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少年一锅端》晓**纱

4、两世04

　　李成功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艳阳高照。睁眼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占据了整个竹床，知道折子纪这一夜都没有睡，他稍微感到了那么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折子纪坐在院子里石椅上，正在看书，见李成功出来指了指石桌上的饭菜。
　　李成功伸着懒腰走过去，“今晚我打个地铺吧，床还给你。”
　　“几夜不睡倒是没什么，只是不知你打算在我这里住多久？”
　　李成功正在对着一只模样很像鸡的熟食用功，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继而马上发扬了自己一贯脸皮厚的优势笑嘻嘻地说：“我自己犯了屯里的规矩与世俗中人接触倒是小事，我看兄弟你这个院子里太……凄清啊，所以才想要陪陪你嘛！”
　　一句话戳中折子纪痛处，于是他笑笑低头不语。
　　昨夜，他们二人倒很是深聊了一番。折子纪企图找出李成功的目的何在，李成功试图把自己老大的威武形象吹起来。自然是一夜的鸡同鸭讲。唯一有所突破的是：李成功知道了折子纪的名字不叫“鄙人”，折子纪知道了靠山屯那个地方，“字”就是“名”的意思。
　　“我说小折子啊……”李成功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既然我都到这个俗世来了，总是要见识一下这个俗世的风光，一会儿你陪我出去溜溜呗！”尽快与这个世界接轨是李成功心中的第一大事。
　　折子纪沉默了半响，没有答话。
　　折家对他的软禁还算是暗中的——虽然这“暗”只是裸女身上的薄纱，和明的相差无几。而折公逾夫妇倒也没有说过什么不准他出门的话，不过就连折府的下人都明白的事儿，他折子纪自然一清二楚。可惜折子纪不是李成功，李成功有着别人把话挑明了依旧装作听不懂的本事，可是折子纪做不到。折公逾将八大高手请来的行为不需言语，就已经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般把折子纪困在了这小院里。然而，归和李成功的突然出现不仅给折公逾带来了忧虑，就连折子纪平静的心湖中都不免泛起了一些涟漪。
　　他也曾想过，这样的日子究竟要哪一天才算到头？他深信折公逾的目的一定不会只是软禁他这么简单。可是一年到头他也见不了折公逾几面。折公逾生辰或者祭祖之类的大日子，需要他这个折三公子充充场面的时候，他们才能见上一面。推心置腹的深谈，折子纪并没有抱过希望。他知道，一定会有谜团解开的那一天。可是他已经觉得有些疲惫了……
　　“三少爷……”折府大管家伍伯走进院子，老人笑呵呵的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那条缝不着痕迹地首先把归和李成功打量了一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住啐了一口：这算什么高人？哪有什么世外高人会吃的满脸油迹，还边吃边舔手指的？老爷也太过小心了！
　　“伍伯。”折子纪笑着站起身来。
　　“老爷听说咱家来了客人，这不晚上请您和这位尊客一起吃顿家常便饭。”
　　便饭怎么成？怎么也得来顿晚宴！李成功心说，据说古人吃东西特讲究，我还要见识见识呢。
　　折子纪略一思索，便笑道：“好。我一会儿和这位李公子出去转转。晚饭之前定然回来。”
　　“哎哎！”伍伯应着，就走了。
　　没一会儿，折府的下人中就传开了：折子纪来了个奇怪的朋友，而且他们还光明正大的要出门了！

