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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言芜婷雪 ...

  •   萧言靠着立起的麦稞丝枕上,和芜相拥半卧.一个重伤初愈,一个连日未眠.缠绵之后,两人都是筋疲力尽.芜以萧言手肘为枕,抚着她额前鬓发,绕在指上.萧言轻轻按着芜的背伤四周,本躲起来的内疚又漫在心头:“还痛吗?”

      芜顺着萧言的手臂坐起,贴着她的脸摇了摇头,那痛苦的一夜,根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只好避而不想.现在终于都能心平气和下来了,虽然已经累得不愿说一个字,但是事态严重,她还是带着疲倦急急道出一直纠缠的心事:“你听我说,有件事情我想不通……我给你的信去哪了?”

      若真是有人操纵,暗中捣鬼,都已经具体到了这个地步,针对的对象是谁,目的何在其莫测用心透出不寒而栗的险恶.听得芜此言,萧言知道她其实还是相信自己的,欣慰非常,横在两人之间的那些鸿沟总算跨过了最深的一道.但今天一切都太美好了,真的不想去理会.她竖起食指,按在芜的唇上,不让她说下去:“今天这些事情都不要管,明天再说.”说完,她吻住芜的双唇,手又开始不安分地在芜腰间游走.

      芜心说别闹,还想坚持和萧言继续刚刚的问题,却不由自主地搂住萧言.芜毕竟不仅仅是一军之帅,她还是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在萧言的怀抱中纵使她怀着满腔纠结背负千钧重担,也统统溶化在爱人的柔情里.正当一切都渐入佳境时,一个内侍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殿外传来:“皇上,御药房杨大人求见.”萧言置若罔闻,继续和芜深深相吻,不愿分开.内侍极有耐心地又重复一句:“皇上,杨大人求见.”芜放开萧言,相视一笑后给她披上丝衫:“快应他一句吧,他有一直喊下去的决心.”萧言胡乱系着衣带:“都这么晚了,还不放过我.”芜在她身后说道:“好像也不是很晚吧……”此时一刻值千金啊,岂可被这些人耽误.萧言帷帐探出半个身子:“殿外禀报.”

      御药房中丞杨泽旭听得皇上让禀,跪在殿外禀道:“臣杨泽旭参见皇上,臣等夙夜煎制,御药乌草天元丹已经成品.请皇上过目.”说完将一个精致的小铜盒交给一旁的内侍.萧言让内侍进殿,把盒子放在镜妆台上,躬身退下.打发走了杨泽旭萧言缩进帷帐,拍了拍衾被,芜拉下被子冒出脑袋:“走啦”萧言嘿嘿笑起来:“这样偷偷摸摸地,我怎么觉得我们像书里写的偷情啊.”

      各种民间小说,芜看得比萧言多多了,听她胡乱比喻,拽过身旁的枕头,向萧言扔去:“登徒子……你什么时候事必躬亲了,御药监做好了药都要禀报你.”萧言裹了裹薄衫,钻进了被子里:“别说我还没有就寝,就算他在殿外听到我鼾声如雷,也会让内侍把我叫醒献药.因为那不是普通的药,是御药乌草天元丹,不但可解百毒,甚至能在弥留时稍稍续命.药丹蘸水即化,所以用白蜡密封由君王随身携带.它是由长在襄州云庐山里的解毒良药乌风草的草茎制成.数量稀少,生长得又极慢.一株难寻啊.至创国以来都只为皇帝配制.近两百年只配制成功过五颗.现在这颗是第六颗,也是唯一的一颗.几日前他就不停地对我说药快好了,药快好了。今天总算是好了。”

      芜至先皇朝时就深受器重,纵然如此都没有听说过有这等说法,看来的确是君王才能拥有的良药:“以前那五颗呢”萧言笑道:“好傻的问题,此等好药当然是被我的祖辈皇帝们自己服了……好了,别再转移话题了……”

      濮州刺史府楼高三层,檐牙展如舞扇.以此为幕.一名红袍女子站在庭院中央,抬头凝视着略显阴霾的天空.

