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在望[傲慢与偏见续]》程娅

11、第十章

　　凯瑟琳对宾利小姐的话语是如此介意，让她当晚就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让宾利小姐对她刮目相看。以至于在第二天早餐之后，凯瑟琳一反常态地拒绝外出散步，决定留在屋子里攻读一本前一天刚刚听到宾利小姐对乔治安娜谈起的诗集。感谢彭波利的主人们对书籍和阅读的喜爱，以及一位绝不缺少责任心和爱心的兄长对自己妹妹的爱护，让凯瑟琳可以在她想读的时候就能够轻易地找到自己需要的书目，而不用四处寻找。至于乔治安娜，尽管她内心里十分不愿留下她的新朋友独自一人，然而终究抵不过另一位老朋友的苦苦哀求，只好与宾利小姐一起去欣赏彭波利美丽的景色。

　　一个上午飞快地过去了，凯瑟琳始终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到吃下午茶的时间，她已经读完了整整三页纸。这本诗集，不管前一天宾利小姐如何推崇它辞藻优美，意境深远，在凯瑟琳看来，不过是一行行或长或短的语句。凯瑟琳用了十分钟草草读完印在前三页上的一首诗，然后花了十倍的时间去试图欣赏宾利小姐指出的优雅词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领会这种词语在不同排列组合之后的卓越之处，最后只好把所有剩下的时间都用来从窗口向外眺望那绿意盎然的山坡。

　　“噢，我们的女学者终于肯下来了。”宾利小姐叫到，“亲爱的凯瑟琳小姐，不知是否有幸聆听你今天上午的研究成果呢？”

　　凯瑟琳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没有什么成果好报告，于是沉默地坐下来，假装没有听到。

　　伊丽莎白，不管是出于对这个妹妹的新近增加的亲近之情，还是不愿看到宾利小姐在她的房子里对她的妹妹如此无礼，迅速地接过了话题。

　　“如果读上半天书就可以被称作女学者的话，那么全英国就没有一个不是女学者的年轻姑娘了。宾利小姐，我听说赫斯脱先生和太太还在城里，他们还打算回乡下吗？”

　　于是宾利小姐不得不按捺自己的得意，对彭波利的女主人解释自己的姐姐和姐夫计划在宾利夫妇回到哈福德郡之后去尼日菲尔德小住一段，然后再返回他们自己的房子。

　　伊丽莎白无奈地替简和宾利叹气，他们两人都是如此的性情温和，从而难以拒绝自己亲人的要求。即便是尼日菲尔德有了自己的女主人之后，也难以摆脱宾利姐妹们在男主人未婚时替他管家的影响。从这一点来说，伊丽莎白由衷地盼望宾利小姐早日找到一个美满的归宿，从此可以在自己的家里指手画脚，也好让自己哥哥的家事能够完全由他的太太作主。当然，如果宾利先生和太太能够在彭波利附近置产，那就再好不过了。

　　宾利小姐，在几番努力之后，心满意足地发现自己牢牢占据了达西小姐大半的闲暇时间，让那两位年龄相近的新朋友无法象从前那样形影不离，因而也放松了对凯瑟琳的警惕之心，从此只是一味地顾着迎合乔治安娜，务必要让达西小姐认识到宾利小姐的知识渊博谈吐优雅以及作为良师益友的种种好处。

　　凯瑟琳相对来说，比之从前有了更多的时间与简和伊丽莎白相处。两位明理的姐姐开始一心一意地要为这位年幼的妹妹打算，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待她。尽管凯瑟琳在欣赏诗歌上一败涂地，她立志要让宾利小姐刮目相看的决心却依然幸存了几分，以至于凯瑟琳悄悄开始模仿她两个最年长的姐姐的言行举止——尽管这些举止被莉迪亚认为古板无趣而她自己曾经也随口附和。然而她一贯的性情和十九年里养成的习惯是如此根深蒂固，甚至于不知不觉中就又开始努力争夺它们曾有的地位。

　　几天之后，举行跳舞会的正日子在小姐太太们的热情期盼中如期而至。班纳特太太一面为自己在定做礼服前特意询问了最新流行的款式从而没有在德比郡的上流人士中丢脸而沾沾自喜，一面为班纳特小姐对跳舞会兴致缺缺而苦恼，只好把满腔期待都倾注在凯瑟琳身上。

　　“我亲爱的吉蒂，你一定要拿出在麦里屯参加跳舞会的时候的劲头来。有教养的年轻先生们，没有哪个不喜欢性情活波俏皮的漂亮姑娘的。”班纳特太太不仅对凯瑟琳耳提面命，还叮嘱伊丽莎白，“听说很有一些受人尊敬又有产业的年轻绅士刚刚从城里回来，真是不幸我们还没有结识他们。丽兹，你要保证一定会把那些年轻人们都介绍给吉蒂认识。“

　　班纳特太太，不管她是多么希望能够亲眼目睹自己的女儿们在跳舞会上俘获一大群年轻先生们的爱慕，她的好老爷和好女儿们都一致认为她脆弱的神经无法承受舞会的喧嚣，而且既然已经有了两位已婚的女儿可以带着未婚的姐妹出门，那么她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静候佳音了。于是班纳特太太，也只好带着满腔期盼目送女儿们的马车离开彭波利了。

