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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章八:暮鼓晨钟 ...

  •   尖啸锐利的北风,带着一股寒劲,拂动了满山叶林如浪,不期然中,一股宁雅莲香缭绕而来,清氛迎人。

      徐步而来的人影脚步稳妥,神态却是若有所思,走了数步,终于停当,似是想着什么,而又轻叹了口气。

      战帖这玩意儿,他很久没收过了,不意今次他竟为此而来,下帖之人正是千叶传奇。

      念及此人,素还真心中可是有不少猜测,却也说不出一定的答案。且先不说今日之战的意图,但就往后的武林之事,他也该会上千叶传奇一会。

      「也只能见招拆招了。」正当素还真暗自盘算之刻,耳畔已响起清朗诗号,赫然转首,已感气氛迥异:

      「不属天,不属地,生于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莲开千叶,传奇万古,神人唯吾,千叶传奇!」

      预期中的压力逼临,素还真不慌不忙道:「千叶先生,久见了。」

      千叶传奇负手而立,话不多言,倏地「当」地一声,竟是身后剑鞘速动,天藐在手,剑指来人:「素还真,武君有令杀你,今日之战不得不为,便看你如何想出解法了。」

      有时候,逼人想方法,也是一种解法。

      素还真一愣,犹好声道:「千叶,真无转寰余地?」

      「吾说过,除非想出此题解法,接招吧!」语方落,只闻千叶传奇清啸一声,剑指划过,上头飞叶应声狂落,瀑卷纷飞,竟眨眼挺剑攻来!兴许未料即刻动手,素还真微愣,立时拂尘应变,千百银丝盘空罩下,欲阻挡剑光扫势,讵知千叶传奇竟是步步进逼,身形速动之刻,剑身左右与之交缠,式式相触、招招相抵!素还真受迫之下,只能连退数步,不得不蓄上真力格挡:「你真要一战?」

      「在你想出办法之前只能如此,快出剑!」声未落,千叶传奇再运内劲,剎时天藐寒信吞吐,剑身自上而下搏击,恰似冰轮横空,漫起无数清光掠影,挟夺目之势疾挑!眼见危机逼临,素还真一声「无奈」,背后般若剑终于出鞘,一记上盘回剑,硬克突袭,强逼对手退身之际,剑影横空,再连进几式,阻挠杀机!

      「你还真的认真了?」强力受阻,千叶传奇暂缓了剑诀,却也未止攻势,倒有几分讶异素还真竟不思对策。

      「既然你执意一战,素某也只能出手了,喝——」

      剑已出鞘,战事径分五五波,两人衣袂旋飞,陡然攻势分掠,且进且退间,剑影交织,银光流散,难分难解!但见林深如墨里,残叶飒飒如雨,一玄一白的身影犀利对招,剑刃交响之声不绝于耳,不时猛烈的剑气激荡周方,景物随之爆裂!不过片会儿,两人交手正酣,千叶传奇心念微动,骤然剑尖下翻跃开,身形幻移,自后横剑斜削!素还真应接不暇,长剑勉强后挡,一绺发丝犹被削落:「这招也太险了吧!」

      「兵不厌诈!」千叶传奇纵身略离,双瞳精光如电,掌剑合一,又是再起绝招,只见捉摸不定的雄浑剑风渐次由快转慢,复由慢转快,悉数在素还真周身扫过,将其门户镇锁得密不通风!素还真反应未及,仅能严守罩门,在一片连绵刃风中寻出生路,忽闻千叶传奇沉声一喝,手腕一震,那剑柄下指,却是利锋上旋,劈往对方中盘,此招可谓精妙准确,然素还真反应立刻,实时刺向对方肩部,下勾缠招,逼得千叶传奇转势格挡,一来一往间,互不相让,各式巧妙!

