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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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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海和公孙璐并没有随白天青一同回来。
柳琛后来去了趟被大火夷为平地的终北大狱,尽管火灭了,但仍有一缕缕烟从缝隙里钻出来,柳琛被呛得直咳嗽,坐在乌黑的木头上发了一天呆,柳琛始终没有找到肖国与水桶男的尸体,只找到了烧掉了半个身子的老马。
鸡鸣又赐给终北一个安宁的早晨,但在每个早晨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里会发生多么疯狂的事情。
这天,柳琛吃了两枚煮鸡蛋做早餐,用手掸掉衣服上的饭渣,扎了腰带换上马靴就要往郡守府去,发现母亲鬼鬼祟祟地抽了一条红头巾系在头上,从床下摸了半天找到一根木棒。随意挥了两下展示给柳琛看,柳琛不解。
柳母拍着头上的红头巾一脸严肃的说:“红巾系在头,郡守掉狗头。”蓝布夹小袄让柳母显得格外精神。
不知何时一封煽动百姓起义的信在终北郡开始传开,街坊邻里茶余饭后也经常聚在一起,一条舌头便开始乱跳:“听说吶,白老爷拿了玲珑血玉,要用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的的血祭祀血玉。
“这还了得。”听的人捂住嘴巴。
“嫂子莫怕,老天爷已派下头戴红巾的神将来救我们哟。”
柳琛把母亲安置在家中,伸直食指一脸严肃地再三嘱咐,不让她扎上红头巾出门跟着邻里街坊起哄,随即一路小跑赶往郡守府。
柳琛走在终北郡的大街上,到处都是红巾的海洋,那些酒楼店铺的外墙上大都刷了一句话:红巾系在头,郡守掉狗头。
柳琛迎头撞上了提着两条鱼背着鱼篓的鱼贩叟,与旁人不同的是,他正往与闹事者相反的方向走去。柳琛肃然起敬,一抱拳道:“还是大爷你识大体,这就对了嘛。”鱼贩看他一眼,只是指指头,说自己忘了拿起义用的红头巾,径直奔去。
柳琛越往前人越闹闹哄哄,人群里的味道也杂乱起来,从单纯的马尿的腥臊味渐渐有了酒气,有了汗味,再后来也有了淡淡的胭脂香。千千万万顶人头汇成一股黑压压的洪流,挤在终北郡的大街上,为首闹事的一个秀才正在望月楼前面感情炽烈,慷慨激昂地讲话。
起义军有的拿了铁锹,有的拿了犁杖,有的拿了砖头,逢人便说“这是强拆时从俺家墙上掉下来哩。”,有人则空着手、赤着膊,把拳头擦得通红。
柳琛从望月楼前面走过也不敢停下,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是白天青的手下,他隐约地听见秀才在喊什么“苛政猛于虎”,底下的人群就晃着农具,跟着喊“苛政猛于虎!”,秀才又喊“这狗官窃了玲珑血玉,终北郡不久将生灵涂炭。”众人惊骇地睁大了眼睛。柳琛的步子更急了
终北郡万人空巷,平日里的小商小贩纷纷停了买卖扎上红头巾去游街,就连这条街上生意最红火的算命先生也是如此。挂了白天青亲手提的牌匾的药铺,被人洗劫一空。几家赌场也被铁链牢牢锁住了门,断了双腿的乞丐数好碗里的零钱飞奔着去投奔起义军,就连在街上碰瓷的老太太也把红腰带抽出来挂在头上,挤在人群里身强体健纹丝不动。
终北郡里此刻还坚守在岗位上的,恐怕就只剩下几个撰写邸报的秀才和这帮差役们了。
每个人心里有什么目的,只有每个人心里最清楚,这往往和他们嘴上说的“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郡上的百姓一旦被人煽动了,活脱脱像是一群丧尸。
当柳琛老鼠般逃到郡守府的时候附近的街道已经戒严了,差役们个个强打起精神,单手拿着朴刀面向远方怒目而视。
郡守府前横竖停了七八辆马车,原是白天青正忙着收拾行李,外出避难。
柳琛瞪大了眼睛,惊骇地问:“大人,您当真要逃吗,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白天青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字正腔圆地说:“不,本官会留在这片可爱的土地上,和我的子民们在一起。”说着,他搓搓鼻子,师爷把头凑过来,白天青吩咐他去后院看看行李收拾好没有。
一名差役火急火燎地从门外跑进来,没留神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连滚带爬地滚到了白天青的脚下“不好啦!老爷不好啦!”
白老爷啐了一口:“呸,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差役忙道:“启禀白老爷,大批暴民已将衙门围的水泄不通。
白天青这下慌了手脚,撒腿就要往后院奔,然而在一旁的柳琛手心已经攥的全是汗,一横身挡在他的前面。
“大人,小的可退恶民。”
白天青满脸疑惑地看着柳琛,“你?”
柳琛让人搬来一把梯子,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郡守府大堂的屋顶上。
人群一片哗然,有甚者开始捡起石子,掷向空中,后排瘦弱的老头手劲不够,丢出去的石头砸在前排人群的脑袋上邦邦作响。
柳琛一眼就找到了拿着一杆秤缠了红头巾的公孙老爹,柳琛冲着人群大声喊:“伯伯怎么也来了?”
王老爹冲着柳琛大声喊:“看他们都来了,就来凑个热闹呗。”
柳琛看见到处涌动的红头巾顿然有了气势。柳琛站上郡守府房顶讲话的消息像风一样传到大街小巷,郡守府门前的人越聚越多。
“乡亲们,姐妹们,大姑大姨们!”柳琛抬高胳膊又压下去,动作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