      深秋初冬的夜空中薄云溶化于月色只在弹指之间,不知何故却让芝婷觉得如悠久岁月一般漫长......管家刘海快步走近芝婷,垂手站离她五六步,禀报道:“大人,府外有名女子,自称是尚宗雪大人.”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敢打扰芝婷.

      芝婷望向府门,熠熠黑瞳有了欢喜的神采:“终于到了,快快请进来.”

      刘海走到府门躬身一请,一名女子走进庭院,她脚步轻盈而不踮,内行一看就知是习武多年.她站定在芝婷面前褪下了斗篷罩帽,黑色斗篷下石白锦袍腰带上系着一柄古朴的短剑.四周的灯笼烛火照出了她的模样.果然是宗雪,初为人母的她脸上光润而略显丰圆,乌亮的黑发绕在脑后,由一条金色发带束成一个髻.比起几年前,更添一份成熟美韵.芝婷跨前一步,抱住宗雪,万分欢喜道:“宗雪……”

      宗雪也是满脸笑容,拍着芝婷的头:“哦,乖噢乖噢,不哭不哭.”

      “谁哭了.”芝婷放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宗雪:“怎么这么晚才到,我还担心是不是路上出什么意外了.”

      看着芝婷大松一口气的样子,宗雪捏了捏她的脸颊:“五年没见,肉越来越少,没有原来捏得舒服了……糖葫芦病了,所以拖了一天,我知道你叫我来必定有紧急之事,所以她病一好,我就赶过来了.”

      “糖葫芦……你不会吧……”芝婷已经猜到糖葫芦所指何人.她知道宗雪的丈夫姓唐,可这个名字……

      宗雪转身,原来她身后还站着一个奶妈模样的人,怀中抱着一个厚厚的包围,顶上露出些宝宝的胎发.宗雪抱过宝宝,贴下脸轻轻哄道:“糖葫芦睡着啦……芝婷,这是我的女儿.”芝婷忙凑过身一看,一个白白净净的宝宝握着小拳睡得正香,胖嘟嘟的小脸时不时地咋咋嘴.芝婷小心翼翼地接过宝宝,从来没有抱孩子的经验,拘谨地环着胳膊生怕弄醒她:“还挺重的.”

      “八斤呢,身体好的很,这么久了才生了个小病.”宗雪颇有自得,温柔地擦去宝宝嘴角熟睡的口水:“糖葫芦快看啊,这是你芝婷姨……”

      宝宝实在胖得可爱,芝婷渐渐松弛下来,俯脸贴贴扁扁的小肉鼻:“糖葫芦……你取个这样的名字,没有被你的文人夫君骂吗.”

      宗雪从芝婷怀里接过孩子,怜爱看着宝宝道:“小名是我取的,大名是他取的,他得了便宜呢.糖葫芦是小名,大名叫唐翦宜.”

      “唐翦宜……双颦相媚弯如翦,一瞬百般宜”脱口而出苏子的诗句,应该就是这个名字的出处.

      宗雪把宝宝交给奶妈,吩咐她随着刘海先去客房睡觉:“呵呵,正是.糖葫芦病刚好,我实在离不开她,就把她也带过来了.”

      一霎间,芝婷眼中浮出复杂的神色,不过只是一闪而过.转眼双眸又一汪清澈,她挽住宗雪的手向府楼内走去: “我们进屋说吧……”

      这是哪啊?萧言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在空荡的广场上疾走.“小童!小衣!”萧言大声喊道,只听得自己的回音.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她仓皇回头看去,乳白色大石建筑成的宫殿,檐牙连绵不绝,居然一眼望不到头.萧言正想走近细瞧,宫殿的外墙突然腾起火苗,霎那间高高的殿阁被冲天的火焰卷在其中.萧言被眼前的火幕愕得心麻失色,正要转身逃开,洞开的殿门里,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萧言定睛一看,吓得手脚皆软,是芜啊!她怎么在里面!萧言要往殿里冲,却发现四肢动弹不得,怎么也挪不动步.眼看着火卷着梁木就要向下掉,萧言用尽力气大吼:“芜!快跑啊!”嘴明明张合了,可是听不到一丝声音.芜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火光中.萧言急得心也随着这大火燎着了,正要再喊,火中的宫殿像抽去了屋脊一般,轰然崩塌……

