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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零壹捌 ...

  •   方清琏搭我们的顺风车到了镇中,便下车与我们拜别了。
      他下车后,我转过头来责怪白锦:“方才在赌场里你怎么那么野蛮?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一个暴力的人,从窗外扔板砖,我以为那是柳让才会干的事情。”
      “我讨厌赌博。”白锦的脸朝着窗外,单手撑着下巴,语气不怎么好。
      我感到有点诧异。按照楼灵逸的个性,如果白锦讨厌别人赌钱,她应该会去把全世界的赌场铲平。可她不但开了赌场,还开得特别风骚,特别高调,难道她对白锦的爱只是虚有其表?
      “我没告诉过别人我讨厌赌博。”白锦补充道。
      他仍旧看着窗外,但我却从他的语调中扑捉到了些许暧昧的讯息:白锦与楼灵逸是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他尚且没有同她讲自己讨厌赌博这件事。这是不是说明我这位曾经的娘子,在他心中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马车开进鹿霖书院时恰巧遇上午时撞钟,其实离散课还有两柱香的功夫,学生们却蚂蚁出洞似的从学堂里钻出来。看到白锦之后,他们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温夫子还在讲课,你是不是要去后院做午饭?我帮你吧。”
      “你会做什么?”白锦疑惑地看着我,好像我会进厨房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玩笑。
      我挽起袖子,“白夫子,你应该问我不会做什么。”
      “那你劈柴吧,今天小环山上的山贼不在,倒真是少了帮手。”
      “诶,真的,秦威的部下都去哪里了?”我四下望了望,发觉不仅秦威,连他的手下都没有见到。他绑架我的这笔账我还记着,时候到了我一定会暗暗给他一板砖。
      “他们劫道去了。山贼也是要吃饭的,他们又不会生银子,总不能一辈子在我这里吃白食吧?”
      我点了点头,觉得白锦说得有道理。如果纵容山贼在书院里白吃白喝,那只会让无赖变得更加无赖。
      帮白锦劈完柴,便到了萧越下学的时间。
      “鱼干表姐,我中午回客栈吃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我放下劈柴的斧子,朝他点了点头,便准备牵着他离开鹿霖书院。才走到院子门口,白锦突然叫住我,“柳雩,今天晚上别来书院了,不安全。”
      “你很关心我?”我转过头,眯着眼睛对他笑。
      “我不能关心你么?”他微微愣了一下,居然勾起唇角笑得比我还灿烂,真是深藏不露。
      我这个人其实是个纸老虎,只能在别人羞涩的时候龌龊,一旦别人主动起来,我就可耻地羞涩了。
      白锦现在好像已经慢慢摸清了我的个性,这让我觉得很有危机感。对于他的笑容我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再在他身边站下去也只是给他看笑话而已,于是我拖着萧越离开了鹿霖书院。

      我和萧越刚回到悠裕客栈,便看见舅娘搬了个条凳坐在店门口,欲/求/不/满的样子与平时的她大相径庭。舅娘的那种表情简直像深闺里的怨妇,我都有点怀疑舅舅是不是一时想不开,在武当派跟着某位道长从道了。
      “舅娘,节哀顺变吧。”我走过去,戳了戳舅娘的背。
      “节你的哀顺你的变!”舅娘瞪了我一眼,继续忧郁着。
      我觉得自己自讨没趣,枉做小人,非常无辜,于是对萧越说道:“表弟,舅娘今天怎么了?”
      “不用理她,她思春。”萧越悄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便抬脚要跨过客栈的门槛。可是正在他抬起左脚的那一刻,舅娘动了动手指,萧越便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并且直到午饭之后,他也一直那么站着。
      因为我回客栈的时候午饭已经被瓜分得差不多了,苏沐弦说剩下的食物不多,在灶上热着。我于是来到厨房,揭开了笼屉上的圆盖。
      鸡蛋,又见鸡蛋。我宁愿把笼屉吃了都不愿意吃它。
      可不吃就意味着要挨饿,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鸡蛋揣在衣袋里,舀了两瓢凉水喝下去,便转来到井边打水洗澡。其实在中午洗澡很奇怪,但因为前一天没有睡好,所以我现在已经很困了。

