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血玉》狂奔安徒生

29、第二十九章

　　“小柳子，别忘了你是谁的孩子！”人群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

　　“记得，我是柳琛！我记得，我记得那年大雪，全郡颗粒无收，这个狗官仍旧不害臊的从我们身上捞银子；我记得，我记得长安战乱，这个狗官把刚会走路的娃娃都塞一把刀送他去打仗，自己领着白白胖胖的儿子给他们送行；我记得，我记得张铁匠的房子，一两银子连拉带拽拆了他家几百年的老宅。我记得在街上被衙役追的是你们，我记得在田地里守着裂开的土地哭的是你们；我记得在大狱里喊“冤”的是你们。”

　　百姓一根根食指指指点点。巷子里的狗也吠得更凶了。唯有白天青还将自己塞进屋子里不敢露面。

　　“不公平！安全感！没银子！没房子！这混蛋狗官对得起谁呢？！”柳琛一字一顿地喊完了这句话。

　　“不公平！安全感！没银子！没房子！”无数红头巾山呼海啸般喊着，郡守府里的白天青听得真真切切，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大骂柳琛是颗墙头草。

　　“可有一天，当洪水来的时候，是谁组织我们修建大堤？当山贼来的时候，是谁派出人手保护我们，昼夜不息？当我们真正畏惧的屠刀拿在异族的野蛮人手中，真正冲在前面保护我们的还是我们的白老爷啊！归根结底，白天青，就像一个后爹。他是爱我们的，可是不知道如何爱我们，有时确实对我们过于苛刻了。”

　　人群议论纷纷。

　　柳琛的声音舒缓下来：“我知道，我身后的这片郡守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们的血。每个房子的梁都是我们的骨头！是的，我也是和乡亲们一起长大的，当我们辛苦一辈子图个什么？还不是想爹娘病了我们能有银子给他们去看病？还不是想娶个媳妇能有间像样的人住的房子？我们打心里难道真的想操起农具跟我们的父母官做对吗？没错，白天青是拿到了玲珑血玉，但他绝对不会伤害你们每一个人！”

　　听到“玲珑血玉”四个字人群再次炸开了锅，人们肩膀撞着肩膀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柳琛右手变拳举过头顶：“但我柳琛向天发誓，白天青确实像用血玉为百姓造福。”

　　柳琛指着卖包子的老蔡说，“兄弟，听哥的话，回去卖包子吧，俺娘今天早晨还说要给俺买两个带回家哩！”

　　白天青不失时机的从屋子里出来，满面愁容地跪倒在地，冲着人群当当当磕了三个头，当即下令今日起义之事不再追究，今年的“白氏爱心善款”、“终北官税”等二十余项税款全部免除。

　　人群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农具碰在一起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响声也没了摄人心魄的气势，而是换做一种软绵绵的声响。有的随手解了红头巾丢在地上，扛着锄头转身离去，难掩一脸失望的神情。有的则和一旁维持秩序的衙役抱怨起来，千不是万不是还能都是白老爷的不是？抱怨到情深处，再骂几句“狗官”，“该杀的白天青”，接着一路嘟囔囔地散去。一个时辰后，郡守府前就剩了满地的红头巾和鱼贩。

　　柳琛好奇地问：“别人都回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鱼贩只是叹口气摇摇头，“人心吶，人心。”

　　小摊小贩迅速占领了终北郡的大街小巷，叫卖声不绝于耳。可以预测的是，未来的几个时辰里算命先生把指头掐的咔啪咔啪响，给前来算命的人拍着胸脯讲今年是个好年份。药铺重新挂上了新的牌匾，门可罗雀的赌场也重新焕发了生机，乞丐抱着断腿在地上打滚，过路的人依旧会抹眼泪，丢几个铜板把乞丐的破碗多砸出几个豁口。散卖邸报的报童抱着一摞墨香阵阵的邸报音调颇是高亢，那神态颇有几分柳琛的气势：“《小搓群众因谗言聚众闹事，英明神武白天青以德服人》。”

　　人们听到报童的叫喊声纷纷振臂高呼：“白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