      千叶传奇不欲敌料先机,心念甫动,遂实时战中创招,前式与他式后半相连,那剑光剎时幻变莫测,威如狂涛,哪料素还真此番竟弃守空门,破绽大现,更引千叶传奇猜忌:「素还真,我可是不会上当!」

      「唉,我给你机会,你却偏不动手,莫怪素某至极一招了!」

      「便看你有何能耐!」千叶传奇内息再上催几成功,霞光罩身,正是极招待发!素还真见状,神情陡然收起,长声一喝,瞬间般若剑圣光清凛,莲氛四逸,眼看就要发出万钧一式——

      「云海山浪!」
      「扣心血——」

      剎那飞叶簌簌扑落,几声鸟啭悠扬,更显激战后的宁静。

      千叶传奇硬生生收住招式,那抵在对方颈项旁的剑刃未移,却是下不了手,只能冷冷地自齿缝间挤出字来:「……素还真,很好玩吗?」

      握着扣心血的引爆机关,素还真顽皮地笑笑:「哎呀,冤枉,有人要杀素某,我岂能不求自保?」

      「素还真!」忍住、忍住,天藐剑正隐隐颤抖……

      「耶,别怒、别怒,否则素某手很酸,不小心就要按下去了。」

      「真是胡闹!」千叶传奇果断冷斥,剑身还鞘之隙却是突然举掌推出,那掌虽是轻描淡写,却捉住了微秒之差,将那机关巧妙击出,剎时飞旋在半空!

      素还真未料千叶传奇这一着,急忙出手:「小心,要是按到了就性命堪危!」

      「不劳费心!」千叶传奇正急于夺下机关,孰料素还真衣袂翻飞,又是举掌格来,千叶传奇正感气恼,两人再度交掌之刻,眼看扣心血机关正要落地,素还真实时另掌忽偏,将其击之更远!

      「你做什么!」千叶传奇正待惊呼,倏忽转首,却见那机关正不偏不倚落到一人手中,千叶传奇正眼一看,不禁气息一滞:「罗喉!」

      「你们,玩够了吗?」罗喉一双琥珀色金瞳视着眼前黑白双莲,一脸肃然。

      ◇◇◆◇◇

      「你们,玩够了吗?」这句话从一脸正经的罗喉口中说出,千叶传奇感到莫名窘促,即刻收容,故做镇定。

      眼下引爆扣心血的机关在罗喉手上,他再不满也得忍。

      素还真在旁,微微一笑:「千叶传奇,你所烦恼的扣心血可以解开了。」

      闻言,聪明如千叶传奇实时恍然大悟,看了看眼前两人,竟是自己被蒙在鼓里设计,不禁道:「素还真,你--」素还真何时与罗喉连手,他竟无察觉?

      「耶,是有人想打这么认真,素某没陪他玩玩实在可惜了。」

      「素还真!」

      眼看两人隐隐又有拌嘴之态,罗喉终于开口:「千叶传奇,你擅长取巧,这般薄惩,算你幸运了。」

      「武君,事不宜迟,还请出手协助解除束缚。」素还真揖礼道,又对千叶传奇别有意地看了一眼:「千叶,事成之后,素某到十里之外的别渊小径静等,请!」便已先行退去。

      被人摆一道的滋味并不好受,千叶传奇此刻对着罗喉也无话可说,仅自行于地坐身:「既是如此,武君请吧!」

      「嗯。」罗喉应了一声,双掌缓缓抬起,体内沛然之气立时涌动,在胸前形成一股吸纳之力,光华灼然,千叶传奇闭目静息,犹能感到那股热力逐渐往胸口逼近,集中于一点后,便渐渐沁入了四肢百骸,一丝一缕地将长久遏阻心脉的滞塞感点滴消融,甚至,在气浪相接之刻,隐约与自己体内的魔元气息有呼应之感。

      平静而和缓的过程堪称平顺,千叶传奇眉心凝拢,运功将积闷在胸的伤血逼出,却犹难扼止心血潮涌,幸赖罗喉实时内力相助,方能稳住乱息,片刻,待内韵渡转一轮后,终能脱离心口久时的禁锢。千叶传奇缓缓睁开眼,起身道:「多谢了。想不到武君竟身怀极元之力。」

