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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海市如梦 ...
大雨一气儿下来,今日又是雨雪交加。雨珠裹着雪点,再被寒风一吹,真是透骨凉。皇宫里早早就点上廊灯,以照亮乌云笼罩的庭院殿堂。
小童戴了顶很大的翻边帽子,从沁星殿外踉跄奔来。身上裹着的挡雨披风已经湿透,雨水顺着布料折边向下淌。她几步跨进殿来,靠着柱子呼呼喘气,边从怀里掏出个大物件。是一把弩机,看来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原来,她因为手臂有伤,已有些日子没有太动。现在伤好的差不多了,便自告奋勇地应下萧言的差事。可她刚刚出门便悔之晚矣。雨大得邪乎,一阵风过来能把人吹透。宫里道路上积水消流不及,她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取弩到回来,足花了半个多时辰。
“呼……好歹回来了,冻死我了。”小童解下披风帽子,揉成一团,顺手丢给立在殿角的内侍,端起弩机就向殿内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见小衣居然坐在地上,靠着殿门缩成一团。
小童奇怪,边走边问:“你怎么坐地上?不冷吗?……啊!你怎么了!?”她抛下弩机,扑过去抱住小衣。小衣捂着耳朵,脸上泪痕清晰可见。
小童焦急,正要再问,却突然明白了小衣哭泣的缘由。殿门紧闭的沁星殿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和两位太医焦急的低呼……
“咳咳……咳咳咳!”萧言伏在御榻上,向杨大人捧来的小铜桶里呕了一大口血。“咳咳咳咳!住手……住手……”
“皇上,皇上,这个穴位就是这样,针下去了会把积血吐出,这是好事……”
“……这也能叫好事?”萧言紧紧拽紧垫在榻上的白狐毛毯,额头上青筋略现,冷汗在下巴上颤动。
“还……还会有点痛……”孙太医脑门上爷全是汗珠,顾不得擦去。他接过杨大人沾好药的银针,在萧言手腕上扎下。
“……啊!”刺穿骨髓般的痛苦。萧言一时没有忍住,大声痛呼:“咳……咳……这是有点痛?!刚刚那针……已经够痛了!这针尤甚!”
“皇上,这个针灸之法是会很痛苦,臣知道……但是这是现在最好的方法。臣恳请您忍耐!”
“总共多……多少针?”
“四日疗程,一次三十六针。”
“……不治!”
“皇上!臣恳请您忍耐!”
萧言勉强用手肘把自己撑起,反手拔下腕上的银针,烦不胜烦地丢进杨大人的药盘里:“我知道……你们治不好我,这样又是何必呢?”
孙太医跪趴在地,哭求道:“若不施针灸遏制,似今日病发,会越来越频繁啊!皇上!”
“我意已决,不用再说!好了,你们两位先下去吧。豫樟王本是来向我汇报军情,已等候多时了。”
孙太医回头看了看跪在蓝色帷幕外的庆元,没有掩饰地重重叹气,便和杨大人一齐退下殿去。
殿门一开一合,悬在殿上的蓝幕便随风而起,扬起模糊的光景。
庆元起身,走上几步,与萧言还隔一层薄幕,便不再上前,垂手而立。
萧言抓起瓷盘里的糖球,放进嘴里转了一圈又吐了出来。药汁很苦,头疼也依然厉害。她很想躺下,因为放平身体怎么也要舒服一点。可是她还是用力扶住榻上的高枕,拽过铺在榻上的长袍裹紧在身上。
“说吧。”萧言按住额角,闭目轻声说道。
“您……是。”庆元见萧言如此虚弱,犹豫了一下还是依命说道:“濮洲军已进入京洲地界,若京洲守军无法牵制住,则最多十余日就能袭至王城。臣已经在做西避的准备,档卷宝物已经快封箱完毕了。”
“陈芝婷这么快?!”
