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六章 观音 ...
-
元衍采取了我的建议第二天就上书了皇上,不过半日陛下的赏赐就接连不断的往王府送,然后是其他皇亲贵胄的赠礼也到了,丞相下了朝就遣了人过来,说明日便来看望王妃。我一一都接纳了,只是在礼物名单上竟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元标。
我唤来负责收礼的裳儿,问道:“太子元标送了什么?”
裳儿想了半天,才记起来道:“是一尊上好的白玉送子观音。”她指一指一大堆礼盒之中一个墨绿色纹花的锦盒,“诺,就是那个呢。”
我拿过那个锦盒,心下狐疑不已,太子与燕王向来不和这已不是秘密,如今燕王妃有喜,太子破费到不奇怪,这尊观音质地莹泽透光,是以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雕工甚好,栩栩如生,说价值连城毫不过分。
怪的是这观音的来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尊观音是元衍母亲淑贵妃怀元衍时先帝赏赐的,后来淑贵妃仙去临终前留言下葬从简,皇帝尊其遗言便没有大肆铺张,只随意挑了几件宝器随葬。皇上见那观音便思念淑贵妃,便留在了自己的殿中,如何现在竟辗转到了太子手里呢?
我将疑问絮絮说给媛媛听时,她脱口道:“难道太子以为我真怀了孕,想借此让我流产?”我哑然,她接着道:“以前听的爹爹提起过,后宫妃嫔为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太子地位不保,怕我生下世子惹皇上疼爱所以想毒害我?”
我失笑,“这个想法我之前也想到过,不过……”我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太子若要下手有很多机会,他不必要借自己的手白白惹人怀疑,况且这尊观音我让人查过了,并无麝香之类的药物。”
言此媛媛眼里的担忧才隐退了下去,换上一片清明,道:“文君,我真要装怀孕啊?”
“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王爷,装怀孕虽然辛苦但好过日日看着王爷对其他女子关怀备至罢?”见她稍有松动,我又道:“我都说了你是王爷的正妃,王爷会对你好的,以后日子长的很,你若真想要一个与王爷的孩子还怕没有机会么?”
她羞红了脸,作势推了推我。这几日经过刘大夫的调理,她已经恢复了很多,他还是那句话,“王妃不宜过度忧虑,少流眼泪,勿泄了精气。”
我没得法子,只得道:“劳大夫牵挂了,只是还有一事要请大夫帮忙……”我掏出一袋银子来递于他手里,他惶恐不已。
我轻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惶惶然点头。
话才说完就听得一声尖细的女声响起:“哎呀,我还道后花园花开的好,原来亲自过来一看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啊!”
我示意大夫先走,这才向她走了过去,道:“嫣儿姑娘好兴致,出来散步是好的,但是要当心脚底下的青石板上面石块凹凸,莫不小心摔着了,伤了你自己不打紧伤了肚子里的小王子就不好了。”
嫣儿小脸一横,“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不劳你费心。”
我无意与她争吵,王府的兴衰荣辱都系在她肚子里。“恩”了一声,我道:“过两天会有接生婆婆来照顾你,另外我还请了大夫帮你安胎,到临产还有半年,这些日子里……”我向她走近,声音越发低喃,“……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她杏目锋利的扫过我,“文总管办事真是周全,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胜任王府总管。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奇怪的很,想请教总管一下。”
“嫣儿姑娘不必客气,请说。”
此时正是盛夏,她是有孕之身故而不耐热,一把云缎帛纱团扇摇来晃去,在我身边转悠了个圈才道:“我怀孕的事情在嫁进王府就已经知道了,为何我没说之前大家都没发现王妃已经怀孕,却道我怀孕之后她也怀孕了呢?”
她“嗤”的一笑,“外面的人不都传言王妃受冷落了好些年了么?那这个怀了两个月的孩子从何而来呢?”她美目灼灼,看向我有种摄人心魄的魅惑,“莫不是哪里出来的私生子,白白让王爷做了便宜爹爹罢!”
我努力的隐忍着心头的怒火,半响才道:“嫣儿姑娘不都说了是传言么,既是传言自然是那么闲的无聊之人嚼舌根的话,我相信嫣儿姑娘虽然出身贫寒但也知礼义廉耻,断断不会相信这般虚无缥缈的言论的。”
青楼的女子最忌讳他人提及自己的身世,饶是我为她掩盖了一切,她听到我说“出身贫寒”之时也隐约明白了我言下之意,不觉有些气恼,道:“我就不相信事情会有那么巧,你最好遮得严严实实让我查不了,若是我查出来了定要王爷叫你好看!”
我低下头,分外谦卑,“嫣儿姑娘说的话,我不明白,若真要我好看还得你要到你所谓的真相再说。”
她重重“哼”了一声,无意再与我纠缠,甩袖走了。
我不觉冷笑,这个嫣儿空有一副脸蛋,脑袋里确实十足的草包。这件事情分明是王爷授意的,她没查出来倒也还好,若是被她查出点蛛丝马迹,被王爷知晓她恐怕就没有如今的好日子过了,还大摇大摆还和我要真相,真是不知所谓。
我向一侧道:“遣个人去城东的‘温柔乡’打听一下嫣儿。”旁边的云儿立刻去了。
到了暮晚时分,元衍才一脸疲惫的回府来,此时我已经在西苑等他,他打开门见到我颇为惊讶,只道:“我还以为我房里坐了个花仙子,原来是你。”
我无意和他玩笑,只拿眼瞟了瞟桌上的墨绿色锦盒。
他的目光在接触到里面的观音时,瞬间变得灼热起来,瞳孔紧缩,“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从书桌上跳下来,慵懒的道:“王爷,这个得问你了。”见他一脸疑惑,我方慢悠悠的道:“太子送来的,恭贺王妃有喜。”
墙角摆放了几盆海棠,我折了一枝下来在手里把玩,道:“淑贵妃的遗物怎么会在太子的手里,即便皇上喜欢太子偶尔赏赐一点东西,也不至于将贵妃的遗物都给了罢,再者说,给也应该给你啊……”话甫出口,我就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怎么早就没想到呢?
他忽然转过身去,背着我,声音开口让人触及不到的哀伤和隐约的……愤怒?他道:“你先下去吧,我今天练了一天兵累得很。”
我道:“好,等下我遣人把晚饭送进来。”他摆了摆手示意我出去。
从西苑回来又回了云亦轩看了看媛媛,陪她说了一会话,等她睡着我出来时已经快到子时,我回房没多久,忽然有人在外面叩门。
将手上的浅绿色缎花帕子掩到枕下,我轻声问道:“谁在外面?”
房里烛火摇曳的鬼魅,却听外面一道温柔女声,“姑姑,是云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