      这股极元之力,不意竟可与自己体内的魔气偶尔相通,便从此点,他可以断定罗喉必有段过去而身负异能。

      罗喉对此似不想多言,负手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我也不例外。」

      「也许吧!」见罗喉无意回答,千叶传奇也未多揣意。

      罗喉翘首望天,那天际风影飘渺,令人心宽:「如今扣心血已除,难道你没话想向我说?」

      「说什么?难道武君想听千叶说过去的仇怨一笔勾消?」思及罗喉带给日盲族的耻辱与侵犯,千叶传奇语气冷寡,闭目而问。

      孰料罗喉却道:「这吾倒不在乎,因为现在的你要威胁我,难。甚者,在这局势之中,也不容与我为敌。」

      这番话入耳,千叶传奇心中不甘,也仅能按捺住,「武君倒是明白。」

      「如果你想探究源头——」见气氛凝滞,罗喉踱了几步,沉声道:「当初若非你们发起三方围城,日盲族又岂会受此损失?」

      「当时武君之战火,无处不燃,先是月族,再来是天下封刀,难保下一个不是正道或是日盲族,对众人而言,武君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须防范?」千叶传奇道:「恕吾直言,如果世间只剩下战争,那与剩下仇恨有何差别?」

      「道理人人会说,但隐藏在表面事实下的真相,是谁故弄玄虚?又是谁弃若敝屣?」罗喉言间焕发一种早超然一切的感慨:「道理,不过是让所谓的事实多依附一层虚伪罢了。世人利用道理来凸显自己的清高,而吾,就成了道理之下的罪恶。让更多的人来挑战吾,这就是吾之目的,也是多数人的盼望。」

      「吾也算其中一名吗?」

      「吾从不让抱持兴趣而来的人失望而归。」

      「可惜,千叶已无兴趣,你的对手又少一名了,如此一名又一名,你也要寂寞。」

      「哈。天都的寂寞,我很习惯了。」罗喉低笑一声,从中不知又含尽了多少思维与情绪。

      「今日不谈这,实说,扣心血很适合你,我本意并不想太快为你取下。」掌劲一提,罗喉将手中的机关捏碎,世上已再无这遥控他人性命的玩意:「你之过去是空白,虽然聪明,但仍需要磨练。」

      识人无数,罗喉看得明白。眼前此人便像张白纸,却吸纳了许多知识,在伶俐地记下一切之后,可以给予最准确的判断,可谓人情生冷,而理智过人。

      所以,他欠了最重要的经验与生而为人的记忆。

      「坦白说,你是第一个向吾提起过往问题之人。」闻言,千叶传奇回过身,答得忠于本心,是自信、也是自知:「磨练固然需要,但许多事情急不得。我以为,吾不需要活在别人的评价之中,就如武君不需要历史对你之评价。」

      「可惜人总是避不开记忆,所谓的评价便是世人对你的记忆。你能逃避?」罗喉淡道,任金色的披风在风里如鹰翅摆荡。记忆有时是痛苦的,但往后的喜怒哀乐、胜败荣辱却是建立在记忆之上,无论是对自己,或是对他人而言。

      「对于这句话,千叶还是同样的话,别人我不知,但吾拥有自己的判断,记忆也只是辅助之一,在未有足够的了解之前,我不想轻易决断。同理,对武君的想法亦然。」千叶传奇说着,迎上罗喉一双鹰眸,也许他还想从那目光里探知一些讯息。

      「时至今日,你依然对吾好奇?」罗喉问。

      千叶传奇目光定然:「好奇。」

      简单两字,一如当时的屡屡试探,不曾变动,罗喉意味深长地移开视线,泰然道:「也许当你路走得够远的时候,便会对你说了,我该离开了。」言罢,竟是转身要走。

      言谈正启,竟是说走就走,这下反让千叶传奇些微愕然,实时自后出声:「罗喉,今后你有何方向?」

      罗喉稍滞了脚步,说得明确:「我的路,由吾自己决定。」说着,顿了下:「扣心血方除,多静养几日吧。」

      尚未等至千叶传奇反应到那稍许踯躅的提醒,身影已决绝离去,带着不容质疑的坚韧步伐,就像一块经磨砺后的盘石,平稳发着莹泽的光彩,不惊波澜。

      太多时候,口头上的了解未必是真了解。路,只有亲身走过,方为记忆的一部份,被历史污蔑的王者不欲道出历史,也只为一个原因——路不够长,则不到那时候。

      命由自主,不由天主,横越自在者,又几人能得?

