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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五章 风波渐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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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媛媛担心远在西边战场的元衍,日日夜夜寝食不安。我便在王府里安置了一个小佛堂,平日里她便在里面诵经念佛,祈祷王爷平安归来。我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之时也会过去,烧一把香,心里祷谢的却是嫣儿母子平安。
媛媛微睁眼眸,跪在我旁边,“听说你下令要修葺全府?”
我凝视着面前的金佛,轻声道:“不是全府,只有你的云亦轩和嫣儿住的芳织园。”
她轻轻的“恩”了一声,便不多言。我起身将香稳稳的插在香炉里,又道:“嫣儿自从生下孩子,月子时又不得好好调理留下不少病根,芳织园虽然清净但之前也荒废了不久,现下修葺一番,日后她成了侧妃再住在那里也不至于那般落魄。”
她听后掩嘴而笑,“文君长了一副巧嘴,总能说出一番道理。”
心里觉得隐隐不安,自从嫣儿生下孩子,我自然照顾她多些,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偏向她,这其中少不了就忽视了媛媛。这段日子连见她的面都少了一些,也不知她会不会心存怨怼。
我筹措着言辞,刚欲开口时喜乐却忽然进来道:“姑姑,我家主子出事了!”
我心里一惊,忙道:“又出了何事?”媛媛也站了起来,道:“何事如此慌张,有话好好说。”
喜乐这才平复心情,向媛媛行了个礼,才道:“回王妃的话,嫣儿姑娘自从今儿早晨醒来就没有胃口,吃不下任何东西,到了中午我送饭进去却发现她已经昏迷了,到现在还不曾醒来。”
嫣儿生产之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昏迷是常有的事,每当有人通报时我正好手头上有事走不开,但当去看她时她又好好的坐在床头给睿儿喂奶,我便总以为是虚惊一场。
我和媛媛连忙赶到了芳织园,才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草味,刘阳正在为她把脉。我赶忙问道:“刘大夫,她可有什么要紧?”
刘阳松了手,一边起身到书桌旁写药方,一边道:“她月子调理不当,故才有昏迷之症。但是为何每次昏迷的时辰会越来越长,这个我还未想出来。”他拿起写好的方子,“这服药记得要每日早晚一副,三碗水煎成一碗。她的身子的病根或还有许多,得慢慢调理。”
我坐至床边,握着嫣儿毫无血色的手。都是我害了她,是我太自私只想着媛媛,却不曾想起她也是苦命儿一个。媛媛在一旁道:“既是如此,嫣儿只怕也不能帮世子喂奶了,还是等嫣儿好了之后再喂罢。”
媛媛便抱着睿儿走了,我在芳织园陪了嫣儿一会也要回去处理事务,只得交代了喜乐若是她家主子醒来了,一定要来告知我。
处理事情到半夜,才听得喜乐在外头叩门,道:“姑姑,主子醒来了正在四处找世子呢。”
我便连忙赶到了芳织园,还未进门就听得她的声音:“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她见我来到,仿佛看见了救星,抓住我不放手:“文君……我的孩子不见了,是不是你带走了,你还给我你还给我,好不好?”
我忍痛抹去她的泪水,拉着她坐下,道:“大夫说了,你身子需要调理,以后会要吃很多药,为了世子的康健是断然不能喂奶了。”
她眼里的眸光倏然沉落下去,眼神似是没有焦距,看着我又像是看着其他地方,只是不再说话。我细心劝慰了她良久,她还是未发一言。
我知道这种忽然失去的感受,痛彻心扉。
随后一些日子,刘大夫的药并未奏效,嫣儿依旧经常昏迷,且好不容易醒来后必然第一件事就是问孩子去了哪里。我不禁有些怀疑,于是一日偷偷唤来刘阳,细致的问他一问。
他紧蹙着眉头,道:“嫣儿只怕不是月子里落下的毛病,不然不会有失忆之症。”他细细的与我分析,“首先便是昏迷,然后时间越来越长,最后没了记忆,只晓得孩子这回事。表面上看来像是母亲思念孩子而失心疯,但是之前孩子在她身边为何才走了几日她就疯了呢?”
