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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扬名天下 ...

  •   永城郑王府里真正算得上是金碧辉煌.郑王爷林萧原奢侈无度,将府邸造得比皇宫还要富丽堂皇.芝婷摸着花园池塘边的白玉栏杆,用手丈量着.心里嘲讽地笑道:皇权不威啊.这个差一点点就越制了.哼,就算他真越制,是弟弟嘛.她又要心软......
      “陈芝婷!”芝婷的思绪被一声怒喝打断:是宗雪!她怎么来了.芝婷转过身走前几步.就看见宗雪进了花园.她感觉宗雪是冲进来的.因为自己的手下想拦下宗雪,却没拦住,只拉住了宗雪身后的亲随.
      “宗雪......”芝婷话还没讲完,宗雪就一拳挥向她.芝婷没有挡,被宗雪击在脸上.重力下两人一起跌进池塘.芝婷的侍卫一声惊呼,就要来救.好在池塘不深,只有半人高,芝婷爬起来拦住手下,喝道:“不用管,你们都退下!”还未等侍卫走完,宗雪站起来又拽住芝婷衣领.看似还想再打,可是看到芝婷嘴角的青痕,拳最终还是垂下.她拽着芝婷的衣袍,滑坐在水里.泪和着水珠一起滚下.宗雪垂头贴着芝婷哭道:“尉迟死了......我们害死她的......我们如果不这个时候起兵,她就不会死!”芝婷把宗雪扶起,她没有反驳宗雪自欺欺人般的自责.她已经确认芜的死千真万确.想必宗雪也得到确实消息.才会赶去濮州找自己,然后又追来永城.宗雪的哭声引得芝婷痛苦发作.她没法劝宗雪,只能陪她一起哭......

      两人湿漉漉地躺在池塘边的草地上,呆呆地看着明明出太阳却一点不晴朗的天空. “芝婷……”宗雪非常轻声地叫了一声,要不是芝婷就躺在她身边,也许就听不见了.“我现在还不能相信尉迟真的死了.不能相信萧言会杀了她……萧言她,怎么会杀尉迟……”
      芝婷沉默片刻,苦笑着回答宗雪.“我们变了,她当然也变了.皇上万岁呢,她要活万岁,我们活不了那么长……”说着,芝婷习惯性地摸摸颈脖.惊得立马弹起.脖子上已经空空如也.玉佩呢! 芝婷赶紧跳进池塘,在刚刚站过的地方扎进水里好几次.终于找回玉佩,珍宝般重新戴在脖子上.宗雪躺着没动,仰头看着芝婷,随口问道:“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芝婷戴好玉佩,没有回答,而后对宗雪道:“我给你见个故人……”话还没说完,芝婷亲信将领秦节政就闯进花园,向芝婷禀道:“大人,徐州军急攻而来,以近城外!”
      “这个回马枪杀得快啊.徐州军统帅确实是名将,算得我们攻下永城没有多少兵力.”芝婷转向还在看天的宗雪:“那这位故人还是等会再见吧……”