      看向那离去的奇伟背影沐在一片翠叶掩映,逐渐隐去轮廓,带些沉金的色调,有些迷离、却又稳实,好似莫名牵起不知何起的杂感。千叶传奇微微一怔,思绪恍若陷入漫长的时空洪流之中,蓦然怦动:曾经,这人受制于舆论,但现在或许皆已不重要了。

      甚至,一连串的假设也不重要了——

      如果,罗喉的战争是为了某种被误解的目的,那之后的历史会如何重演?而谣言的机刮又是如何的被开启?如果,历史真的存有误解,而曾有的误解不曾发生,那么而今的他们,又会是如何光景?……

      千叶传奇带着沉想,举步踏出了密林,任冷风捎来轻瑟的触觉,掀动了一身衣袂发带,青丝云飞。

      也许他从没想过,这一面,也是与罗喉的最后一面,历史的无常,更常使人措手不及。

      ◇◇◆◇◇

      层层薄雾泛漫开来,眼前曲径通幽,绿影蓊郁高耸,参差入天,晨曦自叶缝间洒落,迤逦了遍地光斑,人景相映,幽敻殊绝。

      千叶传奇方步出林外,便见前方静待的清俊人影,未等对方率先开口,已忍不住自行质问:「素还真,你是哪时候与罗喉串通好?」

      「耶,说串通太难听,上次我们策划罗喉对付佛业双身之时,他早有此意。」等到了来人,素还真莞尔道,对于方才的闹剧倒也对千叶传奇起了一丝丝同情,不过,偶尔如此也未尝不赖,他如是想着。

      「是吗?」眉梢翼然,千叶传奇表示部分怀疑。

      「那便是吧!」素还真道:「有时候历史未必是绝对,重要的,是真实认识一个人,这远比口耳相传来得有证据。」

      「你相信他?」口头虽是疑问,内心早自有评量。

      素还真看出那份心思,坦然道:「罗喉的历史素某亦无所了解。但他非是世俗之辈,其气度与世间追求名利的野心者并不相同,谅想你也有所察觉。」

      「嗯。」已有定見的话题毋须再多言,千叶传奇语锋一转,即问道:「说到这,今日你该有其他事情要找吾才是。」

      「总是逃不了你之双眼。」素还真颔首,与千叶传奇一同并行在平坦的小径上,眼前目视所及,轻烟微拢,正徐徐飘移:「素某来此是为佛业双身。」

      千叶传奇并不意外,直问道:「你有何应对之方?」

      素还真眉宇之间含着忧思,晨光照在他俊美的脸容上,一半映那浅浅的光,另一半埋在背光的阴影之中,别有一种掩藏心绪:「可以说是有,也可以说是无,佛业双身的利器乃是妖世浮屠,他们欲靠此物来突破四境,完成四境合一的愿望,一旦四境合一,时空必定错乱,后果难以估算。如今,灭境不保,他们下个目标已放在集境,我们必须在妖世浮屠壮大之前,寻找方法突破。」

      「嗯,我以为妖世浮屠并非普通之物,照吾手上的讯息看来,他既然能移动并且不断生长,代表佛业双身正靠着某种能量来催动浮屠的运行,甚至我怀疑……妖世浮屠具有生命力。」

      这番剖析不无道理,大有点醒之意,素还真不禁点头,瞬间颖悟其他思路:「有理,看来日盲族的情报收集亦不差。如果真是如此,就必须先行了解妖世浮屠的内部构造,包括它是如何运作以及吸取能量,以斩除其根。但这尚有难题,据传已有不少人无端亡于浮屠内部,无人生还,可见浮屠内中必是凶险非常,加上双座实力高强,定严守妖塔,众人不得其门而入,该如何是好?」

