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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零壹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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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楼灵逸同时指向赵非燕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默契。
我在白府的时候因为时常闯祸,如果每次都认栽,那我估计早就被白老头揍死了。所以有时候我如果做得太过分,就会把屎盆子扣在特立独行的白钰头上。现在白钰不在了,我与楼灵逸又不约而同的将屎盆子扣给了赵非燕,我不禁感叹白家真的是一个大头辈出的家族。
白锦走到赵非燕面前,良久不语。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赵非燕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说道:
“表哥,我错了。”
“错在哪?”
“我不该赌钱。”
“还有呢?”
“我不该在没有钱的时候赌钱。”
“还有呢?”
“我不该在没有钱的时候在情敌的地盘上赌钱。”
“还有没有?”
“我不该在没有钱的时候约情敌在情敌的地盘上赌钱。”
听赵非燕这样说我有些发愣,诚实的人我见多了,但像她这么诚实的我还真没有见过。看来她与我和楼灵逸注定不是一种调调的人,说不定她真的是那种让我们汗颜的绝世淑女。
白锦听了赵非燕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始语重心长地教导她:“我并不是不让你玩,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庙会,可以去茶楼,我甚至可以容忍你去败家。但是我曾经说过,赌场和青楼你绝对不能逛。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看其他人赌钱我管不管。”他看了看我和楼灵逸,然后又将头转回去,“只有你,不行。”
白锦的一席话说得我心里非常不爽,本来我以为他和赵非燕之间没什么,撑到死是纯洁的兄妹之情。可是被他这样一说,我甚至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连奸/情都不是,简直就是爱情了。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楼灵逸,发觉她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于是也不太好发作。
白锦看赵非燕低垂着脑袋,叹了口气说道:“你娘昨天飞鸽传书给我,她说如果你跟着我学坏,她就要离开雁门,住进鹿霖书院里面来。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噩耗,我觉得你应该是懂得的。如果你继续这样胡闹,我明天就将你送回雁门去。”
“表哥,千万不要啊,我以后不敢了。”赵非燕瞪大了眼睛,看来也被吓到了。
赵非燕的娘究竟有什么稀奇,白锦懂得,赵非燕懂得,也许楼灵逸也懂得,但是我完全不懂得。于是我向楼灵逸问道:“赵非燕她娘是谁啊?为什么白锦这么害怕她去鹿霖书院?难道说她其实比赵非燕还肥,会把书院的床全部压垮?那让她睡地板不就行了。”
“赵非燕的娘你应该认识,甚至有可能熟识。她是雁门郡王的正房夫人,江湖人称雷、夫、人。”楼灵逸一字一顿地告诉我。
雷、夫、人!!
我脸色丕变,立刻上前拍了拍赵非燕的肩膀,“赵非燕,在人生的道路上,你可千万不要走出什么偏颇啊……”
说起这个雷夫人,其实与我家还是有些渊源的。
她是雁门郡王的大房夫人,但在她成为雁门郡王夫人之前,曾一度追求过我爹。虽然那件事代表着过去,那种连曾经沧海都已经难为水的过去,但是每当提及此事,我爹娘都不免唏嘘一番。
犹记那年我爹还在江湖上闯荡,并且在武林中也算是排名靠前的侠士。虽然这种虚名其实沾了他那个作为武林盟主的老头的光,算是个“侠二代”,但我爹也还算有点真本事,我记得他曾经当过舅娘的师傅。
我爹说那段时间追他的女侠非常的多,虽然都是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的小角色,但也让他得了个风流侠士的名头。当年追我爹的女侠中,唯一出名点的是狮吼功的第一传人雷夫人和天下第一媒婆萧芊芊,也就是我娘。
雷夫人和我娘追我爹都追得异常凶猛,这让我爹的心潮也不禁澎湃了起来。他比较了一下,发觉和雷夫人一比我娘简直温柔似水,于是马不停蹄地娶了她。
我在扬州老家的时候,我娘每次说到雷夫人都心怀感激,虽然在嫁人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娘总跟我提雷夫人的大名,还将她的画像表了起来,七夕的时候甚至会拿出来上一柱香。但其实我觉得即使没有雷夫人,我爹应该也会讨我娘做老婆,因为我爹非常爱钱,我娘又特别会赚钱,所以他们两个其实也算是绝配了。
不过据说娶了雷夫人的雁门郡王成为了朝廷中的悲剧,因为雷夫人的狮吼功彪悍非常,赵非燕就是因为受不了那种魔音穿耳才逃到京城去避难,最终暗恋上白锦的。
所以每当我爹想起雷夫人,就很庆幸自己当时娶的是我娘。但是在没想到雷夫人的时候,又觉得娶了我娘这个话唠实在有些可怕。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反思,自己遇到的女人为什么不是有了主,就是母老虎。
他反思的结果是自己应该找个男人,然后挨了我娘一个响亮的平底锅,断袖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白锦看赵非燕也知道错了,又觉得我的表现还算低调,于是便打算带我们离开。我正准备推开雅间的门,便看到楼灵逸拦在了白锦前面。
“等一下,白大哥,她们还欠我银子。”
白锦看了楼灵逸一眼,“你连我小时候垫什么颜色的尿片都知道,居然会不知道我要将她们带走,而且不会还你的银子?”