      徐州军总攻的战鼓还没敲.濮军不善近战的缺陷就显现出来.徐州军骁勇善战.使用太公阵发灵活多变,两翼穿插进攻,将本来就人数劣势的濮州军打得手忙脚乱.芝婷和宗雪在外城的城楼上督战着远处的战役.看着濮军渐露败绩,宗雪脸色渐渐凝重,转身对芝婷道:“升我的旗号.”芝婷本来也盯着焦灼在一起的军阵,听到宗雪的话,微微惊诧地转过身.她只打出自己的旗号,是不想让敌军发觉宗雪在永城的踪迹.免得给她带来危险.现在濮军第一军阵已快被撕破,防御的兵力只有一个军阵,若敌军冲破第二军阵,那将万分凶险.芝婷正在考虑鸣金退兵,宗雪却在要求升旗.
      虽不解宗雪何意,但看她神色坚定.芝婷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命手下将领去准备.宗雪将腰带上的尘仞剑抽出,解下剑鞘,对芝婷道:“把你的剑借我.”芝婷突然明白过来.她抽出剑递给宗雪.宗雪借剑时,芝婷一把拽住她的手道:“我在这里等你!”
      回握芝婷,宗雪点点头微微一笑.纵身跃上城墙.她拽住城墙壁上悬着的大布军旗,顺着它滑下.布将尽时,宗雪在城墙上顿足一点.落在城下.她握剑身侧,剑尖指向身后,履下踏尘,向军阵飞奔去.
      两军相交之界,濮军先头部队的阵型已快被冲散.宗雪穿过城前防御的部队.冲进混乱的锋线,还能左避右闪,速度不减.徐州军统帅远远地督战.发觉濮州军阵型又乱,正想传令鸣鼓发起总攻,却被眼前的奇怪景象震住.
      徐州军锋线上突然出现一个圆圈的空隙,像江面上的渡船,缓慢而又坚定地向阵地向腹部推进.随之相伴的,还有高高飞起的盾牌!最令人惊诧的,盾牌不是整个飞起.而是各个都只有一半.硬木特制的木盾,坚韧非常.刀剑难清.现在被劈成两半,像撒花一样飞起又落下.不由得不让徐州军惊恐.传令官奔到统帅马前,撕声竭力地禀道:“将军!城墙上打出昌洲旗号!一人冲入我军阵中!”
      “一人!”统帅惊得圆瞪双目,看那包围的大小,就像一只精锐小分队撕开的一样.居然只有一人……传令官等在马旁,统帅急速思索着:昌洲居然也参战了.不可能这么快赶到支援啊……那个人,难道是尚宗雪亲临,也只有她会有这个本事……“传令!命精锐围攻来人!必要把她挡在第二阵前!”
      徐州军精锐几乎全绕在宗雪四周.重甲利剑坚盾长矛,无所不全.可他们随即发现,无论是什么兵器,都挡不住这个看起来美丽温柔的年轻女子.
      宗雪左手握住芝婷的长剑,右手横侧尘仞.尘仞劈盾破甲.盾牌的残片在冲击下飞上半空.长剑刺进敌人身体.剑锋在血肉中划动的感觉,宗雪已无暇再顾.她出身名门,又师从帝师.剑法正派大气.虽在生死一线的沙场,没有平日练剑的桃花相伴.只有冰冷的兵器,还震天的厮杀声.但她步法还似行云流水,振臂之间,尘仞寒铁剑气冷冽,剑力稳重.如以剑带袖的长舞.如果是在高堂之上,清风半拂,美酒一樽.真能高笑着击掌叫好.可是现在,袖到之处,刀剑相格.鲜血迸发.没有掌声,只有一个又一个兵士倒下.
      厮杀间,宗雪发髻的丝带被长枪挑下.乌亮的黑发立时散开.四周的长枪兵高喊着一齐将长枪刺向宗雪.宗雪将双剑运力向两旁一掷.抬手接住正要落下的金黄丝带,挽住头发,高高束起,就像当年剑术考习时萧言那样……剑道回力,双剑相绕,打在枪头上挡开包围.双剑落回,被宗雪抓住.被宗雪轻易挡开的士兵好容易站稳脚步.却都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尘仞的剑气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斩断心脉.前排士兵倒下,后排没有立马扑上.包围圈一下子大了不少.宗雪握住双剑,冷清清地立在千军中央.突然有一刹那的寂静.大风卷着沙子扬起.军旗猎猎,宗雪的长发也飞舞半空.战鼓刚敲完,士兵们还没张口高喊,竟然出神地看着宗雪.出神与她绝顶的功夫和她出众的美貌.宗雪白袍上染满了鲜血,可是没一滴是她自己的.血汇成一股小流.顺着衣摆的褶缝慢慢向下滑,慢慢地,慢慢地集在衣角,最后终于集成一大滴,轻不可闻而又振聋发聩地坠入尘土.徐州兵突然反应过来,高叫着又冲向宗雪……
      芝婷明知宗雪不应该会失手,但还是紧张万分地盯着战况.她看着宗雪一路杀敌,直向徐州君帅旗方向去.她明白宗雪要干什么.太公阵,两翼强,中央帅旗部弱.只是很难冲破两翼.现在宗雪就是支利箭.直插敌军的心脏.芝婷立即让秦节政下令.精锐随尚大人冲锋.直捣帅旗!秦节政禀道:“大人,现在敌军阵形被尚大人扯乱.敌我锋线被拉开.正可以放箭啊!”
      “不可!”芝婷断然否决.“宗雪还在阵里!”

      两队精锐随在宗雪身旁,一队压后,一队探前.已经冲到徐州军统帅帅旗之前.弓箭护卫队已经摆好箭弩,严阵以待宗雪.宗雪大喝一声命道:“举盾!”前队精锐单膝跪地,举起盾牌横在头顶.宗雪踏上盾牌.脚尖在最后张盾牌边缘点力,纵身飞去.竟越过三排弓箭手.直面徐州军统帅.统帅握着佩刀,举起钢盾来挡住宗雪.
      宗雪整个人腾在空中,双剑前刺,这一击是用了全力.“哐当”一声刺耳巨响.芝婷的长剑在盾牌上折成三段.尘仞却刺透了钢盾!统帅武艺也不错,不过没想到宗雪竟连钢盾都刺得穿.眼见着剑尖夺自己面目而来.仰身向后急退,被宗雪抵住盾牌,撞下马去.芝婷眼见此刻,奋袖一指,高喊着:“总攻!”在宗雪的感染下,本来败绩已显的濮州军气势如虹.随着隆隆战鼓压下徐州军.徐州军统帅被部下救起.急喊退兵.一场战役,竟被宗雪一人扭转局面.芝婷兴奋地盯着高举徐州帅旗的宗雪背影,为她高兴.难以置信的一人战一军,宗雪从此扬名天下!
      芝婷正想下城墙,亲自接宗雪回来.突然看见宗雪双膝相屈,跪在地上不动.芝婷惊诧后随即反应过来,低下头.宗雪面对的方向正是王城的方向……早就退而无路,现在又杀了这么多人,宗雪是用这一跪,和曾经的挚友,现在的皇上彻底割席断义.
      城下总官兵只道是宗雪用尽了力气,才脱力倒地.却不知城上自己的大人也向北而跪……芝婷本下定决心,不再向萧言屈膝,可这生命中的大痛,不能让宗雪一个人承受……