      当此难题,让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思,小径上的落叶因被踩踏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更添宁静,片晌,方听千叶传奇开口道:「总有办法的,佛业双身这一关暂且按下,单论妖世浮屠来自于灭境邪灵,本质既属妖魔,必是邪功在妖塔内运行,由你们进入浮屠自然相斥而容易被察觉,但如果是吾之魔元之力,也许……」

      千叶传奇尚未言尽,素还真急忙出声:「万万不可,我们对妖世浮屠一无所知,这太危险了。」

      「但现在我们正不是缺少有人了解妖世浮屠吗?」千叶传奇明白道出眼下困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素还真,该做出判断时就不该迟疑,若此番拟定,也是吾不愿苦境成为邪灵巢居。这份危机,千叶尚有体认。」

      事实已明,素还真犹是不愿轻下决定:「唉,容素某再三思,也许罗喉那方可以再行试探。」

      「也可一试,罗喉身上怀有极元之力,当今也只有他拥有实力一抗佛业双身。」千叶传奇道着,内心却已有方向。

      「嗯……」素还真正沉吟,耳边忽闻前方水声泠泠,空气中亦带着水漾的气息,不禁与千叶传奇倾身来到了前处河边,两人脚步方休,那轻烟骤然散开,澄澈的溪水正自山涧蜿蜒而下,带着些许霜冰,潺潺流动,透出沁骨凉意。

      「当——当——当——」

      便在此刻,远方倏地传来不知何处的巨大钟响,在山间回荡不已,那千百缭绕,洪声远扬,规律庄严,如颂梵音。

      听闻熟悉的清扬钟声,素还真转首眺望在远山中被浓雾掩映的万幢钟寺,不禁微笑道:「想不到我们又回到此地了,吾都忘了别渊小径的这处河流,正是源自千钟寺的山脉。」

      「记得那时,我们才初会不久。」钟声、水声,逝者如斯,终也让千叶传奇感受到时光的流逝是如此具体。

      素还真点点头,打滚江湖多年,对于这些递嬗早已处变不惊:「其实,素某颇雅好如此钟声。」

      「哦?」

      「在教法之外,磬钟可以提醒岁月的流逝,告诉世人莫忘了停下脚步,回头审视自己走过的路。只要不悲过去,非贪未来,心系当下,便由此安详。」素还真方语落,又有一记钟响远扬而近,不禁问道:「千叶,这一次,你听见了什么?」

      一如从前,千叶传奇悄悄阖上眼,静神凝听,但闻那冷然钟声彷如来自于遥远的彼方,却又在耳畔缠绕不去,可近、可远,可触、不可触,只道一夕如剎那,坐断了千古时空,如此一念,甫睁眼,那远方的麟麟万瓦好似皆布满了梵唱,无所分界,便道:「我想起书上读过的一句诗:『前台花发后台见,上界钟声下界闻。』,你呢?」

      「暮鼓晨钟,万理如一,随处该然。」素还真悠悠答着,凝望远处千嶂峦峰,见那云海乍起,形影幻变,叹道:「哎,世事磨人,这次我们答案竟是如此相似。」

      「哈。」千叶传奇无奈一笑,也许于他而言,似是相近的答案,但所经之路终究不同。空响磬音,禅音渺渺,归期未知。

      片晌,随钟声渐渐消止,树上的霜水悄悄滴落入河中,淌起涟漪,划醒了两人悠思,此乍暖还寒时,最是需要沉淀一切烦虑,素还真兴头甫来,便道:「千叶,趁时间尚早,可要陪素某去茶肆喝一杯?」

      「你不怕我们两人引起骚动?」

      「耶,素某自有办法,走吧!」素还真故做神秘,两道颀长的身影已并行而去,在那晨曦漫照的路上,身旁水映天影,波光粼粼。

      生命,便如这条长河,来自于天地,却囿于山川谷地,经霜寒而冷峻;因夏暑而温热。在内、在外,无论是为别人或为自己,这一生总要寻找属于自己季节的河流,绵远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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