我越听越心惊,“那大夫的想法是……”
他摇了摇头,“我还未想的透彻,只能多翻查一下医书才能做判泽。”
以后的日子我便只要一有空闲就呆在芳织园里照顾嫣儿,甚至与她同吃同住,将府里的事物也带到那里去打理,但即便如此她的病还是不见好,甚至有越来越重之势。
我忧心不已之时却也听得了一个重大的消息——太子病重。
太后哀痛不已,群太医已经束手无策药石无医。陛下着太后心意,下令大释天下,凡在今年秋后处决的犯人以及正在服刑之人一律释放,天道惜生,希望借此能让太子从重症昏迷之中醒过来。
就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执笔的手忽然一抖,一滴墨汁落在纸上开出一朵颓败的花来。我犹记得那一日在永巷里,他在我耳边道:“头上的凤钗很适合你,以后要常戴。”
他的心智或许及得上元衍,但是他却抵不过元衍的身子。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和一个终年处在宫闱里的弱病太子,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我忽然记起元衍出兵前的话来:“他今年也三十有余了,连他的长子也早已成年,指不定过了几日生了重病,一命呜呼也饶有期许……如果我获胜归来……恰巧太子出了什么事,那文君你说所有的皇室子弟中我父皇会委任谁为储君呢?”
纤细的手扣在白色的宣纸上,慢慢收拢。墨色如花,紧扣手心。
傍晚的时候前线传来消息,元衍摔兵击溃了瓠果大军退出边疆十里有余。我听后只淡淡问了一句:“王爷可还安好?”
传消息的小兵,灿然一笑道:“姑姑放心,王爷只略微受了点小伤不打紧。”
我不再言语,倒是媛媛神色颇急,忙问道:“可唤大夫医治了?军医带的药材够不够,要是前线没有药如何是好?”
“唤了唤了,药材也够,只是军中不够休养,将军又要指挥三军,伤口怕是没有那么快好呢。”
我沉默良久,行至桌案旁,执笔在纸上书写下寥寥数语,折叠好装进信封。将东西递给他,我肃声道:“到了战场就火速交给王爷,其中如有一人看过这里面的东西,军法处置!”
他被我冷却的神情吓了一跳,颤巍的接了才离去。
媛媛看我一眼,道:“也不知道你和王爷整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是神秘兮兮的。”她撅嘴一笑,“定是有什么秘密不让我知道!”
我有些累了,但还是故作精神的回道:“哪里来的秘密,不过是告知王爷世子已经取名等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
如此过了些日子,我也没有那般忙碌了,平时可以闲下来时就去西苑看看媛媛和世子。云亦轩修葺已经完成,只是芳织园因得嫣儿重病故而没有动工。我担心世子没有嫣儿在身边还会吐奶,谁想到媛媛却告知我,睿儿早就喝奶娘的奶了。
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如此独独担心嫣儿。
看着奶娘抱着睿儿换衣服,忽而一个翻身,腿上一块青斑赫然映入眼帘。
我奇道:“这是什么,可是胎记?”
奶娘细细的看了看,也是吃惊,“不是胎记,前些日子还没瞧见呢。”
我沉思起来。曾经听过一个这样的说法,孩子身上有异常必然是吃穿用度上有了间隙,而这些日子奶娘尤为照顾睿儿深怕出了闪失,所有食物皆是她试吃过后才给睿儿的,既然如此那便是用的问题,是衣服还是什么……
正胡乱想着的时候,媛媛披了件外衫自屏风后出来,见我抱着孩子便道:“睿儿长得可快了,总是抱着叶不嫌累。”
我便将青斑的事说于她听,她知道后大惊失色,有些慌乱,“如此怎好,王爷定要责怪我没有照顾好世子。”
我劝慰道:“只是块青斑不打紧,以后要奶娘多多注意便好了,这斑以后会消去的。”
她听得我如此说,一颗悬着的心安然落地,这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