“濮洲军一路冲破防线,并未留兵驻守,也未休整,只是一味奔袭。如箭破弦而出,独为向前,犹若癫狂。”
“可濮洲已经被攻下了!”萧言激动得嘴唇微颤,眼睛里全是疑惑:“濮洲军居然没有停下没有乱!要拼死一搏吗……燕南军呢?!”
庆元摇头,叹道:“燕南军恐怕很难在濮洲军到达王城前追上。燕南军刚渡江不久,虽前路已无太多障碍。可是……连日大雨,有些道路,不好走。”
“咳咳!尉迟芜为何选择渡江,不走华凌关?如果走华凌关,不就快多了吗!”
庆元停顿了一下,似乎寻找措辞:“臣想……因为御林军的缘故,她不敢走华凌关吧。”
芜倒是小瞧了欧阳墨……萧言苦笑,不知该说何好。“我的招降,尉迟芜的渡江,都不能挡住陈芝婷吗……”说到渡江之事,萧言并不明白芜的苦处。庆元说的没错,芜确实不敢走华凌关,虽然她比谁都想早一日追上濮洲军。好在濮洲之前本来就在为燕南军赶制战船。燕南军攻下濮洲后,芜又命人昼夜开工,赶出能渡江的大船,就算如此还是不够用。最后连江边摆渡的小舟都悉数征用,才勉强把大军渡过汉水。渡江时日稍晚,但她的确竭尽全力了。
听萧言如此说,庆元展开衣摆,双膝跪地,坚定说道:“臣愿留守王城,为皇上挡住叛军!皇上,臣已为您做好移驾准备。臣以性命担保,万无一失!”说完,他略停顿,静待萧言答复。他本以为萧言会反应激烈,谁知她只是勉强坐起,深喘一口气便翻下御榻,向自己走来,竟对刚刚那句话充耳不闻。
“庆元,”萧言伸手去扶庆元。庆元知萧言虚弱,不敢让她用力,待她手一相触,便赶紧站起。“陈芝婷奔袭王城是必然的事。从她攻进王城的第二日起,无论我在哪,是失踪还是……驾崩,都由你继承皇位。也就是说,无论是禅位还是继位,从王城城破的第二日起,你便是这个国家的国君!”
“皇上……”庆元表情惶恐,才说两个字又被萧言打断。“这些话,我已经写进了皇诏里。亲笔书写,盖有国玺。咳咳咳……可是,有些话,我不能写,也不能明说……很多传闻是假的,可某些听起来最荒唐的,却是真的。有的人,我不想失去。你明白吗?”萧言直视庆元,竟热切而焦急。
庆元眼神闪动,刹那又恢复常态。他低头避开萧言目光,明明白白地答道:“臣明白!”
萧言如释负重地轻叹,转身走回御榻,拿起一糖球,扭头对庆元道:“移驾西避之事,我记下了。你去准备吧。”
庆元刚走,又有一人从殿后走来,竟是先前退下的杨大人。看来他是有意避开孙太医。他端了个薄木拖盘,拖盘上有一只小白瓶,然后屈膝跪在榻前,默默把白瓶呈给萧言。
萧言右手捏着糖球,左手拿起小瓶,微笑道:“杨叔叔真是天下炼药人的翘楚,制这种奇药都如此之快。咳咳……”
“皇上!”杨大人似乎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夸奖,脸色阴沉的可怕:“药效只有一个时辰,在这之后,务必请您立即服下乌草天元丹。它能解此药之害,不至于太过伤身。臣恳请您将乌草天元丹带在伸手可拿之处,一个时辰一到,立即服用!”
“是是,记住了。”萧言继续微笑,捏紧了白瓶。糖球在指尖转动,衬过萧言苍白的脸,更显得红的剔透……
再说小童难耐焦急,大胆将耳朵贴在殿门上偷听。殿门厚重,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能模模糊蝴地听见萧言断续的咳嗽声。待殿里暂时没了声音时,小童也明白了小衣如此哭泣的深刻含义。她不顾手臂伤未好全,一拳砸在地上,而又扭身抓住小衣肩膀,竭力压低声音质问道:“她病成这样……你早知道了!?”
