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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色彩(4) ...

  •   “凌尘哥哥,刚才是依痕姐姐叫我们来要你画画的!”一个奶声奶气的尖叫声从孩子堆中爆发出来,马上就招致了所有孩子的一致认可。只有他们三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凌尘哥哥,我是不是也可以得到一幅画了?”那小孩大概是因为他人的附和声给他带来了勇气,从人堆里钻出来,脸上仍带有胆怯的稚气。凌尘低下头才注意到这个小孩就是刚才唯一没有得到画的人。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只要诱惑足够大,什么都是可以出卖的,哪怕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亲密的比家人还亲的人也不例外。不过,他倒没有责怪小孩的意思,只得用童言无忌来掩饰他们之间的难堪。

      这时弟弟跑过来叫他,才化解他们之间的尴尬。

      夜深人静时,他倚靠着墙遥望那不甚空明的星空。乌鸦飞过所带来的压抑就像那暗淡的星云,却还要如困兽一样想冲破阻碍,犹如他所最喜爱的灰白两色的强烈对比一样刺激视觉。他还在思索疯子叔叔对他说过的那句话,难道他仅仅只是一个过客吗?一路走来,他不停的向北再向西,像旋转的阶梯不断想远处延展。

      绚丽的荒芜,糜烂的华丽。

      他遇见了太多人,每一次转身,都像梦幻泡影的破碎。或许,此刻的他,正如那遗世的鱼儿,虽然还活着,却找不到活过的证据。比落没的化石孤独,比重现的琥珀幸运。

      她躺在沙发上,尽管大厅的灯光炫丽。但她看不到。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想要见到光线的欲望。哪怕只有一秒的时间,她都恨不能分出2/3来注视他,留下1/3看清妈妈。她不抱怨上天剥夺她的视觉,也不怨恨妈妈把她生下。妈妈为了她不仅耗尽了金钱,更蹉跎了所有的青春。所以从她懂事起,就一直做个乖女孩。

      她时而瞪大黯淡无光的眼,时而又紧闭双眼。妈妈在卧房门口安静的凝视她,她的这些举动在妈妈眼里看来并不好受,但她和妈妈早已习惯了黑夜中的这种默契。

      她突然之间记起一句话,妈妈曾经读给她听过的一句话:

      ……穷其一生所有,只为配合你的到来,而你,终于没有来;或者只是,轻轻而又轻轻地走过,诶有回头……

      她感到惶恐不安,虽然明白他的暂停不是为她而停留。

      他白天依旧教幼儿园的孩子作画,这样的日子很快乐,但一到晚上,他仰头仿佛那乌鸦般的黑云向他压来,压得他透不过气。他听说郊外的空气会透明些,于是决定去湖边露宿。木木听说了他的决定后,也执意要跟着他一起去。

      黄昏的时候,他们两人到了湖畔。他们相互依偎的坐在湖边,她用耳朵为她捕捉风的细语,他用眼眸为她寻获夕烟的美丽。。

      “凌尘,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恩。”

      “凌尘,是否一直往西走夕烟就会停留?”

      “恩。”他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坚信不疑的真理,所以回答的语气不太肯定。这点她也察觉出来了,所以她不再问,最好的办法是用沉默来诠释无奈。

      “木木,我来教你画画吧?”

      “我,我不行的!”她回答的不免有些惊喜慌乱。

      “听我的,木木,你一定可以的。”他握紧她的手,教她拿好笔,把画板托在她膝上,“你的手等下跟着我动就好了!”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的笑容,手却柔顺的像一头绵羊,在他的掌控中忽左忽右,上上下下,她仿佛现在才知道,太阳也不一定非是圆的,霞光也不一定是非是炫幻的色彩。

      他一边极其专注的画,一边详细的向她解释画的什么内容。如果时间可以延长,他只希望在这一刻多停留一下。记忆是残酷的,就像思念一个人,越是深刻越是痛苦。他宁愿以现实的满足来弥补记忆的缺陷,所以他不相信天长地久,只要过去后就不要再记起。在他决定一定要治好她的双眼的同时他也相信了他只是个过客。

      “木木,你想过要医治好你的眼睛吗?”他紧抱她在怀里,凝视她的脸庞。

      “你讨厌我了吗?”她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但他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惧怕。

      “我知道我是个盲女,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谁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静静的听她说完,把她抱得更紧,只有拥抱才能给彼此安慰。

      “你要离开吗?”

      “不,我永远不走。”

      “真的吗?”

      “真的,我永远在你身边——当你的双眼。”

      “我才不要呢!”她把头紧贴着他胸口,“我怕我以后看事物也会像你一样特别,而我的思维却跟不是视觉的脚步。”

      他不再开口,也许用冷漠来冷却拥抱时持续上升的温度很好笑吧!

      “凌尘,你在想什么?”木木说话时抬起了头,正与他的视线接触,她可以感觉的到。

      “想你!”

      她若有所思的眨眨眼,然后又紧靠在他胸口。

      他抬起头,这里的夜空果然比城里明亮,不掺杂一点尘埃,不混淆一种色彩。

      “流星!”他惊喜的叫了出来。

      “好漂亮!”她的神情所展现的憧憬不言而喻,“如果对着她许下心愿,会不会实现?”

      “会的。”他和她几乎同时合掌虔诚的祈祷,比信徒都要坚信。

      “听说,流星是死亡游戏的诺言。”他许完愿睁开眼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呢?”她抬起头,不解的望着他,仿佛望见他的脸,看穿他的心。

      “因为,每一个诺言的实现都要付出代价,哪怕死亡。”他的语气很沉重,如死亡之前的人在看到各种奇观后对这个世界作出的评价般深沉。

      “你知道我许下个什么愿望吗?”

      “愿望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他意识到了她话里所带来的后果,所以警惕而巧妙的回避开。他是知道她的心愿的,他宁愿默默的去维护,去实现她的心愿,也不要她开口让自己背负上诺言的沉重。

      当他把要治愈木木的眼睛的计划告诉依痕时,依痕眼睛瞪得比金鱼眼还要大。还要圆。他不禁想起自己当初学画时把金鱼眼画得又遍又小的事,笑得连自己都莫名其妙。

      “你知道医生怎么是或木木的眼睛吗?”依痕的话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医生说治愈的几率非常小,低得几乎为零。”她莫不悲哀的说着,不知是悲哀还是绝望。

      “我相信会有奇迹的。”尽管他得到的讯息几乎令他绝望。

      “可是,不说治愈的几率多么小,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的,我可能会离开几天,你替我好好照顾安安和木木。”一说到钱,他的洋那中闪过一丝怨恨。

      “你爱木木吗?”依痕冷峻的视线让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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