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落梅花菀娩香》幽尾

3、叁．融雪

　　雪停停落落，落落停停，一直延续了两天。两天后，厚云之后才露出一点点阳光，穿射云层，将积雪一点点融化。
　　滴滴答答的雪水从梅树枝上纷纷扬扬地落下，使余重墨不得不将桌子向旁边挪开。
　　沸腾的水壶旁，是一株含苞的月见草。绿油油的叶子，顶处是一小串嫩黄的花骨朵，让人一见就处怜爱之情。而梅姝遥遥远远地望着，不识那绿油油的一小盆植物。她已经坐在远处的茶铺边很久了，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根本没有在意她眼望之处。茶铺的小二早已经习惯了这女子的到来，似乎丝毫没有在意到她恍惚的眼神。那是早就，黯淡的眼神。早些时候，是坐在茶铺无处打量所有来往的行人，这一段时间，便是盯着桥边的梅树，黯幽幽的思考。
　　遥遥远远的地方，晃荡的影子逐渐向这边走来，叮叮当当晃着铃响。
　　余重墨思虑着每一个来往的人，微笑着向朝他打招呼的人点头示意。在这城里，被他治好病的病人不在少数，所有人都对这微笑的医者感到好奇和好感。
　　包括，朝他走来的梅姝。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由自主的走了过来。待到余重墨向那个方向瞥去时，梅姝才反应回神，不由微微有些绯红掠上双颊。
　　余重墨微微一笑，换上白瓷杯倒上茶。浓郁的梅花香霎时间弥漫开来。梅姝微微欠身，而后坐下，道，“余大夫好。”
　　“梅姑娘，早上好啊。这是你要的月见草。”余重墨笑着，将那绿油油的植物给她。前些日子，尽管他本意想推辞，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还是，找遍各个地方花铺，将月见草买了下来。不知为何，当他见到梅姝的时候，如见故人。
　　“余大夫，这……”梅姝见这植物，怜小喜爱，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丽，不禁有些哑口。顿了顿，才想起还是要感谢人家想方设法弄到这株月见草，“余大夫，谢谢您。请问，这个要多少钱两？”
　　余重墨笑眼中看出她淡淡地意外，不知怎么的，嘴角有些不知弧度的下滑。
　　“梅姑娘，这就算是余某送给你的。提前祝你旧病康复。怎么说，你也得收下吧。”余重墨淡淡抿嘴，手指伸出狐裘，一滴融雪滴在手指间。青丝随风微微扬起，与狐毛纠缠在一起。黑衬着白，笑衬着伤，在看这里，却没有一点突兀。
　　“余大夫……这……”
　　“不领情吗。那么……”余重墨不知为何，心里丝丝不适，“那我收回去了。”余重墨微微一笑，伸出好看的手指，将绿油油的月见草端下。发丝垂髫，从脸迹滑过。
　　“不。”梅姝急忙站起身阻止，腰际的铃铛叮叮一响，“余大夫，这……”
　　余重墨再一笑，将它递过来。仍是眯着眼，笑得不懂声色有分外动人，“这月见草，你要好好照料。这是医者对病人的吩咐。”
　　梅姝愣了一下，转而眉开眼笑，“嗯”
　　“不坐坐吗？”
　　“不，嗯……余大夫，父亲说，他希望有日能登门拜访您。”梅姝话一出口，肠子都悔青了。这事不能说啊，说了肯定会回绝的，自己真不会说话。
　　不出她所料，余重墨笑着答：“令尊不必造访，余某连个像样的寒舍都没有，哪敢请人做客呢？”
　　“那，那余大夫住哪里呢？”梅姝抱着月见草，急得都要掉泪。
　　余重墨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本笑着的嘴角更加上扬：“就在城郊的草坡上。”
　　“啊……？”
　　而还没等梅姝问明白，走面忽地有一声焦急的声音：“余大夫，我孩子病了，你给看看好吗？”一个抱着约莫两三岁的孩童的少妇，不艳丽的布衣，似是城内做小生意的一户人家的小娘，一脸焦虑地问着。
　　余重墨笑着转过头，拉过孩子的脉把，在看过他的面色，梅姝站在旁边，“那，余大夫，我先告辞了。”
　　“嗯，梅姑娘慢走。”余重墨的笑让人一身舒畅，映着冬日里煮沸的水的腾腾热气，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