　　菏泽岛只是一个称呼，并不是说这就是一个小岛。事实上这座岛足可以算作一块大陆了。而折子纪所在的国家名为壤国，他们所在的就是壤国的一座大城：哈路城。
　　李成功走在哈路城的街道上，自然引来了行人的瞩目。原因自不用说，他是短发。
　　哈路城的建筑风景和李成功看过的古装片差不多，就连使用的文字都是繁体字。李成功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着，一会儿停在小摊旁拽走几个有趣的小东西，一会儿捡个果子就“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折子纪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付钱。所用的钱，也不过金银铜，不过统统打造成了内方外圆的钱币。让没有文化却也知道内方外圆所蕴意味的李成功唏嘘不已。
　　街头有一处聚了一堆的人，见有热闹可看，李成功急忙拉着折子纪挤了过去。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和一个白发老头正在卖艺！李成功心里叫了一声好！不是把式耍得好，而是按常理马上就该出现强抢民女的经典事件了。李成功暗暗戒备着，随时准备英雄救美。他练块儿的时候也顺便学了几天拳击、几天散打，自认为几个流氓还是不在话下的。于是他又YY起来了……
　　场中立了几个环环相扣的大铁圈，卖艺的小姑娘身体柔软的好似一条蛇，灵巧地在圈中自由穿梭。周遭看热闹的人轰然拍手叫好。老头儿身边的一只猴子模样的小动物端着铁盘子绕场收了一圈铜钱。李成功忙向折子纪讨了一个金币扔了过去。那金币落在一堆铜钱中格外扎眼，连小姑娘都冲李成功粲然一笑。小猴子蹦跳着把盘子交给老人，然后连着翻了几个跟头，翻到了铁圈旁。布满尖牙的猴嘴一张，一团不大的火焰喷了出去，铁圈上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难度升级，小姑娘钻火圈了……
　　李成功脸色一白，失声道：“什么！居然是魔兽！”他奶奶的！武侠世界里怎么会有魔兽？难道这是魔法大陆？
　　折子纪奇道：“火猴不过是寻常奇兽，性情又柔顺喜人，怎么能算作魔兽？”
　　李成功又无语凝噎了。没有地痞流氓来调戏卖艺的小姑娘，他却被这个异世给调戏了！他转身一把抓住折子纪的手：“小折子，你实话告诉我，你们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种这样会喷火或者会放水或者会霹雷的动物？”
　　折子纪有些尴尬地把手抽了出来，“几百种吧，具体数目我倒是不清楚。”
　　李成功顿觉人生惨淡！
　　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还以为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原来是个连火猴都不识得的乡巴佬！”
　　一群家丁般的壮汉的簇拥中，站着一个年纪也不过十七八的少年。此人乃是折公逾的第二子，折采。
　　李金刚打量了折采一圈，见他身后七八壮丁，本人又穿的油光水滑，身上挂的一串一串的饰品。天儿也不太热，手中却装模作样地摇着个折扇，立马断定这是个有点家势的纨绔子弟。李成功最讨厌这种人——虽然他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于是他张嘴就问：“乡巴佬骂谁？”
　　他以为折采会像被杨过捉弄的霍都一样回答：“乡巴佬骂你。”哪知这折采比他想象的更纨绔，竟挥了挥扇子，“给我揍那个乡巴佬！”
　　那七八个家丁呼啦一下就冲了过来，李成功果然是练过拳击散打的，动作无比迅速地猫到了折子纪背后。
　　家丁中有识得折子纪的。知道他虽然并不是折府的正牌公子，却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人物。一时间踟蹰着不敢动手。
　　折子纪挡在李成功身前，“二少爷，这是何必？他好歹也算是折府的客人，不要弄的在老爷面前也交代不过去。”
　　“不用拿我爹来压我！”折采用扇子指着折子纪的鼻子，“别以为赐你个‘折’姓，你就把自己当个东西！你不过是我折家养的玩意儿！我娘说了，你就是准备替我顶祸用的！我们折家要你生，你就得活着；要你死，你就得给我乖乖去死！”
　　扇子在折子纪的胸膛上狠狠地戳了两下，折子纪不闪不动地笑答：“子纪明白，不劳二少爷提醒。”
　　折采“哼”了一声，摇摇晃晃地走了。心里同伍伯一样的纳闷：亏我还带着这么些人来试探，原来那小子也不过是个只能躲在折子纪身后的孬货！爹实在太小题大做了！
　　折采走远了，李成功出来了。“呸！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瞅他长得那尖嘴猴腮的模样，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膀胱不灵生育不能……”接着一串精彩无比且不重样的脏话如水泼出，惹得周遭的人都下意识躲他远点。
　　折子纪呆呆地，并没有注意李成功在说些什么。心中只剩下了“顶祸”二字。哪来的祸？就算有什么祸，也不会是最近才发生的。折家可养了他将近十八年啊……或者折采只是随口一说？折子纪想不出头绪，微微蹙眉，突然就被迎面扑来的李成功一个熊抱死死地搂在怀里。
　　李成功声情并茂地说：“小折子啊！我没想到你的身世竟然如此凄惨！不过你放心，折家不把你当回事儿，老大我疼你。以后老大成为真正的老大的时候，老大肯定为你雪耻那个洗恨！别人不爱你，老大爱你，老大就是你的爹娘，就是你的亲兄弟！”
　　李成功心里这个郁闷啊！敢情儿自己的第一个小弟也没啥势力，不过是人家不当一回事的养子，偏偏自己无路可走还只能跟着他混。算了！有一个算一个！收买人心就是当老大时时要做的重要功课，不管是皇帝老儿还是垂死的乞丐，那真是一个也不能少！
　　折子纪愣了愣，轻轻推开了李成功。“别闹，别人都看着呢。”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往街的一头走去，鼻子不知为何酸了酸。
　　冰雪不畏漫漫严冬，却禁不住一根火柴带来的暖热。李成功吊儿郎当地划了一根火柴，随手一扔，然后浑然不觉地钻到街边的书铺里去寻他的绝世秘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