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少年一锅端》晓**纱

3、两世03

　　李成功是个爱好很多的人。除了爱泡妞、爱喝酒、爱看种马小说、爱唱跑调儿的歌之外，他还爱练块儿。每一个能够散发王者之气的爷们儿必定都要有一身爆发力十足的古铜色肌肉，这是铁律！虽然尚未停止发育的年龄导致他的王者之姿稍有不足，但在他意识到自己是“裸穿”的那一刻，他依旧下意识挺胸收腹，双臂暗暗用力，同时往胸前微夹。霎时间，确实蛮结实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跳了出来，就连胸前都挤出了两片颇具雏形的胸肌。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全然落到了折子纪的眼里。折子纪没绷住，嘴角大弧度地扬了起来，他勉强按捺了笑出声的冲动，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进入来的？”
　　这个院落始终有人看守，在折子纪十岁那年，折公逾便对他有了防范之心。这一点折子纪不但有所察觉，甚至对每一个潜藏的人都有过估量。他忍不住猜想，难道他是折公逾新聘来的？只是眼前这人的气息粗重，完全是没有习武的普通人模样。
　　李成功心知穿越是穿越者最大的底牌，这个秘密必须要守住。于是他一边凹着造型傻笑，一边满脑子乱转地编故事。顷刻间，他有了主意。于是他喟然长叹道：“唉……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乃靠山屯人士，这个屯子想必你是不知道的。这很正常，我们屯儿的人很少下山，所以与俗世少有接触。我活了三百八十八年，才被允许下山游历。刚才我踩着仙剑飞过你家屋顶，听到小兄弟你正在唱歌。我们屯儿里的人都只顾修炼，不爱文艺，兄弟我寂寞啊！知音难求，所以兄弟我冒着被屯儿人惩罚的危险，才划破虚空来与你相见。”
　　折子纪眨了眨眼，“这么说你是仙人？”
　　李成功正色道：“无知小儿！我哪儿算得上什么仙人！我们这叫修真者！”
　　折子纪感到再谈无益，转身取了一套衣衫扔了过去。“那么修真者，按你的说法，你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只是为了与我……文艺的？”
　　这屋内热水升腾起的热气早已散去，李成功早就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抓着衣服就胡乱地穿了起来。“当然！你放心，我一点恶意都没有！相处久了，你就能感受到我庞大的人格魅力了！”
　　折子纪静静地看着李成功穿衣时笨拙的动作，脑子还要费力消化他那奇奇怪怪的词语。
　　“哈？”李成功突然乐了，“原来武侠世界的人真的都不穿内裤！”他抬头一脸天真地问：“这要是不兜着点，你们平时走路的时候不觉得磨得慌吗？”
　　折子纪也算是性情沉稳之人，竟被李成功这句话问了个张口结舌。他窘迫了半响，想问李成功所说的“内裤”是怎么个样式，终究没问出口。
　　李成功穿好了衣裳，大咧咧地去桌子上拿起了茶壶，“咕咚咕咚”地灌了一气。然后做了一遍第八套人民广播体操，恢复一下有些酸麻的肢体。做完之后果然神清气爽。他大大方方地推开了房门。夜色洒了进来，李成功的心终于全放到肚子里了。
　　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房舍树木都与他看过的古装电视剧区别不大，就连天空上的月亮都和地球上的圆缺程度相差无几。更让他觉得兴奋的是笼子里的一只大鸟。你看那郭靖黄蓉养的是白雕，跟杨过混的是灰黑相间的杂毛雕（至少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这说明红雕也是应该存在的。而且很可能这是一只无主之雕。旁边这个白条鸡似的傻小子居然用笼子困住这只雕，那他李成功只要和红雕稍稍培养一下感情，一个强大的禽兽跟班不就有了？
　　李成功啧啧有声地向归走去，心中越发笃定了。你看这鸟，肚子大、身子肥、腿儿短、爪尖，还有一个挺像鹰的脑袋。最重要的是那两只黑色玻璃球一样的眼珠，此刻正对着他发出凌厉的光芒。好雕！而它的脑门上竟然还长了一团火焰形状的白毛，它若是个公雕，则定然是个雕中之王！
　　李成功心中一阵窃喜，越发想确定这只雕的公母。夜色太黑，于是他凑到笼子旁，趴在地上向雕的两腿间看去……
　　李成功的动作不但落在不明所以的折子纪眼中，同时也落在了几个隐藏在夜色里的人的眼中。那只归仿佛睡着了似地岿然不动，但一双漆黑的眼珠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李成功视线往下飘去——当然，它只能看到自己凸出的肚子。而李成功看到的也只是一片酒红色的绒毛。
　　这个鸟儿到底是怎么分公母的呢？李成功困惑了……于是他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小兄弟，不知你这只大雕是雕兄还是雕姐儿呢？”
　　“它是归。”
　　李成功大笑，“别欺负我老人家不问世事，乌龟和雕我还分不清嘛！”
　　这个世界并没有雕这种飞禽，折子纪只能淡淡重复道：“我们都称它为归。”
　　“哦。那大概是叫法不同，我们靠山屯都叫它雕的。不知这只龟的习性与我们靠山屯的雕是否一样，它都吃什么啊？”
　　折子纪想了想，如实道出：“死人。”
　　那归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丝毫不动的它突然抬起自己的短脚，踢开了笼子虚掩的门。
