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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娇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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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太过于直白,他面有些许尴尬之色,正在房里沉寂之时门外忽响起叩门声,裳儿在外面道:“王爷,娘娘给你送夜宵来了。”
说着媛媛便推门而入,一身明黄色的锦绣华衣纹着龙凤呈祥的样式在橘色的烛火映照下,那小脸便多了几分俏丽之色。她摸着胭脂的樱唇亲启,香气如兰,道:“妾身听奴才们说王爷傍晚回来就呆在西苑不曾用过晚饭,故而亲自做了几样小点心,望王爷赏脸。”
说着便命裳儿一一拿上来,我瞧了几眼,做的全是元衍爱吃的。深夜下厨,媛媛这样做算是极有心的了,我心下叹气,偏偏元衍不识明珠将这样好的王妃一置便是三年。
元衍嘴角含了几分笑意,坐下道:“文君傍晚也没闲着,现在怕也是饿着罢,不如也吃点莫浪费了媛媛的好心。”
媛媛摸着挺立的肚子,小心的坐在元衍身边,有些为难的道:“可妾身做的不多,怕是王爷胃口大只够一人的,不若叫裳儿去厨房再拿一些过来。”说着便要裳儿过来。
我连忙拦住,道:“王爷王妃琴瑟相和,文君外人一个不敢打扰,还是自己去厨房吃点罢。”说完便不顾元衍的劝阻执意出了房门。
不过是转眼之间,我的泪就已经怔怔垂下。
有时候人心会是慢慢变化的,现在的元衍早已经不是那个会带着我在燕国王宫里满处玩闹的大哥哥了,自从他回到京都就仿佛是变了个人,开始计较得失和权力,与太子的恶斗也逐渐上升到表面,朝堂之上的恶语相向怕还是小事,经此一役元衍只怕对太子会下毒手了。
我故意提起李建成一事不过是试探他罢了,谁知他竟然脱口:“你是要我效仿太宗,先下手为强?”莫不是这种心思早就纠结于心底,此时断断不会如此轻易就说了出口。
我无意卷到这种争权夺利的漩涡里去,只不过若元衍出事,那燕王府、媛媛以及全府上千人的性命皆会陪葬,我不能置之不理。
罢了罢了,帮他等于帮自己。这一步走上了,就回不了头了。
刚回到房间不久,云儿在外面轻声喊道:“姑姑可曾睡下?”
我梳发的手顿住,问道:“这么晚了,出了何事?”
云儿道:“芳织园的那位主子,自从今儿个早上起就滴水未进,现在已经昏迷了,听得伺候她的丫头说,是王爷好久不曾去看过她了,她存了死志若是见不到王爷必绝食到底。”
我心中不甚厌烦,这忧心的事接踵而至,于是披了外衣开了门,“走,我去看看。”
才行的芳织园院门外,就听得我请去照顾的产婆焦急的声音,“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可是再过一个来月便要生产了,若现在出了事导致早产,生下的孩子就体弱多病了。”
我推门而入,道:“婆婆不必担心,嫣儿姑娘定会吃东西的。”我示意房里的人都出去,独独留下上次来送药唤作喜乐的小丫鬟。
我柔声对她道:“我听说你是从温柔乡就跟着嫣儿的,想必也是忠心的很。”
她低着头,恭敬道:“姑姑玩笑了,自从经过上次的事,嫣儿姑娘已经对我……”她语间微有啜泣之声,“还谈得上什么忠心,得幸主子不嫌弃我,留我一碗饭吃。”
我坐在床榻边,细细的看着嫣儿略微白皙的脸色,道:“上次的事你做的没有错,你主子也不该此就打发你走。”我又道:“喜乐,平时你主子喜欢吃点什么都拿些,还有打盆热水过来。”她称了是,便出去了。
我无意撇过梳妆台上那些首饰,俯身在嫣儿耳旁低语道:“今儿个王妃歇在西苑了,你再绝食也盼不来王爷的。”
她原本平稳的气息陡然被打乱,美眸微睁,气若游丝。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怎么经得起一整日滴水不进,现在她怕是开口说话都没得力气了。
她努力启合干裂的红唇,道:“不会的……不会的,王爷……说过他会……会爱我照看我一辈子的……”
喜乐此时端了东西进来,见嫣儿醒来不觉高兴。我让她站在外面候着,若有事第一个唤她,她依言去了,我拿起帕子绞在热水里,拧干为她擦了擦脸。
“男子几句情话就骗得你倾心以对,你应该长长脑子。论家世,论美貌,论资历你哪一样能与王妃相比,海誓山盟只不过是你一心期许罢了,王爷他说过的话未必放在心里。”其实在当下我不应该如此刺激她,但如果不说这样一番话,怕她再执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眼里附上一层朦胧之色,长而密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其实,我早知道……的,在他为我取名作嫣儿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心……并不在我身上。”
我心中默然,忽是想起某个深夜里,媛媛靠在窗前,长而黑的柔发垂在地上,她望着玄月道:“成婚的那一晚,他倒在桌上不断的呼喊……一个女人……的名字”
我似乎能听见媛媛在说此话时心碎的声音,而此时嫣儿必然也是一样的。
女子最苦的便是将真心附错了人,嫣儿不过也是可怜人一个。
我道:“别说了,起来我喂你吃点东西。”我扶起她靠在床沿,端着一碗莲子粥吹了吹确定不烫之后我才伸到她唇边去。
她似是含了一抹轻浅的笑意,“想不到素日里对我冷漠以待的文总管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如此嫣儿绝食一天倒也是小有所得。”说着便参夹了几分怅然在其中。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她喝了几口粥,面色渐渐有些红润之色,说话也连贯了些。
喝了半碗她就不愿再吃了,只说是没有胃口。我依着她的意思,命喜乐进来将东西撤下去。不料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轻声道:“姑姑,可以留下来陪嫣儿说说话么?”
我附上她纤细的手,道:“当然。”
原本有些荒废的芳织园,此时竟然有了些温情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