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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色彩(2) ...

  •   “凌尘,是你吗?”她并没有回头,或许是因为她觉得没有回头的必要吧!这也是她第一次叫唤他的名字,同样的似曾相识。“凌波微步,罗生尘”,当她从安安口中得知他的名字时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诗。难怪连他走到身边都悄无声息,如果她不是因盲而对声音敏感的话,可能会误因为他是从湖中冒出来的吧!

      他习惯的点点头,才发觉自己的这个动作是多么的可笑。他轻轻的坐在她身旁。从背包里掏出写生板和画笔。但他此刻并不想画什么,只是拿起笔,对着她的侧影发呆。

      “你在做什么呢?”她终于打破了这份过于保持太久的沉默,一只水鸟也正完成一个扑鱼的优美动作,嘴里叼着鱼满足的飞高,只有湖水都被打得支离破碎。

      “在,在写生。”他慌乱之中找出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这确实是一个可以让他不内疚而理由充分的借口,就像是想吃鸡腿的小孩子总会先把鸡腿夹给大人,既显示了自己的孝顺,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吃到自己想要的鸡腿。

      “画了些什么呢?可以给我看看吗?”她的提议让他更加慌乱,但他很快的镇定并从容的把画板递给她。

      她接过画板,黯淡的双眸一直凝视那片空白。

      “我来说给你听吧,”他说着靠了过去,指着画板上并不存在任何画面的空白继续说,“看,这是云,很白很白的云……这是天……这是水……”

      他专心的向她描绘着画上美丽的风景,而她则在一旁幸福的听着,竖着双耳恐怕错过了一个字节,她的表情的郁悒也舒张开来,仿佛她真的看见了那云,那天,那水……

      “木木,你在干什么?”

      他和她同时转过身,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刚才和孩子们玩游戏的女人。

      “依痕,你过来看看,凌尘画的好不好看?”

      他不由的抬起头,惶恐的望着依痕冷漠的脸,大概是怕她戳穿自己的谎言吧!

      “哼!”依痕气愤的望着他,却并没有说话。

      “依痕,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木木不明白依痕嗤之以鼻的原因,抬头时不解的表情显露的兴奋却使依痕不忍再去揭破这个美丽的谎言。

      “快别生气了,过来看看,漂不漂亮?”她伸出手,竟准确无误的拉住了依痕的衣角,真让人难以相信她的眼睛会看不见。

      依痕不太情愿的靠了过去,马上又叫嚷起来:“这是什么画呀?难看死了!”

      但是他并没有反驳她的话,终于叹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说这画是一片空白,这对他来说已是最大的恩赐了。

      “依痕,你怎么这么说呢?明明很好看呀!”她似乎在护着他,所以说这句话时脸不由的浮起一片绯红。

      “早露随类影,寒水依痕浅!”他竟似突然开了窍,竟然记起了杜甫的一句诗。要是换做以前,即使老师用鞭子抽打他,他也背不出来的。也许是因为太感激的缘故吧!只是不明白他此刻背这句诗是要假意敷衍依痕还是真诚的恭维她。

      依痕虽然对他的画不屑一顾,心里却暗暗惊奇,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也仿佛被灿烂的阳光感染。

      “那小孩子是谁呢,怎么那么顽皮?”依痕指着正忙于指挥孩子们“打仗”的安安。她心里早已经清楚的猜到了答案,不知道明知顾问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的准确性还是对他回答出她名字的出处不服气,双眼瞪直了用挑战的口气朝他说。

      “真对不起,我弟弟安安给你添麻烦了。”他的脸不禁又羞红起来。依痕好象很满意看到这种效果,却又在心底怀疑他的脸为什么那么容易红。虽然达尔文的进化论里说人是由猴子演变而来的,但还不至于夸张到连猴子的屁股也颠倒的长到了人的脸上了吧!

      “哥哥,木木姐!”安安只一会儿就厌倦了那些游戏,还是呆在各额身边,那些纸笔更会吸引他的嗅觉,那些班驳色调更会引致他的幻听。

      “安安,你是不是给这位姐姐捣蛋了?”

      “好拉,小孩子的,你也不用责备他的。”她不忍心看到受责备时安安小脸上的委屈,心也软了下来。

      “哥哥,你贼在木木姐的画板上画些什么呢?”安安挣脱他的手,去抢木木手上的画板。

      她似乎没有听见安安的叫声,回过头说:“安安,你怎么不和小朋友玩了呢?”

      他喘了口气,像落水后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人。

      依痕似乎明白了什么,拉着因没有抢到画板不肯罢休的叫嚷着的安安去玩游戏。

      他为刚才的尴尬保持沉默,她若无其事的拔弄脚边的小草。

      “刚才……”他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像打乱了节奏的曲谱在指挥他心的脉动。

      “有什么事吗?”她漫不经心的疑问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不起,我刚才并没有画画,我……”

      “不用说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打断了他的解释,“我相信你不是真的想骗我的。”

      她的话一字一句的传入他的耳中,每一个字所夹带的语气都压得他无话可说,但他还保留着绅士般的风度,即便现在这种情形还记得向她道歉。

      “人与人之间是需要信任的。”

      “凌尘,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恩。”

      “你这样带着安安到处流浪,有没有想过要停留下来?”她斜着头,仿佛那无光的双目也可以看清人。

      “从我出生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我是个怪人,注定了我会的一生都交给漂泊。”他从她的手中接过画板,顺手用笔在上面无奈的乱抹。

      “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怪人呢?”

      “我记得在我七岁那年,妈妈吗带我去扫墓,在后山上遇见一个全身邋遢的人,你不知道他的头发有多长,胡子也乱糟糟的,我开始吓得气都不敢出,后来忍不住好奇偷偷的跑到后山他住的小破屋看他画画,不知不觉的竟迷恋上了画画……”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跟着疯子叔叔学画画的那段时光,他画画的奇特的方位和想象力简直令他疯狂。

      “我想你爸爸妈妈一定不准你再去找你的疯子叔叔了?”

      “恩,妈妈听说后吓得几乎昏厥过去,当我知道他是‘疯子’时也吓得好几天都不敢再提‘后山’两个字,后来,我想我还是忍受不了那画的诱惑吧!”

      “你确实很特别,但并不怪啊!”

      “特别和怪有区别吗?是不是因为我特别怪?”

      “才不是呢!你只有特别没有怪异。你刚才说的,虽然别人都说后山的大胡子是疯子,但只要你不认为他是疯子他就不是了。”她一本正经的说话表情使他看了忍俊不禁,但他的笑声并未引起她的声觉,倒是一只粉红色的蝴蝶翩翩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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