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玑传》斐慕

3、三 落户？

　　“喂，珠玑，还生气呢？”莫挽看着洗完脸之后又跑去园子里面辛勤拔草的珠玑，好笑着问他。
　　珠玑不满的瞟他一眼，絮絮叨叨地说：“我有那么好笑吗？你总看着我好玩是不是？刚才明明知道我脸上有泥巴，竟不告诉我，还跟那么多人一起笑我……”
　　莫挽走近他一步，正经地说：“你脸上的泥巴是你自己后来用手蹭上去的！”
　　“那你之前干嘛盯着我啊？”
　　“呃……这个……”莫挽说不出。其实他是在看，看这个珠玑是不是又一个李天安，于是赶紧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也别老是质问我，你看你才来多大会儿，就要把我团蓼居的花花草草拔光了！”
　　“啊！”珠玑惊叫。
　　莫挽急忙问：“怎么了？！”
　　“对不起！我，我见到这么多好药草，一时没注意这是你家里面……就，就……”珠玑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脸愧疚的说着，两只手却死死抱着他的大布兜。
　　莫挽蹲下身来，呵呵笑着，说：“终于反应过来了？”
　　珠玑已经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莫挽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考虑了一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算了，反正你拔都拔了。我也不跟你讨你兜里的那些了。只是剩下的这些，你还是发慈悲给我们家留着，可好？”
　　珠玑急忙点头，说：“保证，保证不再拔了！还有这些，这些我给你钱好不好？”
　　莫挽顿时拉下脸来，说：“不好！”
　　珠玑又抱紧布兜，紧张地说：“不好、不好！”
　　莫挽见珠玑那副样子，又不禁笑了，说：“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不如在我家当几天大夫。包吃住，不给工钱，当你还这些草药钱。嗯？”
　　珠玑闷头考虑了一下，说：“好啊！可是要多久呢？”我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的。
　　莫挽假意算了一下，说：“我们园子里可都是上好的草药来的……”
　　“嗯！！”珠玑强烈认同。
　　“你拔了不少……”
　　“嗯……”珠玑知错。
　　“一时半会儿，我也算不出来。不如你就先在我家待着，有人病了、伤了你就看；没事儿的时候，你可以到我的书库看看，里面有不少好书。等我算清楚了，再告诉你。怎么样？”虽然自觉着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在诱拐少年，莫挽还是心安理得的露出一付人贩子嘴脸。
　　其实珠玑听见书库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接受莫挽的提议了。珠玑眼睛睁得大大的，闪亮闪亮，拽住莫挽的袖子问：“真的吗？我可以看你的书？”
　　莫挽点头。看向珠玑抓住自己袖子的手，以及印在袖子上的泥，轻笑。
　　珠玑反应过来，连忙收回手，再次露出愧疚的神色，一边嘴巴嘟嘟囔囔，像是在骂自己老是闯祸，一边拿自己的袖子去蹭莫挽的。

　　二十步之外，莫小小、路警炫、莫连成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瞄着。
　　“咳咳，路兄，不对啊，这个……”
　　“是啊，警炫，我哥他不会真的……”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
　　“警炫，我哥要是真的喜欢这个男孩子了，你就害我们莫家绝后了！我第一个杀你！”小小叫嚣着。
　　路警炫赔笑，说：“小小你别激动嘛……小点声，别让表哥听到……”
　　“是啊，小姐小声些。如果老爷听到了，咱们就惨了。要修理未来姑爷的话，还是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莫连成在一边出主意。
　　“连成你！”路警炫委屈地叫。

