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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五十二章 疑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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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去看颦儿,她触及我询问的目光便低下头去。耳边还是元玧钊暴怒的声音掷地有声,一地的宫女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战战发抖。
见众人都矢口否认,元玧钊一气之下掀了放置在一旁雕花木叽,伴随着茶水瓷杯打翻的声音,一道沧桑但亦算是沉稳有力的声线响起:“王儿,莫要动怒。”
大家似乎看见了救星,转过身子赶忙拜见太后。
行礼之时,我分明瞥见了太后身边那一抹看似无害的笑容。她慢慢踱过来行礼,微微欠身道:“妾身见过王上,王后娘娘。”我道起,又说:“妹妹身子越发重了,这些日子可还安好?”
孙黛下意识将小手附上鼓起的肚子上,少有的娇羞道:“多谢念心,有王后的保佑世子一定会平安诞下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眼去看元玧钊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太后此时道:“哀家前些日子答应了黛儿了,若她诞下麟儿,哀家做主封为世子。一来是犒劳犒劳黛儿怀孕辛苦,二是王儿你年纪也不轻了,还是早早立下世子为好。王后,你觉得呢?”
我还尚未从龄儿的伤痛里走出来,此时又怎么可能会去顾及那么多。世子一位只是虚职,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莫说龄儿只是女儿身,即便她是男子我也不愿她陷入这王宫的勾心斗角里去。
我点头称是,“母后说的是,妾身也有此想法。若孙美人为王上诞下男儿那可是大功一件,王上膝下子嗣稀少,封为世子是应当的。”
不止是太后,连孙黛也有些讶异。太后更是毫不掩饰的道:“哀家原以为王后会反对,故而没有提前和你商量,现在看来是哀家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我努力挤出了几丝笑容来,摇了摇头。
“不行。”众人齐刷刷的看着因愤怒而满脸通红的元玧钊。
“现在连伤郡主的凶手都不曾找到,孤可没有那个心情讨论该立谁为世子。况且孤和王后都还年轻,日后定会儿孙满堂,现在就立世子还为时过早。”一句话便将刚刚还暗喜的孙黛打入地狱,太后也有些脸色不好看。
我向他摇头,他却当做没有看见,大声道:“孤再问一遍,是谁忘记拿开绣枕,才让郡主窒息的!”他这一问太后才想起了什么,问我道:“龄儿出了什么事么?”
我只得照着那般说了,怎么受的伤说的含糊其辞,太后碍于我伤心也不好多问。虽然她不怎么待见我,却极是喜爱龄儿这个孙女的,所以当太医抱来已经睡熟的龄儿时,她接在怀里亦是垂怜不已,道:“可怜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遭这么大的罪呵!”
孙黛心里再气,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故而也附和着说:“看着我这个做姨娘也伤心了,不管用多少药材也要治好才行啊。”她秀气的食指轻轻的磨砂着龄儿红彤彤的小脸,美眸中波光流转,柔水般的眼睛里却一闪过一抹锋利的戾气。
我看的心陡然一惊。
恰好此时,元玧钊问颦儿道:“今儿个傍晚,究竟是哪几个留在内殿里了?”
颦儿看看孙黛,又看了看我,答道:“今儿下午奴婢去内务府给王后和郡主裁布置新装了,本想着自个去就行了,王后体恤我一人故而将音容遣给奴婢一起去,所以内殿只有妆月一人。”
于是,众人的目光齐看向一旁的妆月。
宫里的人都知道,虽然德政殿的宫人众多,但是能自由进出内殿照顾我和郡主的就只有颦儿及音容和妆月两人。
妆月吓得花容失色,匍匐在地上,泣声道:“王上明鉴,奴婢并没有做过这等事。况且,今儿个下午颦儿姑娘一直在德政殿里,哪里去过什么内务府。而音容也一直内殿里和奴婢在一起啊。可见纯粹是有人诬陷,想借此蒙混过关啊。”
我轻轻咳了咳,用一方浅绿绞花帕子掩嘴。音容抬头对元玧钊说道:“王上,奴婢今儿下午一直和颦儿姑娘一起。那么多的布料,还是我和姑娘一起搬回来的呢,若非没得我去,怕是姑娘还搬不回来。”
妆月没曾想到音容会如此说,顾不得其他人反应如何,对音容怒视道:“贱人,你究竟是谁的人。我们可是一直长大的姐妹,你不帮我也就算了,怎可落井下石!”又对元玧钊道:“王上,这个贱婢定是被人收买了,奴婢确是没有做过这事啊!”
音容不为所动,只磕了个头道:“王上明察,现在王后手上的帕子就是用我们从内务府拿回来的布料所裁,上面印的素色花纹乃是从瓠果的式样,是这次小吴国使节来访特意带来的。”
元玧钊从我手里接过那方帕子,看了看道:“不错,是韦清带过来的朝贡的贡品。”
妆月白皙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王上,冤枉啊。这一定是颦儿和音容她们设下的计,定是她们不小心伤了郡主拿我来顶罪。”
孙黛笑了笑,温声道:“仅凭颦儿和音容一面之词也不能证明什么,即便这帕子真是用贡品所裁也只能说明今儿下午颦儿她们确实去了内务府而已,也不能就此断定一定是妆月伤了郡主。王上,觉得呢?”
元玧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依你看呢?”
孙黛笑颜如花,从我身边走过在音容面前停下,却问妆月道:“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么你能说今儿下午你在哪、又做了什么么?”
“回美人的话,奴婢在外殿什么也没有做。”
“为什么什么也没有做?”
“因为无事可做。”
“那你为什么会在外殿,你是内侍理应在内殿等候传召。”
妆月冷漠的瞧了我一眼,答道:“因为王后有客人来访,所以我们全部退出来了。”
“哦?”孙黛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是什么客人?”
“太子。”不待妆月说,我微笑着淡然道。
元玧钊侧头看我,眼中复杂变化万千,我一时听见了心里敲鼓的声音。太后本来抱着龄儿一直未曾做声,听到我如此说冷冷的哼了声。
“对。王后自己也承认了,太子从申时一刻起便和王后呆在内殿里,一直快到酉时才离开。此间所有的人都在外面,除了郡主。”
等她说完,我静静的笑了,道:“妆月说的没错,但也不全对。”边说着,我起身至她面前与孙黛一起,又道:“太子是申时二刻来的,妾身确实是接待了,但是太子因有事呆了不过一刻钟就走了,并没有向她说的那般。且,妾身与太子会面乃是光明正大的,为何要遣退下人,我身边的颦儿和音容可都是瞧见了的。”
旁边的颦儿和音容皆点头称是。
“胡说!”妆月小脸登时变了色,连声音也尖细了起来,她突然爬到太后的脚下,揪住太后的裙摆道:“太后娘娘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王后确是和太子私下会过面,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太后面上波澜不惊,命人将龄儿抱进去,这才看向我。她并没有正面问,只是道:“哀家听说,这次关于小吴国的归属问题,王后也帮着出了不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