      萧言用力睁开眼睛,受了惊吓一样弹坐了起来.刚刚梦境中骇人的一幕像皮影戏般还在脑海里映像.丝薄衫贴在了肌肤上,用手一抹额头已满是汗水.她猛然扭头看去,熟睡未醒的芜和梦境中合成一影,让她不安到了极点.萧言凝视着芜的侧脸,确定不是再做梦,芜真真实实地躺在自己身边,幸福感压住不安渐渐填满心间,忍不住伸出食指沿着芜的鼻梁勾勒至嘴角.要是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你在身边,那还有什么可憾可惧……

      芜轻轻嗯了一声,微微一动,睁开眼睛就看见是什么弄醒自己.芜握捏住萧言的手,靠着她坐了起来:“怎么就醒了”伸出双手将她的手贴在两掌之间:“你的手好冷.”

      萧言眉间一挑,倒在芜肩膀上,拖长音调道:“冷醒了……”闭着眼睛,嘴边满是隐不住的笑容.

      芜果然中计,环着双臂拥住萧言:“还冷吗嗯,怎么冷还有这么多汗”

      萧言继续向芜怀里陷:“冷……冷汗……惟一点热劲变成汗跑出来了,现在更冷了.”

      芜抱得紧了:“还冷吗”怀中之人的温暖快要把心都融化了.

      萧言依然不依不饶:“冷……”芜抱得更紧了,萧言的秀发穿过指间,柔顺得很舒服.萧言抬指划过芜的锁骨,瘦得让她心疼,不自禁深深吻在芜颈项处,然后贴在芜耳边轻轻道:“睡吧……天亮之后,我们一起去勤政殿.”

      宗雪坐在芝婷书房里,端着茶盏,缓缓地呷了一口.远道赶来,口渴得很.不过茶不急咽是从小的修为,所以即使口干舌燥,也要细细品茗.茶水咽入喉中,清香仍然绕在齿间.好香啊!宗雪捧高茶盏就着烛灯仔细一看,茶珠凝而不掉,香气四溢.是自己所喝过茶中都不能比的.这个香气有点像……溪山云雾茶!这种茶在宗雪家中只是过年时备着少许以待皇亲.就算宗雪身为尚家大小姐,都只闻过没有喝过.没想到芝婷居然会拿这等好茶来招待自己.而且,不光是茶.身下的这把檀木椅子从手感来看,是岚山檀木所做,在最显眼的扶手处还镶了紫檀瘿子木.真是用心良苦,价值不凡.再环视书房墙壁,四幅山水画看似皆为古代名家真迹.真不知这一个书房要花多少银子.宗雪放下茶盏,想起侍读时芝婷每月的俸银都要精打细算补贴家用,暗暗感叹着时过境迁.

      芝婷见宗雪喝好了,就开门见山道:“宗雪,事情有变.在我派人去昌州请你那天,我接到了尉迟给我的密信.尉迟说她这次回去,皇上对她已经有了猜疑.表面上举行尚武大典表彰她以及燕南军功绩.私下谈吐词句却皆有深意.已显疏远之心.”芝婷边说着,左手食指不自觉地抠着大拇指的指甲.

      宗雪一路颠簸,已有些劳累,但此时听得芝婷所言已记不得疲倦.她微靠在座椅扶手上,以手抵住下巴,不以为然道:“尉迟觉得萧言对她猜忌了如果只是言语上有所疏远就下这个结论是不是草率了.毕竟她们也六年没见,萧言又身为皇上.身份不同,说的话自然就不同了.尉迟统兵已有六年,要有猜疑早该有了.”宗雪说到这,仿佛自己击中了自己的心事,登时眉头一蹙,神色伤感.在宗雪看来,萧言还是七年前那个吃一串宫外的糖葫芦都能开心一整天的储君.她只是爱玩而已,不过她是用整个燕秦国在玩,玩过头了.萧言非是猜忌之人,自己却参与背君之事.虽说是为了让萧言停修海市蜃楼,体恤民生.但是此举不异与造反,就算有再多词藻道理修饰,都骗不过自己.谋逆,就像一个大大的锁结,箍在心头.