小衣抱紧膝盖,默默地点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小童用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泪水已经滴答在殿石上。“都这样了,还要我拿啥弩机?!”她一急之下,抓起那把新弩顺势就要砸。就在这时,殿门大开,庆元脸色凝重地走出来。他看见小衣小童泪流满面,看那架势似乎就要瘫在地上。他嘴角微微抽动,终究没说什么,径直走出沁星殿。
殿外,豫樟国相已等候良久。见庆元出来,他唤了声王爷,便立即上前为庆元遮伞挡雨。
庆元一边大步向前走一边对他道:“你之前所料没错!”
虽说没错,国相还是吃了一惊:“她把您召去,真的是安排身后事?!”
“和后事也差不多了。她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病到何种地步,就是让我明白,她已经时日无多。我要做好即位的准备。而且有些话,她要当面对我说了。可是,她并不立即禅位,而是在陈芝婷攻入王城的第二天,无论她是生是死,都由我即位。”
国相略略皱眉,思索道:“她还在位,又病重无法支持。那留守王城,抵抗濮洲军的必是王爷您了。”
庆元笑笑,踏过地上一个深水洼,覆过雨滴打出的点点涟漪:“无论我身为储君还是国君,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且,濮洲军长途奔袭,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我担心的……倒是追赶濮洲军手握重兵的尉迟芜。”
“我早就跟您说过,尉迟芜不能留!”
“是啊是啊……”庆元想起萧言最后那几句话,明显意在尉迟芜,不由皱起眉头:“此人先叛君,后背友,绝非善类……”雨越来越大,噼啪打在伞盖上,淹没了庆元的话……
“啪!”装腌萝卜块的小铜盘被撞下了桌案。有几块切的很圆,咕噜咕噜滚到老远。
坐在下方的赵赣放下手中饭碗,弯腰拾起滚到自己脚边的腌菜,胡乱吹了吹上面沾着的土就丢进嘴里,边嚼边对桌案后面的人道:“这萝卜头我爱吃啊,特意让给你的。别丢了啊。”
芜怔怔地盯着被自己无意碰下案的铜盘,不知不觉地放下手中竹筷。一同在统帅大营吃饭的四部将军都放下碗筷,面面相觑。坐在末位的吴曦,本来正在狼吞虎咽地扒饭,这时也鼓了个腮帮,呆呆地看向坐在首座的芜。
赵赣起身,上前把地上的萝卜一个个捡回铜盘。芜从腰带的荷包里摸出一片苦叶,放进嘴里咽下道:“胃疼,吃不下。”
赵赣把铜盘放到自己碗边,又走回芜身边,努力调动脸上肌肉,想做出个善解人意的微笑:“不用太心急。就算京洲守军守不住,还有尚家军在王城外驻防。能拖延一些。大军已经连续强行军了,不休息休息谁也受不了。你也需要休息,不能太急。”
芜没有搭话,又摸了片苦叶含进嘴里。她何尝不知道赵赣说的这个道理。兵法有云:捲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濮洲那奔袭法,几乎就是取死之道,她不该效仿。只是,若能将濮洲军截在王城之外,那皇宫里的人,便是绝对安全的……芜揉了揉眼角,心里烦闷不堪:离王城越近,越是焦躁不安,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这里是弈郡,离濮洲军还有……等等!弈郡?
芜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在座诸位:“我们在弈郡,是不是离海市蜃楼很近了?”
“对啊。”赵赣答道:“我们离海边不远了。从这里骑马过去,沿着大路就能到,两个时辰吧。”
“我想去看看!”芜猛地站起身,接着就要去拿帐角木架上的斗篷。赵赣连忙挡住她,吃惊地喊道:“你等等!真的要去?”
“是啊。我想去看看……”
另一个统领将军道:“那里民夫都走了,没人了。大人去那做什么?”