楼灵逸立刻萎了,小碎步帮我们打开门,放我和赵非燕出了地元赌坊。
赌坊的后院停着一辆挺豪华的马车,金顶,玉柱,虽然不及舅娘的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赵非燕一出门便打开车帘子,从里头拿出一件颇有厚度的皮裘,披在白锦身上。
“赵非燕,这是你的车?还挺豪华么。”我踹了一脚她的车轱辘。
赵非燕瞪了我一眼,没有开口。我这才突然想到她娘是郡王夫人,那她不就是郡主么?雁门郡是大郡,也难怪她会这么有钱。
我们刚一上车,赵非燕就驾着马车往鹿霖书院赶。因为白锦说他虽然和温夫子调了两堂课,但中午要赶回去弄一干人的伙食,所以还是要快一点。
大约走到东街口的位置,一个人影嗖地一声从马车的窗外跃了进来,我侧过头看了看,原来是本镇唯一的铺头方青琏。
“出大事了!”方清琏压低声音对我和白锦说道:“今天接到上头的公文,有一伙飞贼流窜到了我们县,估计这几天就会在初云镇下手。”
“会有飞贼敢到初云镇来?他们就这么马不停蹄地想找死?”我有些惊诧了。
“也不能这么说。”方清琏摆了摆手,“这一伙飞贼是天蚕派的人,在现今江湖上风头很劲,据说这次派到初云镇的连天蚕派的四大长老都在里头。年前天蚕派闹雪崩,把整个山头都给盖了,重建需要一大笔费用,于是开始四处行窃。偷到我们镇上,是在向已退隐的前辈高人们示威啊……”
方清琏说得一本正经,好像好像他就是退隐前辈的翘楚似的。
“天蚕派的人喜欢去女子的闺房盗窃珠宝,镇上的女人长得又都很不错,所以都得留神。说不定他们看到哪个女人长得对胃口,色心就一下子上来了。鹿霖书院离衙门最远,你们不要指望我,自己得提高警惕。”
我没忍住喷了出来,“想太多了吧?书院晚上除了秦威他山寨里的男人,就是教书的夫子。除非那个飞贼是个断袖,不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况且你那只眼睛看到镇上的女人长得都很不错?”白锦接了一句,我觉的他接得简直是太好了。
“错不错已经无所谓了。”方清琏挥了挥手,“总之你们书院要小心点,赵非燕要小心,柳雩更要小心。”
“赵非燕那么悍,谁敢强她?我住悠裕客栈,有舅舅舅娘在那里,也不会有人敢造次吧?”我摇了摇头。
“哟,那昨天晚上偷偷躲在窗户边上看白锦备书的人是谁啊?”方清琏笑得很欠扁。
“你怎么知道的?”我瞪他。这么私密的事情他都知道,难道他是萤火虫吗?
“拜托,我是个捕快,捕,是捕风捉影的捕,你当我每天在镇上窜来窜去,是耍猴来的吗?”方清琏抱着膀子,好笑地看着我。
白锦把头转向马车的窗外,咳嗽一声翘了翘嘴角,没好意思笑出来。
说实话,昨天晚上我从恶人崖回来以后,的确是转头去过鹿霖书院。但是我以为这件事是我与鹿霖书院的围墙之间的秘密,没想到方清琏居然知道,看白锦的表情他应该也清楚。
原来我昨天晚上偷窥白锦的猥琐嘴脸,不仅被白锦本人看到了,甚至还有人围观,我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