      芝婷坐到宗雪对面的椅子上,听宗雪说完,眼波一翻,直视宗雪:“如果言语不算心有芥蒂,那么把李颉梦派到南方边关去是为什么呢.御林军的统帅在燕南军统帅在朝时去边关军防,是代君行赏呢,还是耀武扬威啊.”

      宗雪闻之一震,坐直身子惊问道:“什么!两军至从那次兵勇冲突后就再无相交……如果说尉迟真的被猜忌了,李颉梦此行,怕是…要夺兵权啊!可是…如果真是萧言要李颉梦接管尉迟的兵权,必定是秘旨行事,尉迟如何得知”宗雪不想相信推论出来的结果,不由自主地为萧言开脱.

      芝婷听宗雪顺着自己的引导接了口,虽说还未全信,但也开始按照自己的料想倾斜了.故作忧急继续说道:“尉迟在十七岁就被先皇委以重任,治军六年,大败隋阳.她的胆识谋略,就是道边的挑担卖混沌的小贩都能说出一二.你与她共事四年,难道还不清楚想必是她察觉皇上有猜忌之心,也暗地防范,打探到李颉梦的动向,也不是难事…而且这两日我已没在接到尉迟的密信…我担心,她是不是已经禁足了.”

      宗雪捏着下巴,紧皱双眉,显得忧心忡忡.尉迟功勋显赫,又为燕南军统帅,朝中重臣多是和御林军相连.忌恨她功劳的人大有人在.肯定时不时地在萧言耳边吹吹阴风,煽煽鬼火.可是萧言……猜疑,毕竟是帝王的通病......史料的前鉴,尉迟的密信,芝婷的肯定,这些种种使她对萧言不自信了.这样的不自信,让宗雪伤心极了.

      芝婷紧紧盯住宗雪,不漏过她每一个神色变化.宗雪把内心的动摇全写在了脸上,芝婷一看就明白,她趁热打铁道:“尉迟的信,我还没有烧,你要不要看看她的原话.”敢这样说,是因为她太了解宗雪了,宗雪若是徘徊在相信与怀疑间,最后总是选择相信.何况宗雪最为信赖尉迟.这样一封信,虽说是不存在,只要听起来是尉迟写的,就足矣让宗雪相信面前词诚意切的自己,而不是远在王城,五年未见的萧言.

      果然如她所料,宗雪摇摇头,黯然道:“不用了,意思我已经明白.那意味着我们共谋之事萧言已经知晓?尉迟回王城时,我就担心她瞒不过去,那是萧言啊.如果换作我去骗萧言,肯定早就露陷了.啊,会不会是尉迟想尽最后的努力,面谏萧言停修海市蜃楼,从而让萧言不满猜忌.”

      你真的没有看清楚啊.芝婷听完宗雪此言,知道自己所猜不虚.朝夕相处四年,宗雪还是没有看出萧言和尉迟是何关系:“我想应该还不会,皇上岂是三言两语就会停修海市蜃楼?尉迟明白这一点.她既然决意举事,就不会再面谏惹得皇上疑心.何况,如果皇上已经知情,她应该会马上停止海市蜃楼的修建.不过,事情既然到这步了,我们必须提前发兵!”

      “提前发兵?”宗雪没有多想就断然拒绝:“绝不可以!若萧言已经知情,我们此时发兵,就是把尉迟往绝路里推……何况,没有燕南军,以濮昌两州兵力,没法取胜御林军.”芝婷的提议让宗雪非常意外.当时共商举事,正是尉迟的表态才替她彻底下了决心.现在要兵未发,先陷尉迟吗.

