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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七章 连环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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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半年来所发生的事让我深深的察觉到,我似乎已经卷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不可自拔。但同时也清楚的是,这一切都来自于元衍和太子元标的皇储之争,如今太子已死,纵观皇室子弟唯有他有资格胜任,但是他也是最不可能得到太子之位的人。
太子历来体弱,膝下唯有一子一女,长子元玧钊已年过十八是目前皇孙中最受陛下和太后宠爱的孙子,而嫡女年华方二五,还算是个半大的孩子。只是我颇为奇怪的是,这两位竟都不是太子妃所出,而是太子的侍妾们生的。
太后封建意识颇深,且不说她向来不看好元衍,如今太子早亡在她心里最有资格继承太子之位的便应该是元玧钊才对,看来日子想要平静的过下去就得尽快将元衍推上位,不然我恐是一天也不得安生。
这日,元衍到丞相府去相商要事,他前脚刚刚出府门就有一群士兵抬着几箱东西进府来。恰好我正在府门口,便问道:“几位官爷何事进府?”
为首的我见过,正是那日替我送信的小兵,他见是我便道:“姑姑,这是王爷的东西,命我等搬进府,只是这几日我们才回京都少不得与家人团聚了几天,这才耽搁了。还请姑姑发发慈悲莫要告诉将军,只说我们几个早就送回来了。”
我心下吃惊,元衍只不过出去打回战,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带回来?
虽是怀疑,但我还是准了他们将箱子安置在了西苑的庭院里。
傍晚的时候元衍回府我便将此事告知与他,他听后眉间陡然一跳却并未说话,我以为他生那几个小兵的气,故安抚道:“出去了大半年,回来先与家人团聚自是应当的。”
他却只随意“恩”了声,不说话。
我刚想问他些什么,却见媛媛正抱着睿儿过来,声音欢快面带笑容,“王爷,世子哭了好久妾身哄不住,怕是想爹爹了。”
他见媛媛手里的孩子,冷酷的面角似有缓和之象,却仍只是淡淡的道:“孩子哭便让他哭好了,等哭累了自然就能歇住。你以后莫要为了一丁点的小事便来烦我!”
不只是我,媛媛也被他语气中暗藏的冰刺给吓到,半响都不敢吭声。
元衍看了她一眼,却对我道:“跟我过来,有事商量。”我低低的“恩”了声,眼神落在媛媛泫然泪下的小脸上徘徊良久。
他并未带我回西苑,而是去了花园里的捺香亭。踏上那座小亭,还依稀记得在半年大半年之前,我还在这里和嫣儿犟嘴,不过几月过去就物是人非了。
他背对着我,声音随着凉风一齐飞入我耳,“丞相,有意把我捧上位。”
“那不是正和你心意。”
“难……”他顿了一下,“很难……”
我轻笑,“难也不是难在今日了,你离太子之位只差得一步,可是这一步却比之前走得每一步还要远。”
他也笑,不过却带了一丝无奈,“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我捡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望着天边若隐若现的繁星不言语。
他转过身来,黝黑的眸光直射在我身上,“太后必定属意是元玧钊,父皇向来孝顺太后,若她执意如此想必父皇也会尊从她的意思。我牺牲了那么多,不能功亏一篑。若是败在其他兄弟手上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刚长成的毛孩子,他凭什么得到太子之位,就凭得太后宠爱么?
他的声音重了起来,“有过一个元标就够了,我绝不允许出现第二个!”
我右手在左手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若要我帮你,必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语速之快,竟带了几分怀疑的味道。
“这个要求先留着,以后等我想起再说。”我撇过头不想看他。
“好,我答应你。”
我缓缓的扬起嘴角,玩弄着袖口上一律流苏。“我有一连环计,乃四步方可成事。”
我笑,“第一步,得民意。”
“当年太宗皇帝曾经说过,民如水也,亦可载舟,亦可覆舟。西部百姓先是秋旱,然后又是长达半年之久的战荒,此时他们的生活定然凄苦,你可趁此收集民意。”
翌日,元衍下令开仓放粮,将王府大半粮食和以前陛下所赏赐的奇珍异宝都装箱车载送往西部边疆,作为王府总管我自请三月俸禄捐献西部,媛媛身为王妃自然也拿出了不少银两,如此府里的下人们自然也是出了少许,自然也是尽了我们的心意。
整整的三大箱珠宝银两和十几车的粮食在第三日就运往边疆,元衍和丞相还力劝朝野其他大臣出钱出力,于是京都里便有源源不断的钱粮运往西部。顿时朝野民间关于燕王的贤明传遍千里之外。
我凝视着池水里一轮皎月,“第二步,传谣言。”
“当年的西汉宫室因为巫蛊之害,后宫被屠杀掉三千多人,可见谣言的厉害。我不管太子是怎么死的,但是众人皆知的是因为旧疾的缘故,元玧钊是太子长子,不管他是否会像太子那般英年早逝,若你想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元衍找来几个府里的守奴,在他们耳边低语了几番。不过数日,京都之中便流传着太子长子身有痼疾命不久矣的传闻。酒楼、饭馆、青楼等人多场所,众人皆讨论的是太子长子的病,更有甚者说元玧钊早死了,皇储必然要换人选则立。
朝中的守旧派见流言愈演愈烈,虽有心支持元玧钊但奈何元衍在京都贤明声起,气势如日中天盖过凯旋而归之势,都隐隐有些往丞相那边靠拢。
我呼出一口气,“第三步,表贤心。”
“当年王女志想要自己的儿子刘彘当太子,便向朝野大臣表却自己的贤德,请他们代为向皇帝奏请当时的太子刘荣的生母栗姬为皇后,皇帝听后却大怒立即废掉刘荣扁为临江王。所以,这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向太后表却你的谦让之心。”
接连几日上朝,都有大臣上书陛下,皇储必然要早早立下方可杜绝诸侯蠢蠢欲动的心,而他们一致推荐的人便是燕王,但元衍在我的授意之下,三番四次的推辞。
借口只有一个:“儿臣非长子嫡孙,资质愚鲁,不堪如此重则,请父皇改立他人才是。”
太后听闻后和陛下在颐宁宫相商多次,但依旧皇储之位没得定下来,不过此时的元衍早已不急。现在他权势和民意在手,陛下宠爱在前,且他的才能在众皇子中尤为突出,虽然现下太后在气头上执意不肯,但过不了些许日子必然得以国家为重,最后还是得立他。
我听后,却只轻轻摇头,道:“未必。”
他疑虑的看我,“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莫非还会生乱子?”
手中的茶盏尤为清香,我深深了闻了闻,方道:“太后并不是个容易糊弄的角色,你做的这些她未必不知,所以你若想登上位其最重要的还有一步。”
“还有什么?”
“元玧钊。”我笑的有些无奈,“这一步可就不由我们了,重要的是他想不想当太子。太后可以将虎符从皇上那里要回来送给元标就可见她护短之心昭然,若元玧钊向太后和皇上表明自己想当太子,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听后眸光慢慢晦暗下去,变成深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