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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四十九章 故人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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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政殿里我缓缓端起一杯香茗,香烟缭绕如同一朵盛放的白菊瓣瓣花叶肆意的妖娆在我的眼前,淡淡的抿了一口,我的目光沉积在水面上几片早已枯死的茶叶上。
颦儿望着远处永巷里几个纤细的人影,夕阳的余晖散落了她们一身的金黄。她默默道:“这个孙黛只个小角色,王后不必放在心上。”
我捋平了衣服因坐着而有的褶皱,慢慢道:“你也看的出来,那她也不是什么不容易对付的人。藉由陆长乐的事情将钟彩钥拉到她身边确是有点小聪明,不过因得那日的绿袖舞显然她又沉不住气了。”
“即便这样,或许以后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还是得防着点才好。”
我忽然想起什么来,抬头对她道:“太子和小吴国的谈判是不是在明日?”颦儿点点头,“确是,王上还特意交代你一定要去。”
我有些不大乐意,龄儿的事情我还顾不过来,这时又牵扯到他们领土争端里去作甚?我摇摇头,“去回了王上,说我要照顾郡主不去了。”
正好妆月和音容将龄儿抱了过来,我接在手里,瞧着她紧闭的小眼睛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我想这才是为人母亲的心情,那时候忽视她的我真是太不该了。
妆月道:“王后是王上的得力助手,上次与瓠果使者的周旋王后也是出了大力的,想必正是如此王上才会这般看重您,若是王后明日不去的话太子那边也不好交代,王上也面上无光。”我轻轻的抚摸着龄儿的小脸,一面道:“话虽如此,但终究后宫不得干政,还是不要惹得太后心存间隙才好。”
妆月还想劝我些什么,只不过被我用别的话叉开了过去,又问了些音容一些有的没的,也就散了。
第二日一大早,我提前一个时辰起来梳妆,坐在镜台前捋过长发,听到颦儿在我后面说着:“王上要是知道你会去,定然会高兴的。”
我用眉笔细细的描绘着远山黛,虽然我的眉型不适宜这种画法,且自己其实也不大喜爱这种刻意的装扮,但今天的场合特殊,是太子和小吴国的谈判,作为东道主的我和元玧钊应该盛装出席才对,以免被小吴国小觑了去。
等到全部装扮完毕,可以走的时候已经快到辰时,这才是我平时起来的时候,妆月和音容进来皆是吃惊的看着,妆月问道:“娘娘这般打扮可是要出去?”
我没有搭话,倒是颦儿接口道:“娘娘要去给太后请安,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下去了罢。”
待到两人退了出去我才坐在一旁,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道:“明知道是个坑我还往里面钻,是不是很没有脑子?”颦儿抿了抿嫣唇,对我道:“那明知道孩子生下后以后一定会受制于人,那你还是照样生下来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只是慢慢的一步步走罢。”
我细细的想了想觉得也是,遂吩咐了宫人准备了车撵摆驾甘顺殿。
待到我到达正殿时元玧钊已经在了,小吴国时节也已经恭候在一旁,见我到来众人皆是吃惊不已,他从上座上下来扶起我轻声在我耳边道:“不是说不来么,龄儿可还好?”
我轻轻附上他的手,余光轻轻扫了扫空旷的大殿,淡淡道:“已经没事了,吩咐了奶娘好生照顾着,放心不下这边故而又过来了。”
他点点头让我坐下,用眼神示意旁边的空座位。
我已经了然于心,元衍心思变化之快连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都不得完全得知,今天他才是主角但却迟迟不来,定然有一番由头,只期望不是因为那日的绿袖舞才好。
原本我没到之前,小吴国的时节韦清就已经等候了许久,元玧钊为了安抚他随意聊了不少闲话,如今他见我来觉得甚是奇怪,连忙告手问道:“臣在远在吴国之前就听说过天朝陛下最受宠爱的皇孙漓江王的王妃美貌与才艺双绝,那日隔得太远不能一睹风采,今日近看果真是传言错了。”
元玧钊自他口里说出‘漓江王’三字之时就有些怨怒,眉心慢慢的凝起。
‘漓江王’是他来吴国之前的封号,现在韦清自称自己是‘吴国’,反而称他以前的封号,摆明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况元玧钊因元衍迟迟不来早已有怒火积聚在心中,此时怕是会被一时激发出来。
我怕他发火,连忙笑着出声道:“哦?这倒是让本宫很是好奇,韦大人为何口出此言?”
韦清眼里有什么一闪而逝,顿时又如一汪碧泉般清润,他道:“外间传言王后貌似玉环,如霓裳舞衣的舞姿恰似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
他顿了一顿,“不过今日依臣看来却是错的离谱。”
元玧钊沉闷的声音传来,“依时节看,错在何处。”
韦清淡淡笑着,嘴角恰似一弯深冬里明亮如水的冷月,“若将王后那日的舞姿比作良音,那此时臣的眼前还遗留着娘娘的倩影,可谓不止‘绕梁三日’了。如此一来,那未曾被流传下来的霓裳舞衣曲怎及娘娘真实,仙姿绰约宛若眼前呢。故臣才说,是传言错了,杨贵妃是远远不及娘娘的,若真真较真起来,前人怕是找不出一位来与娘娘相堪。”
元玧钊唇角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一闪而过,“韦大人有一张巧嘴,如此说来孤的王后这般好,那孤怕是高攀了。”
我轻轻颔首,掩去眉心一缕不悦。
韦清虽然出言不敬,但好在已经把场子圆了回来,若现在元玧钊纠缠在这些枝节末梢上不放,反而让人家瞧了笑话,说我们大国斤斤计较。思及此,我已然抬头对他微笑道:“您是王,我是后,乃正统绝配也。王上口出此言,莫不是对臣妾多有怨怼,想另立贤后?”
元玧钊被我戏弄的口吻弄得有些尴尬,干咳了几声不作言语。
我对韦清笑道:“大人如此能说会道,本宫自知可不如。”
他神色颇为恭敬,只淡然道:“臣只是说自己心里所想而已,娘娘的美前人无人能及,只怕也后无来者。”
韦清话音刚落,只听得殿门外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使节,这话说的可不尽然……”走的进来了,果然是元衍无疑。
众人行礼过后,只见他端然正坐在首座上,随意道:“钊儿和时节不觉得王后恰似一位前人么?本太子纵观历史其中也只觉得她能与王后相比。”
韦清奇道:“是谁?”
元衍吹开了手中茶盏里氤氲的热气,朦胧中我分明捕捉到了一丝冰凉。
果然,他道:“赵宜主。本太子觉得王后酷似赵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