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本飘蓬（虐文）》柳含初

3、第三章 鸿雁飞尽音信沉 潜龙入世寻花柳

　　杜鹏晔回京，已有数日。眼看皇上定下的最后期限将至，案情却无丝毫进展。陆玄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并遣散了府内下人，但仍有几个不舍离去，自愿留下。而那些跟他数十年的老仆，除了馈赠一笔不小的养老金，还让人为其寻了住处，安置妥帖。合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
　　杜鹏晔在署衙虽有另案办理，但私下却全力以赴勘查连环案。他找来验尸的仵作，详细询问了死者的情状，又去寻来曾去过现场的将士，了解案发地当时的情况。同时，自己也亲自再去案情发生地，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他反复思量，细细推敲每个细节，查看每寸土地，都未能找出丝毫破绽。他不得不承认此案堪称完美。然，他终是不死心，修书数封，纷传与舅舅昔日江湖旧友，希望能得到些微线索。
　　杜鹏晔的舅舅曾是断刀门的掌门。他故去前，已将其解散。当年，此派在江湖上，虽然不像少林、武当那样响当当，但也算有些名头。加上他行事豪爽，待人宽厚，故声望颇显。如今，他虽过世数载，往日交情淡薄了，但仍有几个世交，与杜鹏晔有些交往。
　　这日傍晚，杜鹏晔愁坐房内。今儿已是最后一天了。眼看恩师被革职查办，自己却束手无策。书信送出多日了，可皆石沉大海。他不由有些怀疑世情淡漠。就在这时，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搅扰了他本纷繁杂乱的心绪。
　　杜鹏晔顿时心中一亮，他欣喜地叫道，“进来！快进来！”说话间，他已急步来到了门旁。
　　“大人，外面有人找。”
　　“哦。”杜鹏晔失望之余，不由狐疑：这会儿会是谁呢？难道……他赶忙小跑着向外厅赶去。

　　杜鹏晔方一进门，便见一青年男子背手而立，正望着堂壁上挂着的青龙墨云图。
　　那青年闻声回首，“鹏晔。”
　　杜鹏晔一瞧，赶紧伏首叩拜，“臣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何须如此拘礼？”太子一把拉起杜鹏晔，嗔道，“此处并无外人！”
　　杜鹏晔入宦前，因其文武双全，又乃三朝元老陆玄之门生，故为皇上看中选为太子伴读。因其性情谦和宽厚，武功又好，故甚得太子另眼垂青。
　　“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几月未见，甚为挂念。知你回京，早欲前来看望。只因这些日子公务繁忙，故拖延至今。”太子一本正经地望着杜鹏晔。
　　杜鹏晔连忙又叩首拜道，“太子错爱，臣诚惶诚恐。”
　　“呵呵，逗你呢。”太子戏虐地笑了笑，“我听说了一个有趣的去处，很早便想去看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且你也知道，我身边没什么投契的人。”说着，他笑嘻嘻地朝杜鹏晔使了个眼色，“故特意等你回来，一块儿去瞧瞧。”
　　杜鹏晔一听，就欲劝诫。
　　太子立刻沉下脸，不悦地叱道，“你啥也别说，否则本宫立时与你翻脸。”
　　杜鹏晔见此情形，只好缄口不语。
　　太子陡地来了个阴转晴，他得意地笑道，“这才对嘛。”接着，又数落道，“这些年，你做了官，反倒越发迂腐了。”说话间，已一把拉起杜鹏晔，“走！”
　　杜鹏晔本来还欲推脱，可太子哪由得他，径顾拖着他大步向外行去。
　　“鹏晔，本宫知你近来辛苦，父皇所为，也是情非得已。”太子任马缓行，与杜鹏晔并肩而行。
　　“皇上圣明，尽是臣子无能。”杜鹏晔嘴上应承，心下急苦不堪。
　　“目下，父皇让我皇叔监理此案。”太子压低声音，以避身后的侍卫，“对你和陆卿家却是个良机。”说至最后，他诡秘地笑了笑。
　　杜鹏晔满腹狐疑地望着太子。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太子微微一笑，扬鞭策马，急行起来。

　　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了秦楚街。
　　杜鹏晔来京虽然多年，却因一直专心学业和公务，不曾四处逛过。而其恩师陆玄一向老成持重，严谨有余，也从不涉足此类地方，故他对这等灯红酒绿之处竟一无所知。太子对这类民间的烟花之地，虽早已耳闻，却碍于身份，不敢造次。虽几番欲私携心腹前来，却终是担心父皇知晓，一顿好骂。然，最近听闻京师来了个秀外慧中的绝色女子，京中达官贵人、王孙公子，皆携金而去，以求一睹芳容。而更为难得的是，此番连环案乃绝佳机缘，哪还忍耐得住？故，一听说杜鹏晔回京，忙寻了他来一起逛逛。
　　斯时，他们已在一座灯火辉煌的高屋华厦之前停了下来。其内，莺声娇语，丝管歌弦、淫亵猥笑，不绝于耳。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殷勤地笑迎络绎不绝的来客。杜鹏晔随着太子下得马来，仰望那那门上匾额，只见“红艳楼”几个烫金大字。
　　这时，太子凑身过来，低声嘱咐道，“若是父皇问起，便说我们到此查案。”
　　杜鹏晔迟疑一刻，点了点头。
　　“二位公子，头回来？要不奴家陪陪？”几个妖冶女子见太子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忙争先恐后围了上来。
　　杜鹏晔俊白的面庞立刻涨得通红，似熟透了的茄子般。
　　太子给身后的侍卫丢了个眼色，示意其驻留于外。随后，笑嘻嘻地对杜鹏晔说道，“出来玩嘛，别拘谨。”说罢，任由那几个女子簇拥着，含笑缓步向红艳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