      这天中午我睡得很熟,并且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与楼灵逸赌钱,并且输给了她一千多两黄金。
      楼灵逸显得很得意,她掀开雕花木床的床帘,我便看见白锦被绑在木床的床角,那床的样式居然与我在扬州老家的一模一样。
      白锦的手上戴着镣铐,衣衫被扯得很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居然在梦里就那么看呆了。
      楼灵逸一手拿着锁住白锦的链子,一手插在腰上,嚣张地站在赌桌上,“死鱼干,不还钱白锦就是我的人了!”
      于是我愤怒了,出离愤怒!
      卖血也好,典当也罢,打工亦可,卖艺也行。我决心穷尽一生也要把楼灵逸的赌债还上。
      于是在梦里我辛辛苦苦地干了十几年,人老了,珠黄了,麻雀都变成凤凰了,也只攒够了一百多两。楼灵逸带着楼灵轩和沈慕枫向我逼债,他们将我逼近墙角,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围攻。就在这时,一千两黄金突然从天而降,砸在我的头上,然后我就惊醒了。
      我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平复。虽然这个梦又挫又无耻,但是却让我意识到我要存钱,努力地存钱,以此面对不可知的未来。于是我打开窗子,发觉一觉醒来,天居然都已经黑了,可因为方才受到了惊吓,一时半会我也不可能继续睡着。
      睡不着的时候我总会想干点什么,于是我摸进柳让的房间,想让他陪我去逛青楼,可他只送了我一个字:滚。
      他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不满,于是我跟他打了一架,结果是被他一脚踢出了窗外。
      站在冷清的街道上,我觉得被揍之后的自己真是楚楚动人。我想了想自己还能去哪里,发觉果然还是只有鹿霖书院了。

      我曾经练过一种功夫,叫梦引,这种功夫可以让人在一个时辰之内用皮肤呼吸。因为引梦费时费力,所以我只练了三重,但应该能保证今天的偷窥是我与鹿霖书院的墙之间的秘密。
      于是在这个依旧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翻进鹿霖书院的院墙,蹑手蹑脚地来到白锦书房的窗边。
      今夜的书房有些昏暗,可能是烛台上的灯花该挑了,也可能是灯油太过劣质。桌台边的白锦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推开门从房间走了出来。
      我连忙缩进墙角的阴影里,在看见他手上拿着的一叠换洗衣物后,我这才发觉自己衰了一辈子,终于也走了一回像样的鸿运,因为白锦应该是要去洗澡。想到那个宽大的、有石头遮掩的温泉,我的热血便有些沸腾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白锦是个很保守的人,他走到温泉边上,穿着衣服站到水里,在要将身子泡进水中时才解开中衣的带子,然后脱下亵衣。
      我跟他的距离很近,他束发的带子没有放好,居然滑到了我的脚边。虽然温泉里雾非常浓,根本连白锦的头发都看不到一根。但因为距离近,连呼吸声都能感觉得到,我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的引梦搞不好会破功,然后我会被白锦发现,进而被他揍死。于是我努力压住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正在我努力运功之际,突然觉得耳边一道风声。我也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便扑通一下掉进了池子,还被白锦抱在了怀里。
      “说了让你不要来不要来,你怎么总这么不听劝……”白锦的声音有些怒意,因为事出突然,他只来得及披上中衣,衣带松松挂着,露出胸口细腻紧实的皮肤。
      他的肤色白皙润泽,上面还沾着细细密密的水珠。我因为是被他揽着腰搂在怀里,脸几乎能贴近他的胸膛,不费力便能嗅到一股清新的泉水味道。我想起早些时做的那个梦,越发地口干舌燥了起来。
      “小鱼干,你相公很好看?”
      我寻着声音转过头,看见方才袭击我的男人正可耻地看着我笑。
      “我相公不好看,你这色鬼会大半夜跑来偷看他洗澡?”我瞪着他。
      方才拿斧子劈我的人,就是天蚕派恭喜发财四大长老中的南长老闻人喜。说到这招财进宝四大长老,与我和柳让其实颇有渊源。
      天蚕派是会稽郡中的一个大派,以盛产天蚕丝衣闻名于江湖。这天蚕丝衣是江湖女侠追求飘逸柔美的必穿良衣,在江湖上曾有“千金难买天蚕缕”的说法。
      我和柳让都是风骚的人,对于这样拉风的物件自然十分上心。于是就在我成亲的一个月前,我与柳让从扬州出发,远赴会稽天蚕派,打算抢也要抢一件天蚕丝衣回来让我成亲时穿。
      我不知道是天蚕派带衰了我,还是我带衰了天蚕派,总之我来到会稽郡的那一天不归山就雪崩了,天蚕派所在的山头被整个盖了进去。所幸的是天蚕派的人集体出来与我和柳让打架,所以没什么人员伤亡。
      那时恭喜发财四大长老虽然上任没多久,但却承载了整个天蚕派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可这四大长老没有招来白花花的银子,却招来了一场白花花的大雪,我估计整个天蚕派都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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