　　舞会举行的大厅被布置得富丽堂皇，主人家热情地招待每一位尊敬的客人，务必使先生女士们开怀尽兴。熟识的客人们相互寒暄，尽管宾利太太和达西太太尽量关注自己的妹妹们，也无法无时无刻地把她们带在自己身边，于是不得不在接连不断的热情问候中无奈看到其中一个妹妹一如既往地在相对偏僻的地方落座，另一个独自欣赏大厅中的优雅装饰。

　　“如果莉迪亚在这里就好了，她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如鱼得水，我也就不用费心思去想该做些什么了。”凯瑟琳看着不远处被几位年轻小姐拉住不得不有礼貌地与之交谈的乔治安娜想。纵然凯瑟琳知道一旦舞会开始，就很难与同伴一直在一起，但是这么早就剩下自己独自为伍，还是让她颇为扫兴，只得慢慢踱步假装沉迷在主人家的装饰中，直到无意听到有人叫出一个熟人的名字。

　　“宾利小姐，你认识那边那位漂亮的小姐吗？我看见你们似乎是一起走进来的。”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凯瑟琳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位以前没见过绅士正看着她的方向问宾利小姐，态度十分随意，看上去两人早已熟识。

　　“你说对了，那位是凯瑟琳·班纳特小姐，她最年长的姐姐嫁给了我的哥哥。”宾利小姐瞥了凯瑟琳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说。

　　凯瑟琳听见那位先生拜托宾利小姐介绍他认识这位漂亮的小姐，这样他就可以在有幸与宾利小姐共舞之后邀请另外一位可爱的姑娘和他一起共度半个小时了。凯瑟琳既然并没有与什么人约定要一起跳舞，又对跳舞有着非同寻常的热情，当然不会介意和任何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搭档跳上两支舞。即使宾利小姐对她算不上有礼貌，凯瑟琳也决定原谅她，并且对她介绍的先生表现得礼貌周到。所幸她还记得自己姐姐们的叮嘱，稍稍移开眼睛假装一无所知，更是显得矜持起来，心里却暗暗计算那两位需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走到她旁边。遗憾的是，意料中的脚步声被宾利小姐的声音所取代。

　　“亲爱的波瓦咨先生，如果你非要不可的话，我当然乐意介绍你们认识。但是让我事先提醒你，如果那位小姐拒绝了你的邀请，请千万不要认为是你自身有什么不足，只因为凯瑟琳小姐对“红制服”推崇万分，恐怕不乐意和别的绅士跳舞呢。”

　　凯瑟琳原本故作从容的脸色一下子又红又白，一时无法决定是该气愤宾利小姐尖酸刻薄大放厥词呢，还是该恼怒自己。当初民兵团驻扎在麦里屯的时候，她的确除了被迫和科林斯先生跳了两支舞之外，舞伴们都清一色地穿着红制服。虽然那时班纳特年长的小姐们也曾经谆谆教诲，但是班纳特先生不闻不问，班纳特太太又放任自流，凯瑟琳自然不会把姐姐们的话放在心上。既然她现在对两位姐姐更加信服，又比那个时候要有见识一些，自然也觉得当时的行为颇为不妥。然而德比郡可不是麦里屯，那她也不用总是烦恼过去的事情，从而打扰现在的快活。却不料宾利小姐的话倒让她又是气恼痛苦，又是担心听到这番言语的绅士们只怕没有哪个会来自讨没趣了。

　　凯瑟琳有那么一会儿手足无措，对于自己该做些什么毫无头绪，只是暗自期盼自己的姐姐或者朋友能够好心地解救她于水火之中，以至于当她听到一位绅士温和有礼地问候她并邀请她跳上两支舞时，就迫不及待地接受了那位先生的好意，甚至连那位先生的模样都没去看上一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的不离不弃，让我感动之余也很是惭愧。刚刚动笔写这篇文时，因为追求原著风格，常常纠结于一句话的遣词造句，也花过几天的时间研究摄政时期晚宴座位的安排等等各种细枝末节。很惭愧地说，那时侯还是有虚荣心作祟，我拿过这篇文去投评，也求过评论，私心里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看到能认同，也为他人对文中角色的不同理解郁闷过。现在回过头想一想，倒是自己当时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这篇文没有穿越没有金手指，也就很难让读者有代入感。而凯瑟琳本身在原著中是一个存在感很薄弱的人物，这样虽然给了我发挥的余地，但是把一个轻狂无知的浅薄姑娘写得能配得上一位有头脑的先生对于理工科出身的我来说相当有挑战性。因为对原著的爱，凯瑟琳的结局也是根据奥斯汀的设定来写的——男主绝对不是亲爱的达西先生（笑）。只能说我会努力去写，写出自己对这个人物和当时社会环境的理解，可能不会象最开始那样咬文嚼字，但是会努力贴近原著的风格。

其实写宾利小姐最后说的话的时候，我最先想到的是英文——Dear Mr. Bowers, I will take the pleasure to introduce you if you insist. However, let me alarm you. If you couldn’t not make that young lady to stand up with you, please don’t think there is anything in wanting in yourself. For Miss Katherine prefers “red coat” above any other men and may not dance with any one of them.” 实在是最近听原文有声书听的，感觉对话用英文更贴切啊，呵呵。

PS. 之前曾经提到过国外一位作者为《爱玛》的男主角写的《奈特利先生的日记》，前一段时间我断断续续翻译了一些，明天会开个新文，把翻译的部分陆续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