，任凭那种痛彻心肺的心痛……
　　“文翊，对不起。又一次跟你说对不起。我这个人真言而无信……”杨希勉强笑笑，但是脸上还有泪水，“但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不会在祈求你的原谅，我知道是我太过分了，所以你当然有权不原谅我。用一句你写给我的话：我只是希望你比我幸福。”杨希摊开文翊的掌心，在文翊手心上写下：“比我幸福。”
　　“但是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你那么喜欢我，你怎么会舍得怪我呢？……我知道，你就是这么想得对吧！”杨希眼泪再一次涌出，却尽力忍住不让它流出，更不让它滴到文翊的手上，“猜对了吧。你看你，要笑就笑呀！忍着干什么？就算你忍着，我也听得到……”
　　“文翊，你这个鬼丫头！你怎么能让我流眼泪呢？为什么每次都把我的形象毁得一塌糊涂？是不是怕我太好了，有很多女生追呀？”杨希勉强挤出自己自恋时的笑容，“一猜你就这是这样想的，又吃醋了不是！你放心我只喜欢你一个，不会去理睬她们的，那些人怎么会比得上你呢？我不会这么没眼光的！……”
　　杨希说不下去了。他站了起来，真的好想大哭一场，但是他不能，他知道现在文翊需要自己，自己不能离开。更何况在文翊面前又怎么能流泪呢？杨希攥起拳头，条条青筋突出，狠狠地捣了两下墙。
　　“不好意思，刚才离开一下。你不会生气吧！有没有着急？”杨希摸了摸文翊的脸，“还好你没有哭！我最怕你哭了！你一哭我什么都慌了，可狼狈了！所以哭可是你的法宝呀！”
　　“对了，刚才说到哪了？哦，说到你把我的形象都破坏了是吧！”杨希从来都不谈不开心的事，“你呀！真的好过分！还记得泼了我一身的咖啡吗？哼！害得我好没有面子呀！但是，那次我却抱住了你，现在想想真的好幸福！嘻嘻~ ”
　　“还有，你还说我偷你钱夹？哎呀，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堂堂杨大少爷，也会去做偷人家钱夹的龌龊事情吗？”杨希想了想那次，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还把我那张10块钱的纸币拿走了呢！你这个傻丫头！”说着杨希用手刮了一下文翊的鼻梁。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在平时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动作，竟然让杨希心痛了好一阵子。杨希下意识的说道：“文翊，求求你了，快醒过来吧！没有你，我要怎么去生活呢？……”杨希小声地说道，不让文翊听到这一句。
　　“还有，你还说是我把你的车带弄瘪的！文翊，我在你眼里就真得这么十恶不赦吗？”杨希皱起眉头，但是很快就笑了，“你别着急！我知道你想说不是！我都知道，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好笑吗？可是你刚才的表情好好笑！”杨希很没风度的笑着。
　　“文翊，我们还没有一起骑车出去过吧！忘了告诉你，其实咱们两个的车是同一款的情侣车。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呀！”杨希越说心就越痛一次。但是他仍然继续着，他知道自己平时很少和文翊聊天，今天就全部补给她。只是不知道她爱不爱听……
　　“还有，你还记得打篮球那次吗？……”
　　不知不觉之中，杨希竟然趴在文翊身边睡着了。但是仍紧紧地握着文翊的手。杨希发誓，再也不会让文翊离开自己身边……

　　吴峥把文翊住院的这件事告诉了唐馨。
　　唐馨愣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怎么会弄成这样？为什么会成这样？文翊，……”
　　迪晓磊握住唐馨的手：“唐馨别这样，你作为她的好朋友，更应该给她鼓励和信心！”
　　唐馨点点头：“放学和我一起去看文翊。”