      芝婷道:“你错了,这样做恰恰是要救尉迟.”芝婷继续说道,堵住了宗雪的反驳:“如果皇上已经从尉迟那里知道了合谋之事,那么尉迟已经是万分凶险了.我们起兵为百姓请命,迫于民意压力,尉迟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而且,皇上应该还不知道起兵之事.我们起兵后,她必定会让李颉梦率燕南军先战.呵,李颉梦何足挂齿.他来用军,就是燕南军人数再翻一部我也不怕.他只不过是因为皇上要缓和燕南御林两军矛盾,凭着曾是燕南军将军的身份才得到御林军统帅的位置.他在御林军里被架空了权力,回到燕南军又不会再被信任.他败了,皇上就会想起尉迟来.如果尉迟能再任为帅,得到燕南军兵权,和我们三军汇合,就可向北长驱直入,兵谏则可定!”

      芝婷这番言论,快将宗雪说动了.芝婷已然把萧言放在了对面,宗雪听了非常难过,可她转念一想,自己所做不正是如此吗.刀兵相向了,还有比这个更不对立的吗.当下酸楚难耐,长叹一声.

      宗雪这一叹,表明芝婷已经胜卷在握,是时候以退为进了.芝婷道:“夜已经深透了,先去休息吧.用过午饭,我们再议.”说完站起身来,宗雪也依言起身.芝婷吹灭自己这边的蜡烛,对宗雪道:“宗雪,把你身后的蜡烛吹灭.”宗雪正侧对蜡烛,听芝婷所说,并未上前吹烛.她衣袍一震,唰的一声,芝婷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还未看清,又是一声响,屋中已一片漆黑,万籁俱静.芝婷略略怔住,随即反应过来,心赞道:好剑法……

      芝婷送宗雪出了府楼时,已是落日西斜.宗雪就要回昌州安置军队部署.芝婷再不提起兵之事一句,她走到奶娘身旁,和糖葫芦道别.糖葫芦这次没有睡着,眨巴着眼睛握着小拳,半张着嘴巴,似在对芝婷笑.宝宝特有的奶香,温暖极了,是芝婷从未体验过的.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糖葫芦的小脸.和糖葫芦一齐微笑着.

      一旁的宗雪系好了斗篷衣带,默默不语,仰头看了看天色.霞云漫天,是恰到好处的泼墨挥洒,在这幅天庐卷轴中,红日渐薄,从她所在处看去,就仿佛是楼檐阁角衔住了落日.芝婷直起身,见宗雪凝视着天际,就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望去.这一望,她也被这壮美黄昏吸引住了,半闭眼睛,深深地吸纳暮色秋风:“溪云初起日沉阁,倒在这里应景了......”又看向宗雪:“天寒风大,一路珍重.”宗雪点点头,跨上马后看着芝婷笑了笑,却多少有些不自然.

      宗雪骑着马,奶妈抱着糖葫芦坐着马车.行至高坡土道上,马车被一块石头卡住了轱辘,马夫只好停住下来搬石.宗雪立马握缰,等在一旁.她不经意地回首望去,芝婷还在府楼前,婷婷而立目送她离开.随风而起的一抹红衣带,像水彩的浓厚一笔,将芝婷系在这落日余晖的画幕中.

      从来就体会不到夕阳悲凉的宗雪,此时觉得这黄昏如同墨入水砚般,带着寂寥在心间泛开.宗雪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抬起右手想挡住残阳,光线如同凄怆的利剑,穿透指缝,刺进眼睛.带闭住双目.这时马夫已将石头搬开,轱辘缓缓而动,渐渐加快.宗雪慌忙握掌为拳,扭头一扬马鞭,踏尘而去:溪云初起日沉阁......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该多好.宗雪想着心事,又夹了夹马肚子,马越跑越快,离身后的残阳越来越远.至今日去,从此不与君同梦.山河变色,暮意阑珊.只怕黄昏带给她的再也不是壮观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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