      “你们大人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芝婷听着宗雪手下将领的奏报.不明白怎么了.宗雪今日英勇大大了鼓舞了士气.芝婷安排了庆功宴.宴会快开始了,主角英雄却找不到了.
      “一个时辰前有士兵看见大人出府.现在还没回来.没让我们随着,不知道去哪了.我们找了附近,也没找到.”
      “那别愣着了,再找啊.”芝婷叫来秦节政,让他派兵去去城里找.稍稍等了等,还是没有宗雪的消息.芝婷无法放心,披上外袍,骑马亲自去寻.
      永城不大,不用多久的功夫,城里几乎就被找遍了.可还是没有找到宗雪.城里没有,就只剩下城外江边了.芝婷没有多想,策马出城而去.
      马儿一阵嘶鸣,迎面而来的寒风将芝婷身上的锦袍又裹紧了一点.淡红色的锦布是顶好的上等布料.在夕阳下折出微淡的光芒.冬天江边风是很大的.就是最诗情画意诗人也不会在太阳落山后来这里感叹落日.现在适逢战乱,更是难见人踪.江边半人高的草甸一望无际,在寒风中已经泛黄,但还是顽强的挺起头,逆着风擦出哗啦啦的声响. 风起风落,呕呀声一片.疲倦的江鸥互相赶着,做着一天中最后的追逐.江鸥霞云下,江畔边一个人影浸在半江红日的江水里.她身在黄昏的画卷中,却孤零零地溶不进这安宁从容的画意.
      芝婷看见她,赶紧跳下马,奔到她的身边.半抱住她,担心连声问道:“宗雪,宗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在干什么!”
      仿佛没看到芝婷到来一般,宗雪还是呆呆地盯着自己泡在江水里的双手,反复地揉搓着,力气用得很大.经刚才一役,她的衣袍已经被血染遍.乳白的锦袍上暗红一片.染透了的白色衣带,现在却像条红绸,舞在一波一涌的江水中.宗雪焦躁地洗着早已看不见血迹的双手.和弄脏自己又洗不干净的孩子一样着急:“芝婷,洗不干净了……”
      才在水里站了一会,芝婷就觉得江水冰冷刺骨.她不知道宗雪蹲在水里已经多久了.不过清楚地看见她的双手已经冻得发白了.芝婷难过得似心被狠揉一下.她转身跪在宗雪身前.把宗雪的手从水里拽出,紧紧握住.柔声道:“已经干净了.血不脏.他们有,我们也有.”宗雪抬起头,迷茫地看向芝婷,身子突然不稳,向前一倾,倒在芝婷怀里.芝婷这才看见宗雪脸上的泪痕,才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芝婷从宗雪腰间抽出尘仞.刷刷几剑.满是血迹的袍子就从宗雪身上滑下,顺着波浪远去.芝婷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宗雪.抱起她向岸上走去.
      宗雪的发带在发间松开.大风一起,乌黑的长发就在芝婷肘边飘扬.宗雪头枕着芝婷手臂,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极度疲倦地道:“水好清……随波逐流,顺着江水而下,也是件快乐的事.”芝婷又把宗雪抱紧了一点,动了动手臂让她躺着更舒服:“你太累了,我带你回家.”
      “家”宗雪闭上眼睛,缩进芝婷怀里,轻声道:“我回不去了…尚家要和皇上站一起.祖父已经把我剔出家谱.我没有家了.”
      听出宗雪的悲伤,芝婷差点落下泪来.宗雪从小勤奋刻苦,仗义行善.就是想回避掉尚家大小姐的身份,靠自己的本事扬名天下.可是芝婷知道,那个声名显赫的家族在宗雪心里有多重.无论它给宗雪带来多少约束,多少无奈.那终是她的家,有她的亲人.是疲倦后的归途.宗雪的心结,芝婷不能点破,只能尽力安慰她:“你还有小唐,还有翦宜.他们就是你的家.”
      “糖葫芦...孩子...我的孩子......”宗雪声音渐渐含糊.芝婷低头看去,已然睡着.芝婷伸手将几根贴在宗雪脸颊上的发丝抹下.宗雪已为人母,相貌却和年少时没有大变.依旧美丽.闭上眼睛,还像小时候一样纯洁.只是以前如向日葵般追着太阳生长的蓬勃精神,在昏睡中已经难找踪迹.芝婷凝视着宗雪,长叹一声,向马儿走去:你还有家,我的家又在哪呢本是四人相守,已缺一人.我绝不会再把你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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