　　病房里，杨希仍然守在那，没有离开一步。看到唐馨他们来，他拿起水瓶去了水房。
　　“文翊，”唐馨走进病房，轻轻的喊道：“文翊，告诉我怎么会弄成这样？为什么呢？昨天你还好好的，今天……”
　　唐馨忍不住再次流下眼泪。
　　“唐馨，别哭呀！你哭了，文翊会不高兴的。你难道忘了文翊最怕自己朋友哭了，尤其是你。”说着，迪晓磊为唐馨拿来一张面纸。
　　“谢谢。”唐馨擦干眼泪，“文翊，我不哭了。从今以后我也很少哭了，我要跟你一样变得坚强。虽然你那都是装出来的。……你看你受这么点小伤，却躺在这，还这么劳师动众的！哼！你也好意思！”
　　“是呀，文翊。快起来！你这么三八，怎么会在这躺得住了？”迪晓磊说道。
　　“文翊，快起来！你看我们这么多人来看你，你还这么躺着？说不过去吧！”吴峥笑嘻嘻的说道，尽管眼睛里是泪花。
　　放学了，江越也赶来了。
　　“你们都在呀！太好了！”江越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文翊，看我给你带什么了？你最喜欢吃的炸串，还有油炸臭豆腐呢！怎么样？是不是把你搀虫勾起来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不知道她是病人吗？”杨希回来，看到一屋子的人嘻嘻哈哈的吵闹，很生气。“江越，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是病房！文翊在休息，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还把这些东西带来！”
　　杨希把一袋油炸食品扔掉了。“你们都给我出去！”杨希也把这群人都轰了出来。
　　医院走廊里，安静得有些吓人。“你们！……”杨希看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此时他们都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只有沉默。但是每个人眼睛都是红红的。
　　“你们，下次不要这么闹了好吗？”杨希态度变得温和。
　　“我们不是故意的！”江越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们只是想把文翊叫起来，让她和我们一起玩，一起疯，哪怕是把她吵起来！我们……我们不能没有她……”
　　“杨希，是我们错了！让我们再去看看文翊吧！好吗？我保证我们都是安安静静的！”唐馨恳求。
　　“你们……”杨希也忍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你们都是文翊的好朋友。你们都佩呆在这里，而就唯独我没有资格！”
　　杨希很痛苦，他还再为那件事内疚。说着又狠狠地用拳捣在墙上。
　　“杨希，你也不要这样了！文翊知道更会难过的！”江越劝导。
　　“杨希，昨天在医院是我冲动！把你打伤了，你没事吧？”吴峥看到杨希现在的样子，不得不为之动容。又看到了杨希的手淤青了。
　　杨希拍拍吴峥的肩膀：“谢谢！”
　　“杨希，你今天没上课吗？”
　　“去了，但是晚自习时我跑来了！”杨希眼睛有些肿，很显然是因为这两天没有休息好。
　　“杨希，明天是周六，你也回家休息一下吧！这有我们呢！你放心吧！”唐馨说。
　　“是呀杨希，去睡一觉吧！你的身体要是垮了，那谁照顾文翊呢？”吴峥说。
　　“不用了，我撑得住！”杨希坚持，“我要陪着她，我说过我不会来再离开的，我怎么能再次言而无信呢？”
　　“可是……你这样会吃不消的！”
　　“是呀！”大家都劝道，让杨希很感动。
　　“好，我答应你们，我会好好休息的。可是今天晚上一定要我陪着她！我还有话跟她说！”

　　江越他们都回家了，病房终于又安静下来了。
　　杨希笑着坐到文翊身边：“这下你高兴了吧！你这么多朋友来看你，我都嫉妒了。你是怎么把他们哄得这么好的？教教我呀，省得我总去得罪人！”
　　杨希拉起文翊的手，手还是很凉的，但是杨希知道那是一双有生命力的手，永远有……
　　杨希眼睛又红了，但是他忍着不哭出来。今天刚刚听同学说，在照顾病人时，如果总是流泪的话，那会把保护病人的守护天使吓走的。所以杨希决定再也不流泪了，为了文翊……
　　“文翊，看今天我给你带来什么了？噔噔噔噔~~~~”杨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向左走，向右走》，你最喜欢的！让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杨希翻开书，这是一本好熟悉的书。当初文翊非要买下来，可是自己却不舍得，杨希只有解囊相助了，为文翊买下了这本昂贵的书。后来文翊总是缠着杨希，要把这个美丽动人的故事讲给他听。所以，杨希绝对有信心可以将这个故事完整的叙述了。但是此刻他没有，他一字一句地读出来，他生怕他说错什么会惹文翊生气。
　　“They’re both convinced that a sudden passion joined them. Such certainty is beautiful ,but uncertainty is more beautiful still.他们彼此深信，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但变幻无常更美丽。”
　　“文翊，你要听好了。故事开始了。”杨希故意提醒了一下，“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整个城市笼罩在阴湿的雨里。灰蒙蒙的天空，迟迟见不着阳光，让人感到莫名的沮丧，常常走在街上就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杨希将整个故事讲得很慢，在高潮时也会偶尔停下来，像是在给倾听者沉思的机会。但是这么短的故事还是很快就结束了。
　　“文翊，有没有哭？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讲这个故事时，眼睛就是红红的，是不是被他们感动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的故事一定比他们的更精彩。”
　　“对了文翊，我记得你那次还问我他们终究有没有在一起对吗？抱歉，那次其实我并没有认真听，所以没有回答你。现在我想好了，我可以回答你了。”杨希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呢？你怎么认为？看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杨希将文翊的手握紧，像是在期待文翊的答案。但是文翊没有丝毫的反应。
　　“文翊，来跟我说说话好吗？起来跟我说说话！我好想你呀！”杨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好意思，我的态度不好。你不会怪我吧！……”
　　杨希就这样配文翊聊了整整一夜。没有停下来一刻，也不允许停下来一刻。