“我又不是去看人,我就想去看看。”
“还没有建好,有什么好看的?看这天晚上要下雨的。而且路上不太平,你万一出了差错可怎么得了!”赵赣大惑不解,不明白芜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险。
“我……想去看看。”芜没有解释,只是重复这相同的一句话。
“那……”赵赣见她如此坚决,知道拗她不过。“那我带一队黑衣和你一起去。”黑衣队,如同李综带领的黑甲士兵。是燕南军的精锐,各个武艺超群,以一当十。
“不用,都才刚吃饭。他们是最累的,也要休息了。”芜说着,眼光落在吴曦身上不动了。吴曦咽净嘴里饭菜,又抓了两个馒头揣在怀里,起身拿了架上披风裹在身上,就转身去外面牵马。
芜见她出去,对几位将军笑道:“秘密出行,绝不声张。”说完,展开斗篷罩住脑袋,跨出帐去。
剩下的四人见她离去,都盯了自己的饭碗发呆。过了会,一位将军苦笑道:“来吧,别磨蹭了。”
四人围在一起,数了一二三,一起出拳。三人是剪子,赵赣出包……“你奶奶个腿,咋又是我。”
“怪谁啊,你十次有六次出包。记住咯,远远地跟着,别让她发现了。但也别太远,要不遇到危险就来不及了。那小吴姑娘能顶什么用啊。”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要唠叨,逼逼啥啊……”赵赣捏起一个腌萝卜,苦闷地吹着上面刚刚裹上的灰尘,轻声嘟囔着:“多好的萝卜头啊,这败家小娘们……”
入夜了,海边风格外大,夹着海沫割在脸上,冰冷如刀。没人指引,没有灯火。芜只能依靠那些已经建好的标识,勉强慢行。好在并没有下雨。相反地,乌云渐渐散去了些,露出月亮来,总算有些亮光。吴曦默默跟在她身后,至那日陈梨花刺杀尉迟芜,她情急下脱口喊出两句姐后,彼此间依旧无话。虽然芜常没话找话说点什么,可她就是不回话。芜没想到平日那么爱说爱笑的吴曦倔强起来如此固执,几次下来也不知如何开口,索性也不再说,只等她这股别扭劲慢慢过去。
芜走了一段路,便不知要往何处去。这海市蜃楼真是大的没边,四周望去都见不到头,倒是一路上似乎有很多雕像石景,庭楼小阁。可是天已全黑,就算有点月光也不足以看清。而且不少没有完工,木料石块就凌乱地堆在地上。看着这些,她竟觉得心里又添了几分烦闷。引起天下大乱的海市蜃楼,竟是这幅寥落的摸样……
正在她迷茫时,不知觉地转过一个拐角。一座耸云高台赫然出现在眼前!芜仰头一看,斗篷的帽子都掉回肩膀,可还是不能确定是否看见了台顶。她不由吃了一惊,如此高台,在拐角前竟丝毫没有发现!
不知过了燃尽多少柱香的时间,芜终于爬上高台最顶处,累得差点趴了地。吴曦跟着上来也是气喘嘘嘘。芜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海沫的水渍,扶着石雕栏杆环视四周。这是个极大的平台,几乎没放什么东西,很是空旷。月光铺下一块天然的银毯,照得这一块块方形的大白石地砖格外光洁。
如此大的方石,光是运来就是不易至极,还别说建成这样的高台,民力劳甚……芜暗暗叹息,不觉已走到平台边缘。这里有一个凸口,像扇柄般伸出个窄台出去,可能还没有完工,最外面的栏杆并没有封口,下面便是海了。芜扶着石栏沿着窄台慢慢走出去,直到还有十几步就要到头便停下不走了。青衫袍角被大风吹起,斗篷差点被吹开。她赶忙系紧腰带,然后放开石栏挪到中间站稳,这才放眼望去。这一眼放开,就再收不回来。
竟有个恢宏世界!