　　“啊哈哈哈……小兄弟你真幽默！”李成功假装踱着方步，实则火急火燎地与归拉开了距离。
　　折子纪也笑了笑，却知道了李成功并非折公逾请来的人。如果是，那么隐在树后的阿呆就不会如此急切的离去了。
　　阿呆去做什么呢？自然是去向折老爷汇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是飞来一只恶归，然后又出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之人。难道是这个折子纪已经起了疑心？”折公逾心忧重重地在房内来回走着。十八年都快过去了，眼看就到事了之时，怎么几天的时间竟然出了这么多事？他焦虑的来回走着。不过四旬的年纪，此刻的两鬓却已有些花白。
　　阿呆端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语，已然不是平时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卓先生，您可知道什么是修真者？他们难道真的能活到三百多岁？又可曾听过靠山屯这个地方？”
　　卓谨叹气摇首。折公逾请来的这八人已经可以算作菏泽岛上顶尖的高手了。所谓高人，自然是来无影去无踪干脆请不到的。但是高手却是可以用恩情和金钱来收买的。卓谨不敢自称高人，但见识广博的高手，他自认还是配的上的。可那自称姓李，字成功，不知大名是什么的年轻人，却处处透出一股他摸不透的奇怪劲儿。
　　折公逾沮丧地坐下，心存侥幸地问：“那人会不会是顺口胡诌的？哪里会有能活到几百岁，还能在天上飞的人？”
　　卓谨思量着慢慢道：“这种可能倒也有。然而我听他言语虽然古怪，但遣词用句之间似乎浑然天成，并非做作。而且他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折子纪的房间里，若不是听到他们对话，我竟也没有察觉。单凭这一点就着实深不可测！我们八人暗暗交流过了，有人看到他做了一套暗合武道的诡异动作，据说甚是玄妙……”
　　听到卓谨的话，折公逾惨然道：“看来他是真的察觉到什么了。唉，也怪我们夫妇这些年功夫做的不到家，他心中存疑也是再自然不过的。打小他说要习武，我就随便给他请了个师傅，谁知居然也能练到这般程度……谁知他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
　　卓谨听了心中不悦。若说折子纪能在他们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许多动作，岂不是打他们这些高手的耳光？他冷声道：“至少我们来的这三年，并未见过他与什么人接触过，这一点还请折老爷放心。”
　　折公逾虽富，终究只是商贾之人，怎么敢得罪这些心高气傲的高手，忙道：“卓先生不要误解。折子纪十岁时便已能宰杀海鲨，此事并非传言。我本想他只是一个孩子，所以没有从小就加以防范。也许他自幼在我们未加戒备的时候，便已遇到了什么世外高人。”
　　卓谨不语。心中也是一样的猜度。
　　折公逾却不断地盘算着。如果折子纪早知道自己收养他的目的并不纯粹，本身又有所依仗，那么他也许是有能力离开的。那他不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他不禁想到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杀海鲨一事，那还是八年前……
　　“父亲，这是子纪送您的寿礼。”十岁的折子纪恭恭敬敬地跪在堂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雕琢精美的匣子。匣子打开，里面蹦出一片暖白色的柔和光芒。前来贺寿的宾客都禁不住倒抽一口气。竟然是百年海鲨腹中方有的海明珠！
　　东海便在菏泽岛的东方，路程并不远。所以海明珠虽珍贵，但也不算绝世罕见。难得的是，这颗海明珠却不是买来的。是折子纪亲手斩杀了一头海鲨才得来的。小小的折子纪，稚嫩的面孔上还残留着一道未愈的伤痕。但他的笑容却是那么骄傲，他双手捧着珍贵的珠子，彷如捧着一颗拳拳的赤子之心。
　　有人听说过这折家三少爷虽然看似瘦弱，其实武艺天分卓越。众人都以为是大家公子被人吹捧的虚话，却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十岁孩童竟真有这样大的能耐。
　　折子纪眼中期待父亲称赞的渴望是那般露骨。于是众人纷纷笑着凑趣，“折三公子是天纵英才，却如此孝顺，折老爷子好福气啊！”
　　折公逾心中一阵惶恐，勉强堆起笑容，叫下人将海明珠收去。故意罔顾了折子纪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那夜，折公逾和夫人明湘讨论了半宿，终于下定决心告诉折子纪那个隐瞒了十年秘密。
　　“我们不是你的父母……”
　　“……是……”幼年的折子纪错愕地怔了许久，努力睁大了眼睛，不让泪水滚落下来。他规规矩矩地跪下叩拜，用哽咽的童音慢慢道：“子纪会将老爷夫人的救命和养育之恩铭记在心……”
　　……那一幕，仿佛还在折公逾的眼前，未曾被这流逝的岁月冲走一般……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困住折子纪的从来就不是这些潜藏的高手，那么困住他的是什么？其实折公逾从来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