　　一清早，江越就来了医院，可是她还不是最早的。唐馨吴峥早就来了。
　　“杨希呢？”江越问。
　　“我看他累得也够呛了，就叫他先回去睡觉了。下午再来！”吴峥说。
　　“这两天真得累坏了杨希。其实他是很喜欢文翊的，也许正是因为这么喜欢，所以别人说些什么就很在意了。”唐馨说。
　　江越点点头。
　　江越坐到文翊身边，拉住文翊的手：“文翊，你真的没看错人！真羡慕你……”
　　忽然江越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触动了。江越没反应过来，有些愣。
　　江越放开文翊的手，清楚地看到文翊的手指真的在动。
　　“吴峥，快看！”江越拽过吴峥，“你掐我一下！”
　　“还掐什么掐！还不快去叫医生！”吴峥急急忙忙得跑出去。
　　“文翊，”江越摇着文翊，希望能尽快把她弄醒。
　　“文翊……”唐馨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去叫伯父伯母。”
　　“文翊！文翊……”江越看到文翊渐渐醒了过来。
　　“江越，”文翊一下子看到了江越，“你怎么会在这？”
　　“我……还不是被你吓得！你，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江越埋怨着文翊，但是一脸的惊喜和兴奋不言而喻。
　　“我……”文翊思维有些混乱。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江越擦干眼泪，“杨希刚走，我去给杨希打电话！”
　　“杨希？！”文翊皱起眉头。看着江越跑了出去。
　　文翊父母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显然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太好了。
　　“爸妈，……”文翊喃喃道。
　　“好！好……”文翊母亲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只不过这是激动的泪花。
　　“文翊，不愧是我的女儿，就是这么勇敢……”文翊父亲思维好像更混乱，词不达意的。“杨希，给杨希打电话了吗？我要去给他打！多亏了他！”
　　“伯父，我已经打过了！”江越说。
　　医生走了进来，上前给文翊检查了一下：“嗯，醒过来很好。她的危险期基本上已经度过了，一会儿我们会安排给她做个详细的检查。”
　　文翊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刘童呢？我应该跟他在一起的……他是不是也受伤了？怎么样？严重吗？我要去看他！”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刘童没事，你现在不要动就好了，你还有伤呢……”
　　“真的吗？”文翊不信。
　　“只是，和你同命相连，也在昏迷。”江越故作轻松，“应该很快就醒过来了……”
　　杨希终于出现了，一路赶来让他大汗淋漓。看到文翊的那一刹那，杨希有些愣。眼泪竟会不自觉地又冲到眼眶，连杨希自己都觉得这两天自己都快变成小女生了。
　　“文翊……”杨希喃喃道。
　　大家都很自觉地要退出房间，文父还特意拍了拍杨希的肩膀。
　　“哎呀！我的头号痛！”文翊大叫。
　　“快去叫医生！……”大家又是一阵慌乱。

　　文翊被送去检查，杨希愣愣的坐在长凳上，不知所措。
　　江越和吴峥走过来。
　　“她刚醒过来，别给她压力！”江越说。
　　杨希点点头。
　　“看你这个样子，都成熊猫了！你还是去睡一觉！下午再来！”吴峥说道。
　　“是呀！文翊现在刚醒，你们又说不了什么，不如回来再说！你把精神养足了！”
　　杨希没有说话，但是还是听话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