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失乐

5、色彩(5)

　　“我只是想证明些什么？”

　　“什么？”

　　“不曾爱过。”他淡淡的回答，心若隐若痛。

　　“什么？你要拿木木作实验？我绝对不会允许的。”依痕对着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震得他下垂的长发乱飞。

　　“不，你误会了。如果以前我爱过别人，我就不需要证明。只有不曾爱过，现在才会懂得爱她有多深。换句话说，我想知道自己有多爱她！”他以一贯的语气向依痕解释。他越是表现的冷静，更能知道心有多痛。当他决定了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过客。

　　他在征求了木木妈妈的意见后，带着她去医院做检查。得到的消息仍然一成未变：成功的机会渺小，没有适合的眼角膜。他有些失望，但并没有灰心。所以他又偷偷一人跑到医院咨询。他找到了外科主任王医生，唯一得到的一个结论是：等。

　　他听后五雷轰顶般的焉倒在椅子上，于是他不得不向王主任坦白自己来这里的意图。

　　“什么？你要把自己的眼角膜给她？”王主任的惊讶不亚于广岛在被原子弹袭击后的废城褪墙所带给人的震撼。

　　“是的。”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如果所有的事都可以用轻描淡写带过的话，他如此从容的表情难免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个，我们院里还从来没有过先例。而且院里有规定是不能用活人的眼角膜的。”王主任果然老谋深算，临危不乱，冷静的拒绝了凌尘的要求。

　　“这么说，只要是死人的眼角膜就可以了？”凌尘抓住了王主任话里的破绽。双眼直视王主任，脸上那得意的冷笑直叫王主任背上直发冷汗。这样的事对于他这个资深的老主任来说可是头一遭遇上。

　　“那容我请求院长的批准？”王主任急中生智想起找人求救。

　　“您可以打个电话请院长来这里？”凌尘并不会上当，他深知只要王主任一出门，搞不好自己就会被当作疯子给捆进疯人院，所以只要王主任一分不答应，他就绝不可能让他离开。

　　王主任再无计可施，只能打电话请院长来。以他在医院的地位，别说有事，没有谁不给面子的，所以他打完电话不到五分钟，院长就到了。

　　王主任简要得向院长说明了一下这里的情况，这倒为难了院长。他可不懂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为什么要不惜以生命威胁坚决得把自己得眼角膜给别人，但他只需要仔细一检查就会发现他的病态。

　　“你就是凌尘？”院长指着他问。

　　“是的。”他漫不经心而简短的回答只是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唇舌之争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劝你先考虑考虑？”院长始终保持着笑容可掬的表情，炯炯有神的双目看得他心底慌乱。

　　“如果你们坚持要死人得眼角膜的话，我相信很快就会让你们看见。‘他从踏入医院开始就从未想过退路，而他视死如归的坚决倒令院长和主任进退维谷，深恐一着不慎而抱憾终生。

　　”我知道你们怕我后悔，”尘不紧不慢的从身上抽出一张纸，继续说，“现在你们不用担心了，因为我是一个医学上被判了死刑的人。”

　　院长从他手中接过来，王主任也凑过去瞧，是凌尘得病历报告，上面赫然有着他晚期诊断。院长虽然早有所察觉，却料不到他得的竟是绝症。不禁暗中佩服他的勇气。毕竟能坦然面对自己死期的人还不是很多，更何况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去询问，这是我的证件！”

　　院长和王主任再也无法，也不忍心拒绝一个临死之人的心愿。心底不免替他可惜。

　　“你为什么不考虑死后再捐呢？”院长像一个虚脱的人无力把话说得大声些。

　　“你们不会明白得。”凌尘说着从院长手中接过病历报告和证件等，转身离开时又说，“院长，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她所发生的任何事。”

　　走出医院时，他的心里感到莫名的伤感。她说过，哪怕只有一秒得时间看见光明，她都要用2/3的时间来看他。如果仅仅是因为她得一句话，他不会感到痛。他把所有得筹码压在爱情这场游戏上时兵非只是想证明爱情不是一场游戏，他心里清楚，自己所能为她做得只有这些，仅仅是这一点而已。

　　她对这些并不知情，听说有人愿意把眼角膜捐给她时，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木木，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她解释。

　　“那要多久？”她紧抱着他，害怕他会突然蒸发再也寻不回来。

　　“不知道。”

　　“那我等你。”

　　“要是很久呢？”

　　“我就等你很久。”

　　“要是我永远不回来呢？”

　　“我等你回来。”她颤抖了一下，声音比刚才更坚定。

　　“木木别害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三年多的流浪生活，凌尘第二次回家。第一回家他得知了自己的病，心里像是一个临刑前的死囚正向过法场走去。他讨厌这个家，又爱着这个家。这种既爱又恨的感觉总是让他咬牙切齿的同时还要深感内疚。

　　“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嘛？你还想过回家嘛？”凌尘刚一进家门，就听见爸爸劈头盖脸的对他怒吼。

　　“是的，我一个流浪汉怎么会有家？更何况这还是董事长家。”凌尘冷静的用轻蔑而屋所谓的态度对待这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就像当初他离家时一样义无返顾。

　　“凌儿，你弟弟安安呢？”

　　他迅速的扫视了一下父亲身旁的女人，如在宣告胜利者的誓言：“你放心吧！你的宝贝儿子很好。”他如此讽刺以为的话并不是因为痛恨，只是心里不服。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妈说话……”父亲的脸色变得更加愤怒，比仇家相见还要眼红，俗话说“儿女是父母上世欠的债”，看来这种说法不是毫无根据，而是具有绝对真理的。

　　“妈？”凌尘冷笑了一下，“我只记得我妈早已经死了，你根本不配说她。”

　　“你，你个畜生……”他父亲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指着他的手指也不断颤抖。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应该把你的手指着你那堆之会逢场作戏的手下。”凌尘说这句话时不禁吸了口冷气，仿佛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么对他父亲说过这句话，那时他是当着母亲的面说的，还为此挨了母亲的一巴掌。所以当他再说这句话时，胸中原本的那份报复的快感完全被母亲的幽怨所取代。他的眼神中不觉的现出和他母亲一样的幽怨。

　　他父亲还想说什么，但一看那熟悉的眼神，怒气愕然而止，无奈的坐倒在椅子上。

　　“你说吧，你回来有什么事？”他父亲的语气弱了下来，完全一副慈父的本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