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代祖奶奶来访》whyhades

28、第二十七章

　　“今朝和风弄轻柔，一千个天使打篮球……”
　　莫离刚刚推开病房的玻璃门，就听到武白轻柔的声音自里面传来。他踏进屋里，嘴角含笑，“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啊？诗兴大发了。”
　　武白靠坐在病床上，习惯性地抬头面对声音的来源，微笑应答，“早安！这个也算诗吗？”
　　“打油诗还是能算得上的，再说好听一点的话，不妨称之为新诗好了。”莫离欣慰地看着她，距离她出车祸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她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在恢复着，虽然眼睛依然看不见，但从各种扫描图片上来看，血块消失指日可待，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新诗？果然很有意思。”武白自言自语，略侧了侧脸，“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打篮球？”
　　莫离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窗户旁将原本只开了一米宽的窗帘全部拉开，厚厚的双层玻璃将冬日的寒气完全阻挡在外，只放进了温暖的阳光。淡金色的阳光投射在武白依旧缺乏血色的脸颊上，让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莫离看着武白彷佛白玉雕琢而成般的模样，没来由突然有些心慌，他把窗帘又合上了一些，这才对外瞥了一眼，果然，远处有几个人在打篮球。
　　“是有人在打篮球吧？”武白又问了一遍。
　　“是的。”莫离看着她，心情有点复杂。
　　“我的听力果然恢复了不少。”武白笑靥如花，“昨晚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呢。”
　　“所以毕医生说你是怪物级别的，简直恨不得把你放到显微镜下面去观察呢！”莫离离开窗边，照例去给武白打豆浆。
　　“我已经一天24小时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了，还观察不够啊！”武白声音略低了一下，立刻恢复了笑脸，甚至还主动开起玩笑来，“毕医生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了吧！从头发到脚趾，从皮肤到心脏，他都研究过了。”
　　“医者父母心，不可同日而语。”莫离洗干净手，坐下来给武白削苹果，“不过你这样一说，我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今天看到毕医生的话，表情说不定会扭曲的。”
　　武白对莫离的话没有特别的反应，莫离不知道她是已经习惯了还是不想搭腔，他衷心期盼是前者，不过即便是后者也不要紧，他有足够的耐心去跟她耗。
　　“来，张嘴。”莫离用牙签插了一小块苹果送到武白唇边。
　　“我自己来吧，我的手臂已经可以动了。”武白张嘴含下了这块苹果，然后才提出意见。
　　莫离爱死了武白这些细节上的善解人意，他依言把苹果放到武白手上，看着她用松鼠吃东西的姿势小口小口地啃着苹果，不禁莞尔。
　　“对了，你刚刚念的新诗是什么意思？我听着觉得怪好听的。”莫离拧了一把热毛巾，等着武白吃完帮她擦手。
　　武白笑眼弯弯，“这两句话是描写宿醉的感觉。如何，你觉得像吗？”
　　莫离失笑，“你真有想象力，不愧是古人级别的水准。”
　　武白摇头，“不不不，这2句诗可不是我写的，是电视剧里面的台词，那部电视剧叫做《蔷薇之恋》，你看过吗？”不等莫离回答她便又摇头，“我问了傻问题了，你怎么会去看这样的电视剧？”
　　莫离不否认，蔷薇之恋，一听就是那些情啊爱的所谓偶像剧，他的宝贵时间怎么会浪费在这些东西上面？
　　“偶像剧有些也是很好看的，完全不看的人会错失一些乐趣，挺可惜的，”武白啃下最后一口苹果，“这部电视剧我是跟小归一起看的，他刚开始也是嗤之以鼻，慢慢的，也就看进去了。”
　　莫离脸色微微一变，在粉饰太平了一个月以后，那个名字终究又被提了出来，话题已经转入这里，无论他多么不喜欢也没用。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更加不喜欢，因为武白说的是，“小归很久没消息了，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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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离没搭腔，只是轻柔地擦着武白粘腻的手指。
　　武白也不催促，安静地等着他擦完。
　　莫离擦完武白的手指，转身去浴室，把毛巾搓洗干净，晾好，然后自己洗净手，擦干，这时豆浆机鸣叫起来，时间搭配的刚刚好。他出来倒了一杯豆浆，倒上牛奶搅拌均匀，再插上吸管，放到武白手中。