　　这厢正讨论得热烈，一把清清冷冷的声音飘了过来。
　　“都在呢啊。”莫挽带着珠玑“路过”，脸上的神情跟他云淡风轻的语气根本不称。
　　几个偷窥者立时没了声音，乖乖立着，低头喊着“老爷”“哥”。
　　珠玑瞅了瞅莫挽的大臭脸，又看了看面前三个人，眼珠一转，也恭恭敬敬地站到那三人旁边。
　　莫挽诧异：“珠玑？”
　　小小他们也看着珠玑。
　　珠玑说：“以后珠玑就在府上干活了，要跟他们一样跟老爷打招呼！老爷！”说着一行礼。
　　莫挽嘴角有点抽搐，嗯了一声。小小三人笑开了。警炫更是搭上珠玑的肩膀，说：“珠玑小兄弟，厉害、厉害，警炫佩服！”
　　珠玑看警炫，也笑，说：“哪里、哪里。”虽然不知道“哪里”在哪里了。
　　连成看莫挽的脸色，咳了两声。警炫急忙把手放下，老实站好。
　　莫挽沉沉地对连成说：“你也跟着他们俩胡闹。”
　　连成头更低了，说：“连成知错。”
　　“算了。今后珠玑就住在你安排的那间屋子了。他医术很好，有些事可以派给他。还有，给他一把东书库的钥匙，里面的书他可以随便看。”
　　连成应下。
　　莫挽又对珠玑说：“你啊，以后跟着连成，他是管家，说什么你听着，嗯？”
　　“嗯！老爷放心。珠玑一定好好干活！”珠玑没心肝的应着。
　　莫挽打了个抖，干咳几声，走开了。

　　警炫等莫挽走远了，又扒上珠玑的肩膀，跟他套近乎。珠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警炫自来熟的行为，跟他对答。小小也跟着他们俩在园子里从东晃到西，从西晃到东。连成多看了一会儿珠玑，眼神里颇多内容，吩咐了两个丫鬟照顾他，便走开了。

　　莫挽在书房发呆。响起敲门声。
　　“进来。”
　　“老爷。”连成恭敬的行礼，接着说，“李天安，我们已经处理妥当。”葬在莫家的地里，也算是尽了情义。
　　莫挽点头。显得有些落寞。
　　“小客人也已经基本安置好。老爷真打算让他在府上做‘大夫’？”
　　“嗯。算是吧。”还不清楚，莫挽自己还看不清楚珠玑到底是怎样的人，所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贸贸然留下珠玑会否是个错误。
　　连成沉默一会儿，又说：“晚饭一过，严青、严姝他们应该就到了。”
　　“嗯。”听到严青他们的名字，莫挽的心思就从李天安、珠玑身上拉开了，“让他们稍作休息，就来书房找我。”调查的差不多了吧，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莫家的仇敌，呵呵，怕是不少。
　　连成应是，想要跨出门的脚步顿了顿，墨迹着还是禁不住开口问道：“老爷，您不会真的对小客人……”
　　莫挽翻了个白眼，走近莫连成两步，危险地盯着他，说：“连成，你是跟警炫混久了吧？”
　　连成大略算了一下路警炫正式住进莫府的日子，说：“一年又三月，说久也不久。”
　　“嗯，很好，还是那么一本正经，可怎么就学会了警炫那一套八卦本事。”莫挽无奈摇头。
　　连成琢磨了一下，也无奈摇头，说：“近墨者黑。”
　　莫挽听罢，哈哈大笑，拍了拍连成的肩膀，说：“珠玑救我一命，是我们，你、我和那个人都没有料到的。或许他是个奇星，也或许……连成，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事情不清不楚。”
　　莫挽知道珠玑即便拥有回春肉骨之术，也是个“世外”之人。他只是想弄弄清楚，然后……放他回去。嗨……再也不要有一个李天安了。
　　连成心下明白了一些。他跟莫挽本就是自小一道长大的师兄弟，比起小小、警炫，更加知道莫挽的心思。

　　临近傍晚，警炫和小小终于磨够了珠玑，放他一个人钻进团蓼居磨草药。
　　珠玑从大布兜里面取出自己的宝贝——研钵和药杵等等器件。又把自己辛勤拔来的那些花草细心分到桌上摆着，数了一下，绽开大大的笑容，撸起袖子干活~
　　珠玑兴高采烈地做着药，窗外却有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