海面上仿佛有十几座大小城池。有的如船,有的如梭,有的如山,有的都不知道像什么,飘飘渺渺,似随风而幻,转眼打过海涛又化实形。奇特,宏伟,这些词语已不能形容如此景色。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同想象,如同幻影,如同不曾存在,可它竟就在眼前!不知哪有渔火,转眼星星点点,定睛又是一片虚无。不知哪有树木,风过叶子嗦嗦,侧耳又是周身宁静。不知哪有铃铛,夜鸟飞过便清脆动听,如歌如诉。不知哪有白幕,卷起浪花,似戏台似舞布。不知哪有宝石,与月辉映与海相萃。不知哪有马车,车轱滚过,以天为路。不知哪有鼓点,如雷灌顶,让人热血沸腾!
这才是海市蜃楼!
蓬莱仙境,仙境……芜抖索着反复喃喃这两个字,不知已经悄然泪下。眼前之景,和儿时那震撼内心的记忆重叠,让心都要燃烧起来。这才是海市蜃楼……这不是虚无之景,这不是仙人才能居住的仙境。因为每座城池间都有一条海上之路相连,最后汇成一股,像泉水般流进自己身下的这个高台。海市蜃楼,竟是如此奇景!这是国之宝物!能与日月争辉的宝物!
萧言的用意是在此吗……我从一开始就犯下了错误吗……海市蜃楼不能停……芜脑海间一片空白,恍惚中又迈开步向前走去。才走两步,突然觉得腰间被人紧紧抱住。这才猛然醒过神来,仿佛从梦境回到了现实中。
“吴曦……我……”
“姐!你……你做什么?!”吴曦死死地抱着芜,把她反着拽回了平台,力气大得把芜几乎按倒在地。
“我……我不知道啊……”芜坐在地上,用尽全力眨了眨眼,彻底清醒过来:“你,你和我说话了!”
“你……你……”吴曦把头埋在芜背上,断断续续地吐着字。
“我怎么了?”
“你……你不要丢下我!”吴曦突然大声哭出,边哭边喊:“你不是尉……尉迟芜……还是林望,还是我……我的姐姐!不要丢……丢下我,不……不要推开我!”吴曦似乎要把这些天积攒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哭得畅快淋漓,很快就把芜背上一块哭湿了。
在这奇景之地,这么被妹妹抱着毫无顾忌地哭诉,芜突然也有一股倾诉的冲动,难以抑制的冲动。于是她转过身,抱紧吴曦,流泪道:“吴曦……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说过……你那天说我是不是为了功名才做这些事。你知道吗,名利真的于我如粪土。我去王城是要救我的爱人。你知道我的爱人是谁吗?那些传闻可能你听到过,有一条是真的。皇上喜欢燕南军统帅尉迟芜。这是真的。同为女子,很荒唐吧。但这是真的。我不是林望,我就是尉迟芜。我的爱人是当今国君,林萧言。”
芜放开吴曦,低头见她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是惊诧,却没有一丝厌恶,心里多了几分安慰,继续说道:“但不管我是谁,不管我以后在哪,不管你在不在我的身边。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永远都不会推开你。我说过要给你太平,我还要给你更好的前程。我答应了你的,就绝不会食言。”
“嗯!嗯!”吴曦拼命点头,破涕而笑:“居……居然是真的,你真是皇……皇上的女人。”她说的很自然,好像心里的结打开了其他的事都可以接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错,”芜把她扶起来,笑道:“她是我的女人。”
“这……这有区别吗?”
芜笑着捏捏吴曦的肉嘟嘟的脸道:“回去吧,明日还要全速行军。”
吴曦跳起来,跟着芜向台下走去。她突然想到了个问题,加快几步追问道:“姐,你……你不要名利,那什么对你……你来说最重要?”
芜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踏下台阶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海市蜃楼,轻轻说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这个,我要来解释下。
4月1号那天我真的是把一大半文写在了纸上。本来想着敲上去的时候补齐后面一小半。谁知后来突然忙起来了,就没做到…… 再后来要不没时间要不没心情。于是我今天自觉点……字数不少了,算了失约的赔礼。嘿嘿……
话说,终于要收尾了!
小尉迟小尉迟,要不要再死次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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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海市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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