　　武白捧着暖暖的杯子，慢慢地啜饮，新鲜热乎的豆浆终于在她的脸颊上烘出了一丝血色，彷佛羊脂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看起来极是动人。莫离默默地望着她，空气中暗香浮动，那是在屋子一角怒放的水仙散发出来的清香味道，整个屋子满是温暖香甜的气息，完全没有医院的味道，这要感谢护士长的精心护理，虽然归根结底还是要归功于莫离的重金酬谢。
　　这样美好的一切，为什么就不能长久呢？为什么她就非要心心念念地惦记着那个混帐小子呢？他比他到底好在哪里？仅仅是为了他身体里面那一组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染色体？
　　武白喝完了豆浆，抬起手背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唇，虽然莫离一直没有出声，但是她现在已经可以听出别人的呼吸了，她扬起头，准确地面对着莫离的方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请求，“我想去看看小归，你带我去好吗？”
　　莫离看着她，虽然她不太谈论她的平生，但从有限的几次交谈听起来，她出生于书香门第，身为状元之女，又文武兼修，嫁得也是个良人，过得应该是很优渥的生活，算上穿越的时光，她活了快六百年了，怕是从来没有这么求过人吧？她现在的心情，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武白的脸上看不出抱怨或不满，她只是微仰着脸，专注地“看”着莫离，那一丝血色慢慢地又隐藏到了肌肤之下，整个脸庞就只有双唇有一抹淡淡的粉色，唇角上还沾着些微乳白色的水渍，那是她没拭净的豆浆汁。
　　莫离伸出手，拇指轻轻划过武白的唇角，擦去了那抹乳白色。
　　武白没有动弹。
　　莫离俯下了身，嘴唇印上了武白的。
　　武白双眼倏然睁大，她条件反射地猛往后退缩，但莫离的双臂已经环抱住了她的背部，她整个人被他箍在怀中，退无可退。
　　莫离贪婪地汲取着武白所有的香甜柔软，她口腔中满是淡淡的苹果香气，甜美得不可思议。
　　武白挣扎了几下，身体内立刻传来一阵锐痛，她的恢复力虽然好得惊人，但毕竟是伤筋动骨，由不得她恣意，莫离又抱得极紧，她知道没法挣开，也就僵硬着身体任他去，只是使劲地把头转开了。
　　莫离没有太过强求，她扭过了头，他便放过了她的嘴唇，只是恋恋不舍地亲吻着她的颈子。他可以看到她雪白的肌肤下青蓝色的血管突突跳动，可想而知她的情绪激烈到何种程度，但她始终一言不发。莫离低低一笑，微微张口含住了那片跳动的肌肤。
　　推门声惊动了沉醉的莫离，他没有松开紧抱着武白的双手，只是慢慢回过头来，眼神凌厉。
　　站在门口的是护士长，她端着药和输液工具，一张已然不太年轻的脸上满是红晕，窘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我等会再来”，转身便落荒而逃。
　　莫离转回头来，把脸埋在武白的一头秀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地叹了出来。
　　“登——徒——子。”武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声音切冰碎玉。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莫离低声调笑，语音近似呢喃。
　　“趁人之危，也敢妄称君子？”武白脸似寒冰，再不复温柔和顺的模样。
　　莫离又在她嘴角旁印下了一个轻吻，“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武白微微一怔，刹那间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那也是一个和风弄轻柔的春日午后，那个嘴角旁总是挂着一抹坏笑的男人却一脸真诚地说要娶她，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对她轻声吟唱：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她舍不得让他沦亡，便只有与他携手相将。婚后的日子甜蜜又平静，她素来习武，不若一般大家闺秀的娇羞，不会“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但他就喜欢她这样的性子。两人即便没有举案齐眉，也算是琴瑟和谐，至少在她出事之前，他从未起过它念。上天慷慨地给了她这段幸福时光，末了突然将她收回，她亦不怨。而目前的时光都是她跟老天偷来的，已经非常满足，不会再生其他念想，可如今，这个男人却跟她说，他喜欢她，他要娶她……
　　“嫁给我吧，我会是个好老公，我发誓。”莫离拿起她的手，一根根地亲吻着她的手指，他想这么做想了好久了。
　　武白沉默了良久良久，慢慢抽回了手指，“我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能嫁人的。”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重温蔷薇之恋，那个美好的03年夏天啊，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